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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 III飞翔的瓦尔基里 335 第335章 夫人们

作者:玉里禾斗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1-30 00:25:3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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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沙皇的长外孙在法国人手里的事,  终究还是流传开了;虽然还没有传入民间,  但各国政要几乎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其中,最希望亚历山大赶快顺利回到俄罗斯的,非法俄两国的两位女主事者莫属。

    一方当作烫手的栗子,  另一方当作手心的宝贝;在这样的状态下,双方的沟通飞展开。

    圣彼得堡派来的两个特使,  完美地体现了叶卡捷琳娜的精明算计:

    大使是安德烈·雅可夫列维奇·巴德伯格伯爵。

    他是女沙皇指派给小亚历山大的老师,至今已经教导他五年,自然要尽力保证这位尊贵学生的安全。此外,  他对俄罗斯眼下处境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他参加过二十年前的俄土战争;就他看来,  同时对奥斯曼帝国和法兰西王国开战,这不是明智的事;俄罗斯应优先确保其在土耳其的利益,  再考虑距离较远的中欧。他更倾向于同法国尽快讲和。

    副使则是阿洛佩斯·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男爵。

    这位男爵当年是保罗一世和腓特烈大帝之间的联系人,曾促成过俄普同盟,  与如今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也保持着良好关系,是个亲普派。对于这一趟和谈之行,  他颇有些不情不愿。

    已经接替舒瓦瑟尔升职为外交大臣的巴托罗缪一听说这样的阵容,  便忍不住笑起来,  对玛丽说:“看来女沙皇是真的非常想谈成。”

    这样一个胡萝卜加大棒的组合,  显然是既担心谈判失败,  又担心法国趁机抬高价码。叶卡捷琳娜怕在谈判中处于下风,却没想到这样处心积虑的安排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心理弱点。

    ——或者,她明知会暴露,  也不得不这样安排。

    玛丽不准备趁火打劫。这次和谈的由头是“人质”,本来就有胁迫味道;如果开出的条件太苛刻,那位女沙皇大可以等亚历山大回国后,破罐破摔地撕毁合约。俄罗斯刚刚取得对奥斯曼的决定性胜利,结束俄土战争只是时间的事,撇去整顿新领土的诸多事宜不说,咬咬牙也确实能腾出更多兵力对付法国。

    玛丽这一头,也处于类似状态:能打下去,但现在停战更有余裕。

    谈判开始时,法军实际控制了波恩-埃森-帕德伯恩线以北地区;玛丽希望通过系列谈判,能将“实际控制”变为获得国际承认的“领土”;至少要让欧洲主要大国放弃插手的打算。至于如何威逼利诱让这片地区的众多小邦国乖乖就范,就靠法国自己的本事了。

    奥地利方面倒是不复杂。法奥联军已经打下了多瑙河以南地区,接下来只需逼迫巴伐利亚“割地赔款”。如果能持续统治下去,慕尼黑就会在未来变成奥地利的固有领土。

    未来、或者说过去的玛丽,与这个高技术重工业城市有过多次交集。学习、交流、谈判,回忆如同泛黄的相册,玛丽只觉恍如隔世——还真是“隔世”——也不知宝马还会不会在这个城市诞生;西门子大约不会选择这里作为总部了吧。

    总的来说,法奥俄三国就像是刚刚打下猎物的猛兽,虽然还有出手的余力,但更希望能见好就收,先享用大餐再说。

    这是和谈的根本动机。

    英国、荷兰、普鲁士当然不乐意见到法奥俄舒舒服服的样子。

    但荷兰陷入内乱自顾不暇。在克里夫夫人那份手稿所记载的原历史中,它的内乱完全是靠普鲁士军队介入才平息的,如今没有普军帮忙,又有法国人推波助澜,奥朗治家族在荷兰的统治还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普鲁士在这场战争中亲自上阵,元气大伤,可以说是最大输家。现在即便还想再打,也没有力气了。

    而英国,从头至尾只动用了汉诺威的兵力,本岛没有损伤一分一毫。别看法国人觉得英国人是没有历史的乡巴佬——当然现在还有更乡巴佬的美国吸引火力——但英国人那股子精明劲儿也算传统了。

    亚历山大作为未来沙皇,今后有的是被人记恨、天天诅咒的日子;但玛丽毫不怀疑,英国相小皮特向上帝祈祷的内容里说不定都有“让那个小家伙赶紧暴毙”。

    假如有人刺杀亚历山大,那刺客最可能来自英国;毕竟小家伙一旦出事,法俄和谈怕是要流产,普国也会被怀疑,俄普不可能再同盟;一手便能搅动这三个大国的关系,英国哪能不积极。

    巴德伯格大使在凡尔赛宫见到安然无恙的亚历山大时,虽然满面笑容;但他内心深知,危险尚未离开。

    “听说还没有进展呢?”

    小布罗意夫人一边熟练地织着象牙色的围巾一边问;坐在她旁边的巴托罗缪夫人放下毛衣针,叹口气。

    “俄国人既想得西瓜,又不想扔芝麻,也太贪心了。”

    她们的丈夫相互不算熟识,但两位夫人前后都在王后身边做过心腹的侍女。她们没有出嫁时,也要被人客客气气地问候一声“米娅小姐”、“热内小姐”。布罗意夫人从北美回来后,就是巴托罗繆夫人主动伸出橄榄枝,将她引入交际圈。

    小布罗意夫人刚学了一种流行的花样织法,忙过来跟好姐妹分享。聊完毛衣,话题就东南西北地走了。

    一位夫人担心着德意志南方的战局——小布罗意是南方参谋部部长,正在巴伐利亚率军帮助奥地利作战——另一位则烦心法俄和谈还没落定——她丈夫巴托罗缪新官上任,就接到这么一个棘手任务。

    “以前在人事部得罪人,”她苦笑着说,“现在不得罪法国人,专得罪外国人了。”

    话才说完,她就觉得不太妥当,忙抬头看看年轻的布罗意夫人。

    真要比较起来,他丈夫的工作只不过是唇舌之争,小布罗意将军才真的是冒着生命危险和敌人荷枪实弹地争斗。

    好在布罗意夫人只是爽朗地笑起来:“不只要得罪外国人,还得把他们得罪得心服口服。想想真不容易!”

    她当年跟随小布罗意去新大6,对硝烟习以为常,反倒很佩服能动脑筋的人。

    “没有什么办法吗?总不能让俄国人赖在巴黎不走。他们就不怕拖久了那位宝贝皇长孙出事?”

    “当然怕。听说那个正使住在凡尔赛宫里,恨不得连皇长孙方便的时候都要盯着。王后也不好赶人走。”

    凡尔赛宫历来都有各种贵族入住;即便玛丽私心非常希望拥有独门独户的生活空间,也不能罔顾传统让所有贵族搬离凡尔赛宫。她便时常待在离凡尔赛宫一个庭院之隔、有独立空间的小特里亚农宫,享受清静。

    除了那些常住的高门贵族外,外国来的重要使节通常也能获得入住凡尔赛宫的殊荣。要是玛丽将大使赶走,和谈恐怕立刻要落空。

    布罗意夫人轻笑一声:“要我说,对付这种道理讲不通的人,拳头和枪是最管用的。”

    巴托罗缪夫人不由得莞尔;笑着笑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沉,表情也认真起来:“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正确。”

    晚上,新任外长带着一身疲惫回到温暖的家;在妻子亲手为他脱下大衣时,聪慧的女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谈判暂停两天?”

    巴托罗缪可从不敢小看妻子的智慧,一听便细细思索起来。

    夫人点点头:“俄国人之所以还不死心,是因为他们还没真切感受到法国的力量。给他们一点时间。”

    战争一开始,敌对国就各自驱逐了对方的外交官;因为没有自己人接应,又担心亚历山大,两位大使一抵达巴黎就先进了宫。而后马不停蹄地开始谈判。他们之前没有来过法国,来之后也还没有时间精力收集信息,对法国的认识大概还停留在“听说”层面。

    一经提醒,巴托罗缪立刻想到了各种可能性——未来这两天里,他和属下能够操作的余地不小;做些小安排,不动声色地让俄国人了解法国希望他们了解的东西,可以事半功倍。

    外长忍不住抱着夫人转了一圈,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缪斯!”

    很快,俄罗斯公使随行夫人——巴德伯格伯爵夫人和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夫人——都被邀请参加了孔多塞夫人的沙龙,见到了在巴黎赫赫有名的几位“夫人党”;其中就包括沙龙常客巴托罗缪夫人和布罗意夫人。

    作为国家铸币厂的总监,孔多塞夫人闲聊时无意中透露了一件事:法国有意试行纸币(bi11etbanque;  banknote)。

    两位大使夫人都是聪敏的人物,又因为时常出国,见识比普通闺阁淑女要多;她们隐约觉得这一举措不同寻常,却说不出原因。

    一旁的布罗意夫人说:“纸币?我听说英国一直在用。”

    巴托罗缪夫人点头:“法国一些银行也有纸币;这次不过是国家银行行而已。”

    孔多塞夫人只是神秘地微笑。

    “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巴托罗缪夫人追问。

    民政大臣罗兰的夫人用折扇掩口轻笑:“很快就不是秘密了,就告诉她们吧。”

    “也没什么,”国家铸币厂总监摆摆手,“我们要行的虽然也叫纸币,但准确地说,是纸质的钱币(papier-monnaie;  paper  money)。”

    “不是那种可转让存单(bi11et;  bi11)吗?难道能代替金币银币?这能行吗?”巴德伯格伯爵夫人忍不住出声了。她的法语不太流利,来到沙龙后就很少说话。

    “可以的。据说在东方中国,这种纸币七百多年前就有了。”

    “可是,储户是谁?”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夫人自小就学习德语和法语,嘴里的话像瀑布一样流出来,“我是说,银行存单是储户存钱后,从银行得到定额的签名的收据;当他需要支付什么东西时,就按金额把收据交给对方,对方则可以凭着这些收据去银行从他的户头取钱。收据之所以花得出去,是因为对方知道这笔钱是主人存进去的,是可以兑现的。

    “但纸币不同,它没有源头。金币银币如果花不出去还能融化卖掉,纸币假如兑现不了,就只是一张废纸呀!”

    孔多塞夫人暗自点了点头。男爵夫人或许没有学过经济学,但提出的问题点到了根本上。金银的支付力是以自身价值为担保的,而纸币的担保,完全靠政府信用。信用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无中生有的。

    “只要民众看到纸币能够正常兑现金银,它就花得出去了。”孔多塞夫人信心满满地说。

    财政部、国家银行和铸币厂共同研究过后,目前给纸币的定位是辅币。等大众习惯了纸币的流通,再慢慢扩大行量不迟。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六七十年前法国曾行过类似债券的纸币  ,最后却因为大幅贬值而崩溃,不得不全部折价收回;许多人因此破产……”巴托罗缪夫人皱着眉提出质疑。

    孔多塞夫人心底给对方的演技打了个高分,脸上只是微笑:“你说的是约翰·劳的那次改革。不得不说,如果没有他的失败经验作参考,我们对这次的行也未必有那么大的底气。劳的失败,主因有两个:一是当时国库入不敷出,行纸币的目的是快增加收入,而非满足流通需求;二是行量过大,远远出兑现能力。

    “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政府的收入增长很快。我们算过,抛去物价的因素,预计今年财政收入比五年前增加了大概6o%,是八十年前的4倍之多。”

    “物价的因素?”伯爵夫人忍不住疑问。

    “物价每年都会有变动,”孔多塞夫人解释道,“法国近些年尤其如此。所以当期收入与往期做比较时,要先除以物价指数换算过来。我们把计算前的数据叫作‘名义价格的财政收入’,换算后叫作‘实际价格的财政收入’。”

    伯爵夫人听得有些晕,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她只是没想到,一个数字而已,居然还要考虑这么多因素,计算得这么精细。女沙皇身边的财政部能想到这一步吗——她很是怀疑。她还很好奇物价指数怎么算,但想想自己大概听不懂,只好作罢。

    另一边,男爵夫人有点像在质问:“既然国库有钱,为什么还要行纸币?”

    孔多塞夫人满脸微笑,没有一丝不耐烦:“因为流通需要。我举个例子——”

    她掏出一枚路易金,“罗兰夫人,我用它买你手中的茶杯。”

    罗兰夫人优雅地笑起来:“那么我就白赚了。”

    这个茶杯当然是沙龙主人孔多塞夫人自己的。

    罗兰夫人将茶杯推到对方面前,接过路易金,放在桌面上,笑吟吟地等孔多塞夫人继续。

    孔多塞夫人说:“现在,罗兰夫人看上了布罗意夫人的手链。”

    布罗意夫人笑着拍手:“一枚路易金可就不够了。”

    “假如罗兰夫人想用她的一枚手镯交换呢?”

    布罗意夫人想了想:“还是算了,那手镯对我没用呀。”

    孔多塞夫人点头:“假如把我们刚才的举动看作经济活动,那么经济总量越大,需要的货币也就越多。而罗兰夫人明明拥有财富,但却因为没有足够的货币,不能顺利进行经济活动。所以货币行必须得跟上经济增长的步伐才行,否则就会变成瓶颈——我们叫‘流动性紧张’。

    “今年法国的经济总量,以实际价格计算,预计增长率过1o%——实际上,这几年每年都是这个增。也就是说,货币供给也必须保持高增。

    “必须得承认,法国的金、银、铜矿藏都不丰富,要想铸币,必须从国外流入。刚开拓新大6那会儿,金银曾经爆炸式地流入;但现在新大6的矿产量已经趋于稳定;尤其是美国独立以后,更是有所控制。所以,必须得另外寻找一种低成本的货币,以防被人扼住喉咙。

    “至于纸币的行量,我们也会严格控制。只要准备金充足,就不怕兑现。”

    巴托罗缪夫人又问:“既然行量这么重要,假如有人私自盗印怎么办?上面可没有个人签名,完全可以大规模盗印。”

    “这当然也考虑过了。铸币厂已经跟克里夫夫人的印刷公司签了合作协议。纸币的材料是特别配制的,摸起来手感和普通纸张不一样,有凹凸感。上面当然会有特殊的水印,此外还有一种新的染料,可以让纸面特别光亮,颜色也鲜艳。图案设计更是精细复杂,想要雕刻出同样的模板需要费很多心思。当然了,迟早会有人破解仿制方法,而铸币厂也得不停跟他们赛跑,研新的防伪方法。这会是一个长久的课题。”

    “说到图案,纸币上会印谁的头像呢?”男爵夫人假装感兴趣地问。各国的钱币都会印君主的头像,但法国的实际掌权者是玛丽王后。

    “关于这个,王后有个提议,国王也认可了,”孔多塞夫人好像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上面会印三个人的头像: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伯爵夫人先回到了凡尔赛宫,等到丈夫也回来后,她让下人守在套间门口,开始讲述她在沙龙上的经历。

    “三位先贤虽然是希腊人,却是整个欧洲文明的领袖。玛丽王后在纸币上印他们的头像,既可以说她的野心是整个欧洲,但如果说只是为了纪念三位先贤,也能接受……”

    伯爵夫人说完,见丈夫沉默不语,又开口:“依我看,孔多塞夫人状似闲聊无意提起,实际上是刻意说给我们听的,也未必全都是真话。”

    巴德伯格伯爵点点头,又说:“恐怕也假不到哪里去。孔多塞夫人提到的那些准备工作相当具体,而且不可能完全保密,细细打听就能验证真假。但我怀疑她想说的不是纸币,而是不得不行纸币的理由。”

    “你是说经济总量那些?”伯爵夫人略一思索,“她是在炫耀法国的财力啊!”

    “有钱自然也就有军费。”巴德伯格伯爵脸色有些难看,“你知道,我今天应巴托罗缪的邀请,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汽车下线仪式。”

    他明知道对方一定有什么算计,但思考再三还是答应了邀约。由他去吸引法国人的目光,下属就可以暗中去见一位一直以来帮他们使馆做事的俄国商人。

    “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夫人关心地揪着丈夫的袖子。

    “没有,”他叹口气,“没有小伎俩,只有明面上地算计。”

    “什么算计?”伯爵夫人忙问。

    “从离开凡尔赛开始就在算计了。我们是坐火车去巴黎的。”

    “火车?”伯爵夫人掩着嘴。离开莫斯科前她私下与丈夫商量游玩的地方,就提到过想要坐坐火车。这是全欧洲都在津津乐道的新鲜玩意儿。

    巴德伯格点头。

    他们坐的是头等车厢;宽敞的座位铺着红丝绒布,桌上摆着鲜花、茶水、点心和当天的报纸。

    他猜测,这份报纸或许是特意摆在他面前的。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来,现上边除了一些奇闻逸事外,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版面介绍前线新战况。

    “‘普军在北德意志战场持续撤退,到底是夹尾巴逃走还是暗藏阴谋’……”

    他皱了皱眉。这个消息他还不知道。

    他注意到了报道的日期。算一算,前线的消息传到后方的报纸上,撰文排版印刷行,居然只花三天。

    玛丽王后得到消息的时间只可能更早。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那条传说中连接巴黎与卢森堡的电报线。有了这条几乎是瞬时传递消息的线路,法国和前线之间的通讯时差,至少少了一天。

    而且无线电是不会累的;一天一次电报还是五次电报,成本也都差不多,意味着可以频繁信。这是比信鸽还要便捷、比快马还要可靠的传信方式。

    “需要加奶和糖吗,阁下?”长相英俊的乘务员身着简化制服,彬彬有礼地打断了巴德伯格的思考。

    巴德伯格摆摆手。他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

    巴托罗缪,一个年富力强的绅士,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在乘务员鞠躬离开时,巴托罗缪叫住了他。

    “劳驾,给这位阁下介绍一下这趟列车吧?”说着,他在托盘里放下小费。

    “乐意为您效劳。”乘务员行了个礼,“这趟列车名叫‘北方快车’,始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里昂,终点是美丽的海滨城市加莱……”

    听着他条理分明的介绍,俄罗斯公使看着宽敞的车厢,伴随着车轮前进时规律性的摇动,忍不住想:如果进行长途旅行,比起摇晃压抑的马车,他更愿意选择火车。

    半小时后,火车驶入巴黎火车站;嘈杂的声音逐渐压倒了机车声。

    还没有下车,就能透过车窗看到汹涌的人潮。乘客中既有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也有朴实素净的平民。

    据乘务员的说法,除了头等车厢外,还有商务厢、经济厢。商务厢有座位,而经济厢只能站立,设置扶手。此外,因为是长途列车,所以还有卧铺,分为软卧车厢和硬卧车厢。票价各不相同,可以吸引到各个层次的乘客。

    “你看,这是我特意买的列车时刻表。”

    “车次很多!”这是伯爵夫人的第一印象。

    远程车大约两、三天一趟,近的一天能有四五趟。

    “这意味着火车的运营已经规模化、日常化,”伯爵感叹着,“只要法国有需要,这些运力就能全部转为军用,给前线投送兵员。”

    连接到卢森堡的铁路已经建成;几乎可以肯定,现在即便奥地利反悔,“奥属尼德兰”的“奥属”前缀,也注定要去掉,换成“法国的”。

    听说法国已经在修建通杜伊斯堡的铁路——连战争都还没有结束——吃相之急迫难看令世人嗔目结舌,然而又有哪个国家能站出来反对?

    每个国家都希望自己才是修铁路的那个;每个国家都在加紧研究,技术间谍们像被奶酪吸引的老鼠一样集中在巴黎。

    英国宣布了他们的修建计划,开春就要动工;但据俄国驻英国大使馆打探到的消息,英国自主研究的蒸汽火车在度和运量上都比法国低一大截。

    与法国一贯友好的国家更积极。奥地利以法国亲密盟友的身份,先获得法国的技术援助。西班牙和撒丁尼亚都在与法国接触;玛丽王后曾表示,如果价钱合适,可以考虑承包工程、出售整车,甚至转让技术。

    至于他的俄国,虽然陛下对铁路非常感兴趣,但一番考察过后,女沙皇放弃了自主研的路子。

    要是调集一批人、花大价钱,也确实能造出一台蒸汽机车来,但那只不过是精美的摆设。

    工业与传统手工业最大的区别,就是能不能量产。

    伯爵夫人皱眉想了想,“那么你们去看的汽车怎么样?”

    巴托罗缪光是去巴黎的路上就给她丈夫精心安排了这么多“惊喜”,那么汽车工厂必定更有“看头”。

    提起这个伯爵就连连叹气。

    “我们都听说过汽车,但也知道它造价昂贵、消耗的煤太多、续航能力不足,不是普通人能开的。但这次新下线的汽车,据说动机在效率不变的情况下,重量缩小到了原来的一半,消耗的煤自然也要减少了。工厂产品经理介绍说,他们的目标是研制2o%的人能用上的汽车。

    “你没打过仗,不太了解。目前所有国家的火炮要运到前线,都只能用牲畜拉,因此,为了不影响度,一般带不了多少门炮。我听说这次战争中,法国就想出了不少好办法运送大炮,最有效的一招,就是将大炮装上火车,直接运往卢森堡。但是,因为铁路只修到那里,要从卢森堡送到前线,也还是只能靠传统方法。

    “但是,假如把大炮装到汽车上呢?大炮就能拥有接近、甚至过步兵的机动能力了。

    “之前法国没有这么做,是因为目前蒸汽机重量体积大、效能低、成本高。但假如改进到位,财大气粗的法国人未必不舍得弄一个机动大炮连出来。”

    假如玛丽和克里夫夫人听到他的想法,在佩服之余,大概也会哂笑几声。

    巴德伯格的设想,就是后世的自行火炮,例如大名鼎鼎的“喀秋莎”。不过,要想实现这个设想,至少要进入石油时代——因为煤炭的热效率不够高。

    对这方面的研究,两人的想法是鼓励为主,不期望结果。就像小孩子要一次次跌倒才能学会走路一样,如果所有的正确方向都由她俩指出来,而不经历试错的过程,科技展的基础也不会牢固。

    万一误打误撞点出了和她俩前世时代截然不同的科技树,弄出蒸汽朋克之类的,也未必是坏事。

    不过,这概念放到现在,哄一哄巴德伯格是足够了。法国这十五年的展太快了,以至于人们开始相信人类能够做到任何事,所有变化都可能在明天就生。

    “俄国一直是农业大国,”他记得叶卡捷琳娜说,“没必要在弱项上空耗国力。”

    她说的弱项,就是工业和科技。

    女沙皇已经7o岁了。

    而玛丽王后才34岁。

    未来是站在法国这边的——他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在酒店中,也听了夫人的叙述。他许久没有说话。男爵夫人了解丈夫的性格,打算悄悄离开,不打扰他的思考;没想到男爵和颜悦色地叫她留下来。两人一起用了晚餐。

    “不用太担心孔多塞夫人说的话,”男爵今天显得有些健谈,“法国人如果真要纸币,最终结果只会是破产。”

    “真的吗?”男爵夫人小心藏起质疑的心态。

    “法国人做事,总是喊得响亮,做得糟糕。”男爵不以为然,“说是会小心控制行量,但实际上真能做到吗?怎么计算货币需求量?就算能够计算,但纸币增收太快了,可以说是无本万利。就算王后现在能控制自己,她将来还能控制吗?她的继承人能控制吗?这就好像堤坝开了口,很难阻止。”

    他把侍从烫过的报纸指给夫人看。

    “你看看报纸上,前线的消息都能随随便便刊登出来,政府全部控制,丝毫不考虑保密问题。对待军事情报都能这样,何况其他?法国人的性格,说好听是浪漫奔放,不好听就是轻浮放纵。”

    “我今天去了火车站,看到了蒸汽机车。老实说,大失所望。又粗又笨,一个螺钉就有拳头这么大。这种机械水平,不要说和瑞士比,就是比我们俄国也不如。”

    “我在街上还看到了汽车——太可笑了,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喷着黑黑的臭气,无论往哪里走,路人都躲得远远的,就像躲一个走动的垃圾堆。它还特别慢,得跟在马车后面,把别人的马都吓得不轻。”

    在别人面前说话如流水的男爵夫人,在丈夫面前却只是露出一个安静的微笑。

    “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要说:巴德伯格伯爵:Аhдpen  rkobлebnч  Бyд6epг(andrei  yakov1evich  budberg)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Алoпeynetч  (a1opeus  maksim  maksimovich)

    西方女性结婚后要改姓,不说别的,对一个作者来说可真是麻烦。一个角色如果婚前婚后都出现,总要想办法不着痕迹地解释婚前的名字好唤起大家的记忆……

    写到纸币的时候,想起在大英博物馆参观时,正好看到一个西方雕版印刷展,真是不亲眼见到、就不知道那个时代的雕版可以做得多精细。读万卷书也还是要行万里路啊……(但先得有钱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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