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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眠止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阳光透过窗棱洒在地上，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
她懒懒的翻了个身，怀中抱着被子的一角，正想在睡会，半睁的眼中忽然映入了一个人脸。
瞳孔骤然收缩，睡意消散，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灵染，灵染你——”
她怎么会和灵染睡在一起？
灵染懒懒的睁眼，看着小家伙惊慌错愕的模样。
这小家伙喝醉了酒，可是一点也不乖的。
他昨夜和苏檀宁切磋了之后，回到房间的时候，原本在床上躺的好好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地上。
怀中还抱着椅子的一个腿，嘴中嘟囔着：爹爹，抱抱……
所以，她管谁都叫爹吗？
他扶了扶额，很无奈的把人从地上扒拉了起来。
紧接着，女孩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说什么也不放手。
两人就这么睡了一晚。
灵染眯着桃花眼，本就多情的眼睛，此时更是似雾非雾，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莫眠止被他这么一看，整张脸瞬间红了个透。
宿醉之后，脑子还有些混沌，被灵染这么一看，一些记忆便瞬间涌入了脑中。
“爹爹，抱抱……”
她竟然真的叫了他爹。
莫眠止挠了挠头，整个人都显的很暴躁，更是悔的肠子都青。
她喝醉酒之后，干的都是什么事！
简直不能看！
莫眠止又看向身侧的人，男人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淡淡的说：“洗漱来我书房。”
“为什么还要去书房，我要去练功！”
她已经好久没有练功了。
灵染下了床，缓缓穿着衣服。
“先学会认字吧。”
“我不要。”
“不要？”灵染挑眉，“你难道不知，你爹可是这青鸾国鼎鼎大名的才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莫眠止一愣，她倒是不知道，她爹原先这么厉害。
“那他为什么变成了一个乞丐？”
灵染只是道：“等你什么时候成了他一样的人，我就告诉你。”
为了灵染的这句话，这十年间，莫眠止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十年后！
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道红色的身影在练武场中穿梭，两人打的不分上下。
数百招之后，紫衣少女骤然发力，将红衣少女震出了赛场。
红衣少女堪堪站稳身体，收了手中的匕首。
“啧，小眠，你也太拼命了。”她与莫眠止年纪一般，可是在武学这一方面，她却略逊她一筹。
莫眠止穿着紫色衣裙，长发飘散，在练武场，气势如虹。
“小月，你说，我现在的功力去杀灵染，会成功吗？”
北冥琉月：“……”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有放弃？
北冥琉月重新跳上赛场，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着去摸了摸莫眠止的额头。
喃喃自语：“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想不开了？”
随后她摊手说：“莫妹妹，你已经刺杀了灵染叔叔五百二十一次了，哪一次成功了？”
哪一次，不是被收拾的很惨？
你怎么就还不放弃？
还真的是很有毅力了。
莫眠止的脸色沉了沉，说：“我觉得这次我可能会成功。”
“你每次行动前都说自己会成功。”
不是北冥琉月要打击她，而是，要杀灵染真的不太现实。
她听她父亲说，灵染在这世间已经活了千年的时间了，不能当做普通人来看待。
这么个老怪物，想杀他？
不比登天还难吗？
“还有啊，莫妹妹，我觉得灵染叔叔对你挺好的，你这剑还是他送的呢。”
北冥琉月说的不错，灵染对她确实挺好，这十年间，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养。
大到教书写字，人生道义，武功身法，小到饮食起居，身体健康，他事事亲力亲为，不知羡煞多少人。
北冥琉月看着眼前的人，顺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剑，扔给了一旁随侍的人，说：“走吧，姐姐今天带你出去玩。”
“今天京城里可是有灯会的，晚上很热闹。”
北冥琉月没有把她带回国师府，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家。
自从她认识莫眠止以来，她就一直是男儿装扮，虽然英气逼人，但到底还是少了女儿家的娇艳。
她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亲自动手给她化了妆。
莫眠止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些愣。
“琉月姐，你……”
“我家莫姑娘最美了。”北冥琉月弯唇一笑，从自己的柜中给她去了一件衣服。
还说：“放心，这是我没有穿过的。”
是一件淡紫色的襦裙，裙边用金线绣着花纹，精巧别致，穿在身上，衬的莫眠止愈发的清雅脱俗。
让人眼前一亮。
“生活总是自己吗，你也不能总是活在仇恨里，你看着镜子问，你真的想要去报仇吗？”
“眠止，你不妨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的剑真的刺入了灵染的心口，他在你怀中咽了气，世上在没有那么一个人，把你照顾的周到体贴……”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北冥琉月其实也只是想劝劝她罢了，认识了这么久，她太了解莫眠止了。
面冷心热，你给她一点暖意，她能回你一整颗真心。
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离开北冥府时，莫眠止的脑中都是北冥琉月的话，占据了全部。
而屋檐之上，北冥琉月正和一个男子立在那里。
北冥琉月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过来做什么？”
男子淡笑：“看看你，今天有灯会，姑娘可赏脸？”
“本姑娘没心情，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北冥琉月转身就要走，男子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还在生气？”
“啧……”北冥琉月甩开他的手，转身看他，下一秒短剑已经嫁上了男子的脖子。
“好马不吃回头草，懂？”
“琉月……”
“千羽澈，你不娶我，我北冥琉月，照嫁不误！”
“来人捉刺客！”
北冥琉月话音落下，就有十几个黑衣人同时飞上了屋檐。
“大小姐，这是……”
“本小姐让你们抓刺客，没听到？”银色的眸子泛起的冷意，让人看着心惊。
暗卫们：“……”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这么一场抓刺客的戏码，大小姐和姑爷可真会玩。
千羽澈无奈的叹了口气，忽然扭头看向了天空。
“琉月，你抬头看看。”
“我们曾经错过了落日余晖，但是，也可以期待满天繁星。”
今晚的夜空，确实满天繁星，点点繁星，凑成了一汪银河。
是让人心甘情愿坠落的。
北冥琉月微微抬头，却也只是停留了片刻，脚尖点地，瞬间便掠下了屋檐，一个眼神也没给千羽澈。
那厢，莫眠止走在人潮中，垂着头，很认真的思考着事情。
只是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顶白靴，她眨了眨眼，这鞋子……
视线渐渐上移，掠过男人垂在腰间的归初铃，最终定格在男人的脸上。
一双桃花眼，眼底朦胧，似乎总是蒙着一层雾气，让人很想一探究竟。
灵染看着眼前的女子，罕见的穿了女装，长发挽了一个发髻，小小的流苏配饰，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俏可人。
他微微眯眼，第一次觉得自己养了十年的女孩，长大了。
美得这样叫人心惊。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周围的人有点多，莫眠止被路人碰了一下，身形往前跌，直接撞进了眼前人的怀中。
灵染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将人抱住，护在怀里。
此时方才觉得，莫眠止的身子几乎柔弱无骨……
她身上有些淡淡的香味，几乎往他心里钻。
察觉到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正准备放手，怀中的人忽然抬起了头。
两人鼻尖相蹭，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四目相对，莫眠止是茫然的，而灵染……是震惊的！
莫眠止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说：“你怎么出……”
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人推了出去。
灵染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说：“我刚从皇宫里出来。”
莫眠止煞有介事的点头，脑中一直在想着北冥琉月说的话。
要钱的人，她真的想要杀了他吗？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她以为自己可以铁石心肠，却终究人非草木。
还真是被北冥琉月说对了。
她对眼前人，有感情了。
大抵，是亲情吧。
“在想什么？”灵染一低头，就看到少女思索的模样，问道。
“没什么，那我们就回家吧。”
“今日外面热闹，也不用那么早回去。”
莫眠止有些奇怪的看着灵染，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这人一向不喜欢热闹，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灵染没理她，而是继续往前走，男人生的好看，就算是在这满大街的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来。
她急忙跟紧他的脚步，很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他教她写字练剑的时候一样。
浑然天成的动作，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莫眠止已经把灵染当成了一个长者，一个像她爹一样的人了。
可是，这个对于灵染来说可能正常的动作，在今天，却让他僵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