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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绪有些反常。”穆察说道，“所每句话时都有气无力的。”“那可是人命案啊，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她一个人哪顶得住这么大压力？”我说道。“什么叫她一个人？”穆察问我。我忽然发觉自己说了一个只有在这个单位的人才知道的事，于是说道：“周玲是现在这批领导中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在这个单位的人。所以她的人望和根基实际上是在校长之上的。所以两位校长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还要靠她才能实现。”穆察这时道：“也就是说，她是有决策权的中层领导。”“是这样。”我对道。
“有意思。”穆察说着，拿起了会客室报纸架上的一份报纸，“忙得我都没时间看新闻了。”他分给我们两个一人一份。罗锋没有接，只是说：“我只是负责把你们送过来，局里还有很多事，我就不留在这了。”他给了我一个眼色，然后离开了。我觉得他是叫我盯好穆察，别让他再出什么乱子。
“这是什么？”穆察指着报纸上方的一串圆珠笔字符问道。我笑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这个一般来说是机关单位里常出现的，因为每个办公室都有订阅报刊杂志，所以分发的人需要事先写好这是哪个办公室的。这一串先是楼号，再是层号，最后是办公室的号。有时候个别人自己订阅了其它报纸，还要再加一个员工号。”穆察又道：“这个楼有几个办公室？”“行政楼是办公室比较少的人也比较少的，不过具体几个办公室我可不知道。”我道。“说不定可以试试。”穆察自己嘀咕道。我问道：“试什么？”“资料怎么还不来？”穆察显然在转移话题，“一会儿咱们要好好查一遍和孙临风相关的记录。”“你打算怎么查？”“凶手是不会因为一两句拌嘴杀人的，一定是孙临风触碰了他的利益。所以我们要查阅这些年孙临风每次获得荣誉的同时一同入围但没有获得的都是谁。”穆察道。
我们静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周玲才跌跌撞撞抱着一大摞档案袋进来。我忙上去接，就见她一脸是汗，脸色非常难看。“你没事吧？”我问道。她晃了晃脑袋，却没有回话。我将东西放到桌上，对穆察道：“今天有的看了。”穆察望了望周玲离开的背影，然后打开了最上面的档案袋，没有多说什么。
周玲可是个异常干练的人，但以她今天这样的状态很难不和昨天发生的命案联系起来。我在旁道：“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穆察看着我：“知道什么？谁？”我道：“周玲，她的情绪不对。”“情绪不对很可能是家庭、上级等方面造成的压力，你怎么就确定和命案有关？”穆察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件：孙临风入职的第一年，他被推荐参加了一个论坛活动。那次活动全校一共十四位老师投稿，其中有三位是高级教师。但最后被推荐上去的竟是他。”“他连着参加过三次论坛，朝中有人嘛，这事情全校都知道。”我回应道。
我们就这样搜拣了一天，得出的结论是：孙临风得罪过所有人。我觉得这一天真是白忙活。“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所有人都讨厌他的原因。只有领导向着他，把一切的好处都给他。”我抱怨着说道。“子冯，你这怨气里满是嫉妒。”穆察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冷静下来从另一个角度重新看这些档案，你会发现真正被他夺占利益的只有他们化学一个学科，确实如你所说，荣誉都给了他一个人。而其他学科并不都是这样。李薇薇的学生获得了奥赛的金奖，这孙临风可无法阻挠；赵盛的学生也在科技创意大赛中获得过特等奖，这孙临风也管不了；张晓云的科研论文、戴易明发表的学术作品……孙临风都是没办法干预的。”“你的意思是，杀他的也是化学老师？”我道。穆察道：“当然不是，杀他的只有可能是同办公室的七个人里面的一个。我想说的是，咱们落下了什么信息，或者调查的方向还不够全面。”
“都查一天了你告诉我这个？！”我有点生气。穆察道：“这在查资料的过程中也是很常见的嘛。我有时会干到通宵呢。”我们正说着，一位总务处的老师敲门进来。她端着两份外卖，对我们说道：“这是周主任委托我给你们二位定的餐，她说你们会到很晚才走。”“看来人家之所以能当主任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穆察把饭接过来。
我则道：“中午是她自己给咱们买的，怎么晚上就让总务老师送来？这么两步都不愿意进来看咱们？”穆察道：“说不定下班了。”“才不是，这个单位只有她是没有下班概念的人。她很忙。”我说道。“那就不奇怪了。”穆察道，“你都说了，她很忙。”
吃过饭，穆察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然后忽然问道：“今天我听到有学生上课，也不知他们怎么安排出事的班级？”我道：“哦，中午我问过周玲了，你正好去了洗手间，我忘了告诉你。他们为了保护现场，把那一层的师生都转移到了实验楼三楼。因为一二楼是音乐美术教室，不容易排座位，普通学科也不方便上课，所以挪到了上面的化学实验室。老师们也改在那里临时办公。据说四班的学生们都吓坏了，最近的课可不好上。”
“现在学生和老师肯定都走了。”穆察道，“咱们今天也到这吧。”“你不说要熬个通宵吗？”我讥讽道。穆察道：“我晚上约了病人。”
我抱起这些档案，打算放到周玲的办公室。我刚要伸手敲门，一阵风将门吹开了一道缝。我将门推看，里面没有人，只有像往常一样杂乱不堪的办公桌。我将档案放到桌前的椅子上，刚要起身，就看见她的桌下有一地的纸条。
我拿起其中的一张，那是一张打印的字条，感觉很熟悉，上面写道：“只有死亡才能赎清你的罪。‘7’”“这……”我登时一惊。又拿起另一张：“我知道你的全部罪恶。‘12’”“老天！周玲也被恐吓了，这简直……”我刚站起身，就见她的电脑键盘上，平放着一张字条。那字条一点温度都没有，像一块冰冷的石头：“17：30。实验楼306室——审判。‘0’”字条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是周玲即将升上高中的儿子。
我快步跑回会议室，把东西拿给穆察看过。穆察立时道：“和孙临风的情况一模一样，凶手一直在用恐吓的办法。现在是五点三十五，快去救人！”
我们飞奔到实验楼，盘旋上了三层楼梯，就在我们即将靠近306室的时候，一股令人不安的古怪气体隐隐飘荡而出，有点像水果糖。穆察忙掏出手帕说道：“不好，捂住鼻子，子冯！”我忙将口鼻捂好。穆察将我挡在后面，快步窜到306室的门口。
他一脚将门踢开，就见大灯开着，地面上躺着一个人，旁边是一些碎玻璃。穆察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将人翻过来，周玲青灰色的脸赫然显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