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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乖乖听话。”
莫眠止的身子下意识的一僵，手中握着的刀到底是没有拿出来，而下一刻，灵染已经握住了她的右手。
手把手的在教她写字。
落在宣纸上的三个字，正是她的名字。
她的父亲，从小到大只是将她换做小七，也不说她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小七小七的叫着她。
“为什么要将我换做莫眠止？”
他的字很好看，哪怕是握着她的手，也写的很好看，正如他这个人一般，仙气飘然。
“你的父亲姓莫。”
“他叫莫执，执念的执……”
灵染的声音很低，飘在莫眠止的耳边，灌入脑中。
执念——
“那个字怎么写？”
灵染握着她的手，在她的名字下面，写下了莫执两个字。
一笔一笔，极为认真。
莫眠止看着这两个字，没来由的心口一疼。
在村里，她的父亲其实挺受人喜欢的，虽是这样，他还是只做一个乞丐，没有名字，没有身世，只有一个她和一个小破茅草屋。
村里人很好，每家人都很淳朴，会接济他们家，所以，那么些年，他们的日子倒也不是特别苦。
只是她依稀记得，父亲总是愁着脸，明明不过二十几岁，却活的像五六十岁的样子，过分苍老，过分凄凉。
她不明白，到现在都不明白。
一滴清泪，忽然在宣纸上溅开，莫执两个字被晕染开，很快就模糊了。
就像这个人，在莫眠止的记忆力渐渐消失，渐渐记不得他的模样。
他曾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现在也不见了。
她曾以为拥有全世界，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
灵染微微一愣。
她哭了……
这是他看到她第一次流泪。
在被士兵打的时候，她倔强的不服输。
在被暗卫打的时候，她咬牙反抗直至反杀！
在被那些女人讽刺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反讽。
此时却因为两个字，哭的像个孩子。
莫眠止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灵染将她的身影掰过，面对着他。
他伸手轻轻替她拭去了眼泪，“乖，不哭，以后，我可以做你爹爹。”
他真的是将她当自己的女儿养了。
这小家伙，哭起来倒是像个孩子了，哄不好的那种。
“不哭了，嗯？”
灵染将人抱在怀里，大手拍着她的后背，轻轻给她顺着气。
他不在说话，任由她哭，任由她将他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一句怨言也没有。
也许是哭累了，她的声音渐渐停了，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灵染将人抱出了书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下意识的将莫眠止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会哄她，会教她，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莫眠止一觉醒来，屋中黑暗，但是一闻到这房间的味道，她就知道这是灵染的房间。
也只有灵染的房间，才会有这种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恍惚记起来，她在写字的时候哭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她啧了一声，只觉得丢脸死了。
她下了床，推开门。
灵染的院子很大，不远处就是一座凉亭。
隔得远，她只看到凉亭上坐着两个人。
背对着她的是灵染，而那个正在和他说话的人，长着一双好看的银色眸子。
乍一眼看去，恍如璀璨的银河，流光溢彩的。
她下意识的往凉亭上走去。
男子微微眯眼，“你女儿出来了。”
话音带着调侃。
灵染一愣，扭头看去，就看到莫眠止穿着里衣看出来了，很薄的一层，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夜晚空气凉，她也不怕感冒？
他大手一挥，莫眠止只感觉到有一股拉力传来，接着身体飞出，下一瞬就已经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灵染几乎是将她拢入怀中的。
热意猝不及防的传来，倒是让莫眠止罕见的呆了。
坐在灵染对面的男子低低轻笑了一声，刹那间，比百花齐开还要让人惊艳。
“灵染，她要是真的开口叫你爹了，可不要到我面前哭。”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沉沉的嗓音，很是勾人。
莫眠止看着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和灵染一比的男子存在。
“不打扰你们了，这酒我就给你留下了，省着点喝。”男子话落，站起身几个闪烁便没了人影。
灵染看了眼眼前的酒，这才垂眸看向莫眠止。
调侃似的开口：“小哭鬼，不哭了？”
“我才不是小哭鬼！”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
“灵染，你，你不要以为你对我这么好，就可以打消我报仇的念头！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是会杀你的！”
莫眠止扭头去看他，表情恶狠狠的。
“好。”
灵染伸出双臂，给她倒了一杯酒，清润的开口：“要尝一口吗？”
酒一倒出，香味便四散开，很香很香。
虽然很想喝，可莫眠止还是很有骨气的撇开了头，“我才不喝你给的酒，你要是下毒了怎么办！”
灵染低声一笑，自己抿了一口，他诱哄着：“现在，我请你喝，嗯？”
最后的一声嗯，带着长长的尾音，像是琴声的最后一个音调，绵延悠长。
灵染说着话，重新给莫眠止倒了一杯。
莫眠止这次没说什么，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
一口酒下肚，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而且，酒香潺潺，不像是平常人才会酿出的酒。
寻常酒，不会有这样浓烈的味道。
很好喝。
莫眠止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几杯。
灵染看着她这么喝，过了一会后，才阻止了她。
“你年纪还小，少喝点。”
可是已经晚了，莫眠止已经醉了。
软绵绵的身子靠在灵染的身上，为了稳住不倒，她下意识的抓住了灵染的衣领，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酒杯。
微微晃着。
又是抿了一口。
灵染急忙夺了她手中的酒，看向她。
“不要喝了。”
四目相对，女孩的眼眸，是神秘的紫色，在凉凉的月色下，魅意无边。
柔弱无骨的身体就靠在他的怀里，此时也不知是谁的身体更热一点，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另一只手也空了，莫眠止两只手都拽住了他的衣领，神色恍惚。
“爹爹，抱抱。”
她软软的对着他撒娇。
“爹爹，抱抱……”
莫眠止已经神志模糊了，看着眼前的人，帅气逼人，下意识就当成了自己的爹。
在她心底，她爹就是最帅的。
灵染只能将人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莫眠止搂着他的脖子，忽然凑脸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七最喜欢爹爹了。”
小七——
灵染低低一笑，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孩子，倒是胆大！
可到底是没有生气，他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安抚着他。
他可以用内力将酒排出体外，所以他喝不醉，但是莫眠止不能。
这不过喝了几杯而已，已经醉的不行了。
不愧是言家人酿的酒，后劲大。
不过索性，莫眠止醉酒后很乖，除了抱着他一直喊爹爹，求亲亲以外，倒是没有别的过分的举动了。
-
“灵染叔叔有点倒霉。”
在暗中一直看着的两人，少女摇头啧了一声，目光很是同情。
少年问：“何说？”
少女：“我算到了，灵染叔叔与这位莫小姐命中有纠葛。”
“那不是很正常吗？那小孩都叫他爹爹，以后灵染叔叔府上，也会有一个大小姐了。”少年勾唇一笑。
少女却是摇头：“不是这个纠葛，刚刚爹爹说了，灵染叔叔会后悔莫小姐叫他爹爹的。”
少年还没说话，后颈就是一痛。
“苏檀宁，你很闲啊？竟然跑过来偷看？”
苏檀宁身子一僵，机械般的扭头，“灵染叔叔，你不去哄你女儿了？”
灵染：“她已经睡下了，我听你爹爹说，你这段时间武功见长，我们来切磋一下。”
苏檀宁：！！！
逗他？！
少女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很快就退出了战场。
“宁宁，我看好你。”还顺口鼓励了一句。
苏檀宁：“……”那不是亲媳妇！
“那啥，灵染叔叔，今天挺晚了，我们明天在切磋？”
“刚好我今晚很闲，可以指点你一下，你不用推辞。”
苏檀宁嘴角抽抽，能和灵染打个平手，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他父亲可以办到。
自知逃不过，苏檀宁也只能认栽了。
翌日清晨的时候，苏檀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了国师府。
言七星在一侧扶着他，轻声问：“没事吧？”
“你说呢！”苏檀宁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他打碎了重组了一遍，现在全身都在疼。
“不过，你这段时间确实疏于练习，你以前体力很好的。”以前两人也打过，不过都没有今天这么惨。
苏檀宁到底是后辈，灵染还是留了手，只是让他吃了点教训，顺便帮他淬骨。
脱胎换骨，怎么可能会轻松了。
苏檀宁一听自己媳妇都吐槽自己的体力不好，不由一眼撇过去，声音沉沉：“我体力不好，那你别哭啊。”
言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