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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年级的办公室横跨两层楼，我们所在的二楼办公室有十名教师。其实论座位，还可以再安排四五名老师，可是因为就近原则的关系。有的办公室人多得甚至有点拥挤，有的办公室人则比较少像这层一样。
穆察和罗锋稍事休憩抽了一根烟才进来。穆察环顾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隔间，问道：“这位男教师想必……正在为日后的发展而进修。”“你说的不错，他正修读在职学位，所以最近不在学校。”说话的人是一名中年男教师，他双鬓已有些斑白，显得十分稳重。他是初三年级的组长，五班的班主任，语文学科组长，戴易明。
戴老师为人正派、学识渊博，一直都是学校的优秀党员、首席教师，也符合学生心中最理想的教师形象。他对穆察言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穆察说道：“这非常简单。这个人的位置上没有任何一本书是摆在明面的，不是放在书挡中，就是被收了起来。这说明此处有人但是长期不在。他的隔板上贴着一些励志的内容，说明是一个非常上进的人。而且他的书挡里面有两本英语的词汇书，我想这已经很容易说明问题了。只有参加在职进修考试的人才会在上班期间还坚持学英语。而且他没拿走，说明家里还有一套。这么用功的人，目的也就不言而喻。当然，也说不定是要出国，不过这么拼命学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唔，蛮了不起的。”戴老师赞许道，“难怪警察会把你请来做调查。”“哪里。”穆察谦虚着，忽而又指着另一个空着的隔间道，“这个没来的女士，二胎？”我一愣，问道：“我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穆察道：“子冯，这简直是白给分的。你看那地方放着一面小镜子，上面还有点灰尘。说明那是个女老师，只有女人才会在桌上摆镜子。而且有一阵没来了。”“我也有镜子。”我嘟囔道。他道：“但是你没摆在桌子上。镜子斜后面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孩子年龄不大，大约两岁左右。”“你就靠这个猜出她是去生二胎了？”我质疑道，“说不定也有可能是生病了……”“如果照片上是个男孩，我倒真会往生病或其他原因上想。然而在我们的国家，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女孩，那么在现有政策的放宽下，一定会再生一个男孩。”他说道，“这顽劣的想法早晚要害了所有人。”
我这时走近，才发现那桌子上的一本笔记封皮上的名字，真的是她：“小刘老师，原来她真是去生二胎了。”戴老师看着我：“小王，你辞职的第一个月她就有身孕了。上个月初刚生的大胖小子，五斤三两……”正要唠家常，忽然发觉到这场合并不合适，于是又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办公室里的七个人并不都是惊恐与悲痛。想想孙临风平日的为人，生与死又有什么关系，谁会在乎他。
说到这七个人，是不算以上所提的两人与孙临风之后余下的七位老师。穆察拿眼淡淡扫视了他们一遍，然后对门口的校领导言道：“我还要提一些问题，没事的话请你们回避一下。”张衔三人被此话一惊，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罗锋则上前道：“张校长，下面需要稍作询问，你们必须回避。”“当然可以，我们肯定会配合的，放心罗局长。”张衔有些不忿，但面上却仍在保持冷静。
他晃了晃手，带着另外两人悻悻地走开了。吴坚生和周玲在转身的时候还都瞥了我一眼，好像颇有责怪的意思。难道是我干的吗？我则坦然直视着他们两人，直到身影从我眼前彻底消失。
穆察看都没看他们，给了罗锋一个眼神。罗锋当即心领神会，将所有人带到了相隔不远的九年三班教室里进行等待。其中有两个老师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们被吓坏了。
罗锋命手底下的几名有经验的警员看守教室，并负责安抚受惊吓的老师。穆察则让人将组长戴老师叫进来。戴老师走路时腰板非常笔直，他正襟危坐在穆察的对面，用洪钟般的声音说道：“这么说，你是把我们当成嫌疑犯了？”穆察对道：“在监控录像没有调出来之前，这个办公室的人是最有嫌疑的。希望你可以理解。”戴老师没有回应他，而是望向不远处坐着的我：“小王，你应当是知道我的。说点老实话吧。”我对道：“戴老师，这只是最寻常的提问，您不必紧张。当然，您的为人我自然清楚。”
“清楚便好。”他仿佛得到了护身符一样，自信地转向穆察。穆察对道：“请你说一下今天下午老师们的大体工作安排。”戴老师言道：“是这样，我们上周进行了月考。依照学校的惯例，这周的周四，也就是今天下午是要召开全体会的。”穆察道：“全体会？要做什么呢？宣读一下各个班的成绩？我实在想不通。”能够让这颗聪明的大脑想不通的，也就只有我们这奇特的体制了。我在旁解释道：“明秋，学校的考试在评价学生的同时也是对教师教学质量的检验。所以这个全体会是在整理了月考成绩的基础之上，对成绩突出和成绩不佳的老师进行……进行……”我有点想不出怎样才是合适的措辞。
“谁卖命谁活下来，不听话的拉出来示众。吾土吾民，向来如是啊。”穆察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这件事的本质概括出来。戴老师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儿啊，不懂的事情就不要瞎说。学校如果不这样做，谁还会认认真真把心思放在教课上。”穆察赶紧将话题转移回来：“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私下讨论。请继续刚才的话题。”戴老师言道：“由于开会在下午两点，所以今天中午学生就都放了。除了几名走读的，其余大部分都住校。我们中午吃过饭后，一直在办公室聊天、休息。直到一点五十左右，我们才陆续离开办公室前往行政楼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