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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我也只喜欢过这一个人。”穆察的眼神里流露出罕见的波澜，那目光几乎将夜色凝滞，“她是个拥有极致智慧的女人，她本来就完美无缺，而这智慧又使她成为了世上最……最美的女人。”“白露？”我在旁搭了个腔。穆察一愣：“哦，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杀伤力。”我道：“是白天旷曾经说过的，我都记着呢。”
“就是她。完美绝伦。我当时是学生，前往巴黎参加一次心理学的国际学术会议。而她则是会场方面的工作人员。我们……我们一见钟情，很快坠入了爱河。”穆察说道。“你可不是这样冲动的人，明秋。”我道。
“但那是当时的我。我从没谈过恋爱，因为所有人都听不懂我的话，或者说反射弧远比我长。因此我几乎要对所有女人给出不及格的评分。直到她的出现，挽救了这个性别在我心中的地位。”穆察说道，“开会的那两周我们经常在一起，我甚至开始抱怨会议的时间太短。最后一天时，我们在一起呆了一整天，做什么都在一起。我们两个在套房的阳台静坐了一夜，对着巴黎铁塔，喝着朗姆酒。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夜。”
“后来呢？”我问道，“你们分开了，还是她跟你走了？”他摇着头说道：“这已不重要了，至少我们拥有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像今天这样。”我点点头，没有再追问。音乐的声音渐渐模糊，我不知什么时候醉倒了。
如此的夜晚，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
又有什么麻烦值得去思考，管它呢。
再见到罗锋的时候，是转天的大清早。“真没想到堂堂一表人才的王老师也会喝成这样……”他撅着嘴，跟旁边的警员对了一个眼神。我忙伸手擦了一下嘴，生怕之前留下口水。当然，这已经无法挽回我的颓像了。我忙对他道：“你不要只盯着我看，你看看明秋他也……”也侧过头一看，身旁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那电视机还开着，不过画面已经彻底变成了雪花。
“这个明秋，他竟撇下我自己跑了！”我猛然间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罗锋则道：“我的警员报案，有人说你露宿街头，我赶紧过来看看。不过我可没看见明秋。”“你当然看不到他，就连尼古拉斯也不是随时都能抓住他的！”我仍带着一丝怒气嘀咕着。
“这句话你可算是恭维我了，子冯。”穆察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我们一起回头看，就见他一身烟味站在那里，头发也没有打理整齐。“明秋，你走的时候都没有叫我！”我甩着手说。他笑道：“这是因为我睡到后半夜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要回去解决一下。”“那为什么不叫上我？”我道。“因为你睡得正香。”他说。
“你们不要吵了。”罗锋劝道，“说说你的进展，明秋。”穆察道：“我昨天夜里只是进行了一些设想，但都被实践推翻了。而且不得不说这件案子凶手做得很干净。凶手作为学校内部人员肯定事先探听了监控器的问题，得知四班附近的那个监控最近出了问题，才选择在那个教室行凶。”“昨天真不该放那七个人离开，就应该逼他们说出实话为止！”罗锋狠狠说道。穆察却道：“凶手杀死孙临风，足见已恨之入骨，亦或是积久成怨。这样的人往往在心理上出现了严重的负向抗压能力，是不容易审讯出结果的。而且即便你通过一些方式打听到了消息，法庭方面也不一定会承认。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整座学校的安全问题。”
罗锋不解道：“什么意思？”穆察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感受到，在这所学校的教师并不单单是对孙临风一人不满。那种难以名状的高压政治让我感到很担忧，尤其是凶手也恰恰在那里工作。”我明白后道：“你是说，凶手恨得不仅仅是孙临风一个人？”穆察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一种隐忧。”
罗锋在旁道：“我就不明白了，一所学校又不是战场，哪来那么多恩恩怨怨？”我苦笑一声，在旁对道：“罗队，你说错了。以我的工作经验来说，那里就是战场。”
穆察说道：“罗队，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再去学校一趟，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弄清楚。”罗锋道：“这当然不成问题，但是你、还有王老师，你们两个昨天对人家单位领导的态度可不怎么合适。”我对道：“那全是他，我什么都没说。”罗锋道：“正因为你什么都没说。那毕竟是你的旧日领导，你连个正经的招呼都没打。”穆察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罗队。依照你的理论，他们既不是我旧时，也不是我当下的领导，我自然没必要好好跟他们说话。”“你可从来不这样，明秋，你从不会一上来就带着这么强烈的感情色彩办事。”罗锋说道。穆察耸了耸肩：“谁叫那地方我一进去就觉得不舒服。”
我们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临上车时，我忽然问道：“明秋，你刚才说什么设想，什么实践？”穆察对道：“至少到现在还没成功，所以保密。”我自觉没趣，钻进了车里。
我们到的时候，周玲已在传达室守候。“不好意思罗局长，最近有两个检查等着我们，校长不方便……”周玲的脸色有些憔悴。单位里出了这样的事，哪个做领导的心情会好。罗锋则道：“不碍的，你们忙是众所周知的。”他当然在借此机会为昨天我和穆察的“无礼”打圆场。
我在旁道：“出了人命案呀，竟然还要应付检查，教育局不知道吗？”周玲转头对我道：“这不是常规检查，如果这次不通过，就要再等两年才有下一次了。”穆察上来道：“我们想查一下你们的会议记录。”“会议记录？那可有很多呢，您要哪一年哪一次的？”这显然对周玲来说是一个大工程。穆察道：“从孙临风到这里以后的，所有的会议记录。”
“我们每周几乎都要开会，您知道那是多少份会议记录吗？”周玲有点瞠目。穆察道：“如果是上级领导检查的时候要看，你也这样回答吗？”罗锋道：“穆先生的要求你还是尽量满足吧，他做每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那好，请您先去待客室等一会儿。”周玲说着，快步往行政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