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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一百六六章 火起幽微 萧墙之患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0-05-01 21:43:5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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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畔,宋文卿状如拈花尊者,执清新之梅化解凌厉寒锋,他的表现超乎众人的想象。一个只通佛法、不谙武功的年轻和尚,举手挡住蓬莱的绝顶高手,可堪称世间的神迹。这种奇变真若佛祖显灵,细究起来正是始于昨夜那场玄妙的顿悟。

    灵玄手中的剑沉稳如常,然剑尖前似有一座虚无的墙,阻拦其剑无法再进。他凝神细察,从和尚身上依旧感受不到半点修为,宋文卿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但出手却是不同凡响的神妙法门。

    灵玄随即变幻剑招,数招下来皆被新梅挡住,他瞧着宋文卿执梅阻挡依稀有剑法的影子。剑法简单随意,那是道宗入门的太乙剑法,江湖中人人皆可习得,宋文卿昨夜见子远使过,此刻经他的手施展出来端是玄妙无方。

    其实宋文卿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近来他日夜研习诠释天竺古经,于昨夜顿悟入了禅定,醒来时观想世界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他时刻立身禅境,面对灵玄也无甚惧意,执梅阻挡自然而然使出了太乙剑法的招式。

    阎帝生也对宋文卿提起了兴趣,毫无武功的和尚一跃称为绝世高手,确实奇妙无比。他淡淡吟道:“禅宗有些妙法。”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腾起一股气势向前压去,似要逼宋文卿脱离禅境。

    这时木青龙也向前踏出一步,阎帝生顿时凝住身形,不再理会灵玄和宋文卿二人,而是看着木青龙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含着淡淡的嘲意。木青龙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阎帝生也默然束手而立。

    两人遥遥对峙,神意渺渺遁入虚空之中,心念交错,再无旁骛。灵真与卫承景,灵元与晏无情,灵皇与常月,灵玄与宋文卿,这四场生死激烈的战斗已成微光点尘,不入阎帝生和木青龙共筑的虚境。

    旁观四场战斗,晏无情稳稳压制灵元,当是胜算最大的一场;宋文卿虽无杀伐之招,攻势如守势,但灵玄难有破解之法,可谓是不胜不败的一场;卫承景稍逊灵真一筹,不过他借助胜邪之利,短时间两人难分生死,而最危险的当属常月与灵皇这一场。

    常月虽然天资出众,剑法也相当高明,但是蓬莱人得天独厚,其武学去芜存菁,灵皇修行数十载,非是常月这个少年能够抵挡。灵皇本怜惜少年难得,欲留其一命,可常月剑心坚定,殊死相搏,灵皇便只能一意杀了他。

    常月不顾自身安危,挥剑不留余地,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坚韧之色,他自知非是灵皇之敌,唯有以视死如归的气魄死战一通。斗至百招开外,常月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最终被灵皇一剑毙命。

    常月卧在血泊中,没有丝毫痛苦之色,他目光黯淡望着远方,微笑道:“公子,常月没有给您丢脸……”言断人亡,灵皇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逝,然后他冷眼望着其他人,手上一旦沾染血腥,其杀意便再也收不住。

    常月的死令秦少游怒勇顿生,心中的惧意大大减弱,他握剑无畏而出,手中的玄磁剑虽自铸成之日起不曾染血,但此刻在他手中却是杀气凛冽。灵皇皱眉问道:“你是秦少游?”秦少游冷冷道:“正是。”灵皇挥手不耐道:“我不杀你,你自行去吧。”

    秦少游闻言一怔,窃以为灵皇轻视自己武功低微,不愿费心出手。他随即暗下决定,挥剑攻向灵皇,他虽然剑法一般,但轻功着实不俗,灵皇出招抵挡也未下死手,秦少游一时倒无性命之虞。

    忽然朱浩昌从远处飞驰而来,他停在近处默默看着血泊中的常月,可是他晚来一步,没有见上常月最后一面。他御下有“清风明月”四位剑童,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常月战死令他心中一恸。

    他抬眼冷冷扫视诸人,杀意凛凛,又流露出失望而忧虑的神色。鱼清池轻声道:“莫前辈未与我们同行。”朱浩昌闻言霜色愈浓,深深看了一眼七窍玲珑的鱼清池,目光又在常月的尸体上落了一瞬,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出。

    *****

    莫子虚带着梁临川毅然扎进草甸,将楚寒心一众强敌留给云峥七人,一则梁临川干系重大,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时,他将是破解万象搜灵阵的唯一希望,二则“剑转七星”脱胎于五行周天剑阵,威力奇伟,此剑阵的原意便是抗衡蓬莱强敌,因此他才果断遁走。

    两人背脊感受到草甸外漫入的剑意,不过他们在黄草间穿梭的脚步毫不停歇,前方茫茫草甸似无边际。突然莫子虚顿时拉住梁临川,他敏锐察觉草间弥散的淡淡杀意,不由皱眉露出警惕之色。

    停了片刻,两人始又在及腰的荒草间谨慎前行,缓行了里余距离,前方一座低矮土丘映入眼帘,土丘上杵着一块赤色巨石,巨石旁站着一位面容苍古的老人,观之似是较莫子虚还要年长些许。

    两人识得那老人同楚寒心一道,心知他能独自前来阻杀,自然不是易与之辈。莫子虚轻轻一拍梁临川的肩膀,侧首低声道:“你待在此处,见机行事,我去会会他。”梁临川自知这是武道高手之间的战斗,他虽有造化棋盘这等异宝在手,但这样的战斗非是他能够涉身其中的。

    莫子虚白发苍苍,其神态与语气却透着豪迈气魄,更掩不住一股骄傲的底气。梁临川瞧着不免微微出神,莫子虚平日在其眼中是位谆谆教诲的良师,何曾见过这样含着锋芒的样子,他动容道:“前辈一切小心!”

    莫子虚含笑示意梁临川躲在土丘下,然后手握虚剑不疾不徐踏上土丘。他一改往日浪荡不羁的做派,浑身蕴着一股昂扬热烈的剑意,似是体内沉睡已久的巨龙就此醒转过来,他整个人与往日截然不同。

    蓬莱老人灵始看着莫子虚渐渐靠近,陡然破出一道剑意自上而下斩出,恍惚可见土丘上显露一道剑影。莫子虚毫不在意,挺身迎上那道剑影,他的双臂松弛地垂在身体两侧,手中虚剑沉寂不动。

    灵始脸色微微一变,惊心的剑意骤然没入了莫子虚的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杳杳无息。他仔细审视着靠近自己的莫子虚,虽事前得了消息,但他的实力还是令他感到惊诧。经此可见一斑,能够守在梁临川身旁的定是了不得的强者,他若要取梁临川的性命,必然要经过一场恶战。

    话说回来,梁临川是中土最后一条退路,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但自始至终唯有莫子虚一人守护在侧,却没有旁人对此提出不周的异议,由此可见莫子虚深受信任。这种信任绝非一时盲目的冲动,莫子虚自然有值得信任的资格。

    梁临川望着莫子虚的身影在漫漫剑意中坚定如峰,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随即他的眼眶中落进一道惊艳的华彩。两道人影迅疾地斗在一起,狂暴的剑气奔斩四方,土丘腾起尘土阵阵,外围的荒草向四方倾伏。

    梁临川心脏随之抽紧,手心也透着一握冷汗。正当他心生忧怖,血潮翻涌时,负于背后的造化棋盘传出温凉的气息,缓缓平复了他内心的不宁。他下意识右手翻转于背后,似托似握,熟悉的质感带给他安定的力量。

    灵始苍老不堪,半截身子已在土中,似是生机微弱,将不久于人世,可此刻他却展现出沛然磅礴的力量。他的剑历经时间长河的洗礼,浩瀚稳重中难得浮现一抹新意,如是枯木逢春。他的气盈满诸窍,若大江大河奔腾不息,仿佛这是他人生最后的璀璨,因而更加彰显气概逼人。

    莫子虚手握虚剑迎向灵始开山裂石般的剑锋,龙门剑气凝虚若实,强势破开斩向自己的剑招。他是强横却不自大,蓬莱武学却有独到之处,灵始看似老朽不堪,其气、剑、意却处于巅峰状态,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大山。

    不过,莫子虚佩服归佩服,面对这等强敌并无什么挂碍,他出招从容有度,心境开阔平静,他不是不在意,不是不忌惮,而是他胸有乾坤,自是气闲神定,手握一剑,便似拥有了所有。

    土丘之上,剑剑相击如天降银河,其势不可抵挡,且交手酣畅淋漓,迅则一眼数变。锐于一线的交锋,忽而一静,忽而爆发出狂暴凶猛的力量,次次冲击的碰撞令两人乍分乍合,如同两条惊龙在交错搏杀。

    灵始眼底蛰伏一抹灰色阴翳,即便他冷静到无情,出招纵横无阻,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觉得莫子虚仿若礁石刺破他的心海,任凭涛拍浪打,犹自岿然不动。他的剑术登堂入室,他的气息雄浑澎湃,可是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似乎都忽略了莫子虚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只怪莫子虚往昔喜欢游戏风尘,身上抹不去散漫不拘的气质,近来在应对蓬莱浩劫之事上又建树不多,独守着梁临川,行事低调,鲜有出手,难免弱了他与龙门的联系。他是龙门掌门的师兄,若非当年因情生变,只怕现在的龙门掌门就是他。

    龙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它代表了中土武学的最强传承。蓬莱一直知道龙门的存在,也知道门中握有蓬莱毁灭中土的秘密,但他们未曾试图铲除千年大业的最大障碍,可见蓬莱对龙门心存忌惮。莫子虚不是寻常的剑道高手,他出自隐世千年的龙门,他是屹立世间绝巅的人物。

    通过一番激烈的剑斗,灵始认清了当前形势,眉头越蹙,皱纹越多,竟露出一副悲戚的哭相。他自知若继续这般下去,必败无疑,败则身死,他业已活到这个岁数,又是为了蓬莱大业,他自是不畏死,怕的也只是白死而已。

    莫子虚龙门剑气盈身,似是再无任何障碍,然他突然察觉灵始身上迥异的变化。蓬莱老人哭相愈发难看,剑中酝酿着忧愤、颓然、悲伤、苦闷的情绪,周围的虚空好似漂浮着沉郁的潮水。灵始剑意的阴郁情绪愈加浓郁粘稠,化作无数触手缠缚着莫子虚,欲拉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于无上剑道高手而言,在术的方面已然达到顶峰,而心境的修为永无止境,意的层面修到极深处,也能以之影响甚至战胜敌人。灵始阴郁的情绪持续扩大,融入剑意织成一张大网笼罩了整座土丘,莫子虚仿佛成为网中的猎物。

    莫子虚身陷其中,他舞动双袖,袖中充盈的剑气源源不断斩出,撕裂灵始散发的阴郁剑意,可这情形恰如剑划水面,转瞬复原。气与意相近,皆是虚无之物,他的剑气未能有效克制灵始别具一格的剑意。

    梁临川虽身在土丘之下,但灵始的剑意也殃及了他,他心中沉沉如压覆着一块巨石,呼吸有些困难,感觉喘不上气来。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土丘上身影化虚的两人,分不清楚谁是莫子虚,谁是灵始。

    他忍着心中不适解下背后的造化棋盘,摆放在草间地上,他整个人盘坐下来完全没入草中,然后在上频频落子。通过造化棋盘,他同土丘以及周围的大片草甸联系在一起,掌握、辨别莫子虚和灵始的轨迹便不在话下。

    梁临川凝神感受自然大势,信手移动棋子,隐隐一座阵法初步成型。首先土丘上的赤色巨石腾起一道厚重之势砸向灵始阴郁剑意的大网,不过此招还是低估了阴郁剑意的韧性,大网缠缚着巨石之势,消耗它沉重的破坏性。

    不过此举并非毫无作用,巨石之势与剑意大网相互胶着消磨,令灵始不得不虚耗大量心神,剑意也随之不再稳定。梁临川接着变化棋子布阵,周围草甸顿时刮起一阵微风围绕着土丘旋转,每一株草都迸射出一道细微的势,逐渐汇成浩瀚的江海,后奔涌着冲上土丘。

    同巨石厚重不同,荒草宁折不弯,缕缕细微化作无数飞驰的针,铺天盖地,蔚为壮观。灵始既要抵抗巨石之势的重压,又要拦截扑射自己的荒草之势,急剧耗费心神,脸色不由变得一片惨白。

    灵始勉强维持着剑意之网,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莫子虚感到缠缚剑心的力量大幅减弱,趁隙望向梁临川所在的位置,从土丘上依稀可见他隐在草间的身影。他并不希望梁临川牵涉其中,灵始的剑意虽然难缠,却对他构成不了性命威胁,胜之只是时间的问题。

    莫子虚驭使龙门剑气绞碎不稳的剑意之网,一步步逼得灵始落入下风。灵始明白眼前形势对己大是不利,只得转变重心奋力抗衡莫子虚,至于梁临川操纵的阵势,因为莫子虚也在土丘上的缘故,难免束手束脚,对他产生不了实质的损害。

    梁临川确实有些投鼠忌器,他能够利用阵势破坏灵始的阴郁剑意,却不敢布设攻杀之阵。另外阵法一道之所以不能在江湖上大行其道,是因为布设阵法需要时间,若非梁临川阵法造诣大成,且拥有造化棋盘这等异宝,恐怕也无法顷刻影响土丘上的战斗。

    莫子虚和灵始剑来剑往斗得如火如荼,梁临川死死盯着等待可趁之机。突然他神色一动,手下停止调动棋子运转阵法,他察觉草甸远方有一个人正悄然靠近。那人行踪完全融入草间风声中,若非他借助了造化棋盘的奇能,也察觉不了此人的踪迹。

    那人远远绕过土丘潜行,越来越靠近梁临川所在的位置,其目标显然不在土丘上。那人来势悄无声息又迅疾无比,必然是个绝顶的高手。梁临川扪心琢磨岛上诸人的去向,断定来者不善,遂持棋盘起身,严阵以待。

    他感到来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左手紧紧抓住棋盘的边缘,上面的黑子也微微颤动。顷刻间,一道身影在荒草间骇然显露,梁临川的心骤然停了一拍,看清来人微微一怔,失声道:“怎么是你?你怎么……”

    来人俊秀的脸上尽是冷酷之色,漠然一按腰间,一抹亮光夭矫弹出,仿佛夏日阳光落在蝉翼上所反射的光。那道亮光直奔梁临川袭斩而来,隐约传出蝉翼震动的声音,沿途的荒草纷纷被银光所带的劲气折断。

    梁临川还未从怔忡中回过神来,顿时被眼前惊变骇得手足无措,面对袭来的杀机竟不知闪躲,他慌忙间翻转棋盘挡在胸前。清脆短促的叮咛声乍然响起,梁临川抱着棋盘被一股大力撞得向后倒退,同时口中一甜,嘴角挂着一条血注。

    梁临川惊愕地盯着对面的年轻公子,他手中握着一柄薄如蝉翼的两指软剑,如一道银白的月光,又如一条顺滑的丝带,也不知是何材质,猛一眼看去仿佛是透明的。这一剑力量甚巨,但在造化棋盘上没有留下丝毫毁损的痕迹,黑子也似粘在棋盘上一般,未曾遗失一枚。

    若不是造化棋盘消解泰半的力道,梁临川只怕会胸骨尽裂而亡。他不可置信道:“为什么?”来人答非所问道:“此剑名为蝉羽,目前你是第一个活着见到它的人。”软剑蝉羽平日被他藏在腰带中,特制蝉形剑柄恰好当做腰带中央的装饰,无人能够察觉其中的秘密。他知道时机稍纵即逝,一剑未得,便又运剑向梁临川攻去。

    恍似清波一荡,蝉羽剑流光浮影般前行,无声无息像是运行在虚空的缝隙。梁临川骇然变色,惊慌间一边变化方位,一边移动黑子,霎时几缕气剑凭空凝聚,激射而出。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运筹帷幄,布设厉害的阵法,只得施展简单且耗时少的攻击手段,可这哪里是对方的敌手?

    来人露出鄙夷之色,手腕轻转,蝉羽剑刃随之转动,好似一朵正在盛开的花,眼前霎时银华闪动,轻易将激射的气剑绞碎。他乘胜追击,蝉羽灵活无比,又快逾闪电,如同一条紧咬不放的毒蛇。

    梁临川或许不太能够洞悉对方的剑道水准,他在这样的剑下手忙脚乱,只得一味东闪西躲,形势危急不可言喻。数招之间,他身上已然留下数道剑伤,鲜血淅淅沥沥,眼见着便要命丧草甸。来人甚是无情,不曾顾念往昔的一丝情谊。

    梁临川停止运转阵法时,莫子虚已有了警觉,于是留了心神在土丘下。当有人突然现身向梁临川出手时,他也即刻便有察觉,心下不由忧急,欲弃了灵始向土丘下冲去,然而灵始怎会让他如愿,拼命死缠着他,他愈加心急如焚。

    时至此刻,灵始自知胜不过莫子虚,但只要坚持到梁临川被来人所杀,他就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届时他若想退走谁也拦不住,若愿奉献自身与莫子虚同归于尽,他亦顺心如意,没了负担,因此他才殊死也要留下莫子虚。

    莫子虚含怒回击,龙门剑气提升至最巅峰的状态,只见土丘上剑气纵横捭阖,那块赤色巨石剑痕累累,灵始难以承受其威,片刻间身上受了多处剑伤。死亡有时候极具力量,有时候又显得苍白无力。

    土丘下来人疾风骤雨一番攻击,梁临川险死还生,侥幸躲过数剑,而刺向咽喉的最新一剑,他却再也躲不过去,生死遂在一线之间。莫子虚且战且退,堪堪下了土丘,但离梁临川仍有一段距离,似乎即将上演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惨剧。

    正值生死攸关的一刻,莫子虚的袍袖中陡然飞出一道剑影,破碎虚空,转瞬即至。那人顿觉似有一柄剑要劈开自己的身躯,他感受到剑影中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力量,浑身汗毛蓦然倒竖,那不是一缕龙门剑气,而是货真价实的一柄剑。

    盖因距离不短,若莫子虚一心二用,分出一道龙门剑气援救,恐力有不逮。凌空飞驰的那柄剑是莫子虚的悟道之剑,名为风吟,迅捷凌厉得超乎想象。那人随即一边挥剑抽向来剑,一边向一侧闪退。

    龙门藏有无上典籍《剑经》,无论修行大成至化气为剑,还是返璞归真重执一剑,龙门中人臻至大境界者皆与悟道之剑息息相关。门中莫子虚、木青龙、张元宗、楚青岩皆有自己的悟道之剑,而莫子虚的弃徒朱浩昌未能得授其法,因此止步于龙门剑气。

    莫子虚于紧急关头飞掷风吟,剑影凛然,解了梁临川危命之厄。那人感到剑上激荡涌上一股锋锐之气,待身影落定之后,蝉羽一直轻轻颤抖。他双眼瞳孔微微一缩,神色凝然,右臂持剑猛然一震,蝉羽顿时复又静如一道清光。

    那人瞥了一眼插在他与梁临川之间的风吟剑,嘴角忽然噙着一抹隐隐约约的笑意。蝉羽静了瞬息,复又动如流光乱雪,决然杀向惶然无措的梁临川。莫子虚逼至近前只是片刻间的事,他斜弋强势插入,欲以己身挡在梁临川身前,直面那人的蝉羽。

    就在电石火光之间,直取梁临川的蝉羽陡然急折方向,比之刚刚迅捷更甚,唯见剑如一线。莫子虚既要顾忌身后灵始的扑杀,大半心思又在驰救梁临川上,因此不慎被这奇变而刁钻的一剑刺中腰间。

    蝉羽纤薄而锐利,乍一恍惚几乎感受不到伤口。顷刻间,痛楚起于微,继而迅速增强,腰间伤口虽薄却深,令莫子虚不由微微皱眉。梁临川惊惶道:“莫前辈……”莫子虚哪里顾得上理会他,对面那人冷静严酷的可怕,继续无情出剑,并不因一击即中自得自懈。

    莫子虚沉着扩大剑气范围,同时拦住灵始斩来的剑。奇怪的是那人方才还对梁临川势在必得,此刻竟专注出剑同灵始形成夹击之势,显然他早已别有用心,然而灵始的心思却在别处。莫子虚忍着伤势猛斩,左右战局远离梁临川。

    灵始的剑有至简刚猛之势,那人的剑有奇巧诡秘之风,一刚一柔配合竟颇为默契,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力量。仅需一招,莫子虚便知来人是个绝顶的剑道高手,他平日深藏不露,原来是居心叵测之徒。

    莫子虚扫了一眼远处埋没于荒草间的风吟,是时陷入两大高手夹攻之中分身乏术,一时间无力取回自己的悟道之剑,不免微觉憾然。腰间的伤口撕裂扩大,鲜血大量涌出,那人一剑虽非致命,却对莫子虚造成严重的后果。

    莫子虚忽然挥洒大片剑气硬生生逼得两人避退,然后趁隙朝惊魂未定的梁临川大声忽道:“你快走!”梁临川无心顾及自身伤势,惶惶望着战团犹豫不决,莫子虚见状沉声喝道:“你若再婆婆妈妈,只会连累我无法全心对敌,快走!”

    梁临川哪里不明白莫子虚的本意,苦闷地深叹一口气,然后抱着造化棋盘辨了方向迅速离开。莫子虚见梁临川消失在荒草间,心中不由稍定,腰间的痛楚清晰传遍全身,令他微微抽了一口冷气。

    他为了替梁临川争取逃离的时间,忍伤对付两大高手,剑气挥洒好不凶猛。他发现随着梁临川遁走,灵始脸露焦急之色,而另一人却神色如常,出剑极尽妙法,似是并不在意。他不解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人手中蝉羽运行轨迹刁钻狠辣,满是激烈的杀意,口中却淡淡道:“蓬莱要杀的是梁临川,而我要杀的是莫前辈您。”莫子虚有些意外他的答案,龙门剑气挥斥方遒,洒然轻笑道:“你杀得了我?”

    那人沉默片刻,说道:“据说龙门中人最厉害的不是龙门剑气,而是悟道之剑。悟道之剑助剑主提升境界,因此手持悟道之剑方能发挥最强的实力。莫前辈您自弃悟道之剑,实力难至巅峰,如今又中剑伤,我等或可一试。”

    莫子虚闻言目光一沉,原来此人一开始竟存了这般阴沉的心思,他方才好似一意袭杀梁临川,实则是为了设下陷阱,误导莫子虚牺牲悟道之剑。莫子虚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投靠蓬莱?你不怕污了沈家的门楣?”

    那人俊秀的面容浮现一股青气,眼中深深的恨意令他看着有些狰狞,他咬牙切齿道:“我祖父死在龙门中人的手中,我又岂会真得能冰释前仇?我也不愿再忍辱负重,故作大度,至少也要趁此机会杀一个龙门中人讨回点利息。”

    莫子虚眼中氤氲着黯然之色,继而又琢磨出其中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疑惑道:“你本来同我师弟一道撤离,为何反而要舍近求远?”其实他还有另一层意思没有提及,木青龙如今因道伤武功已废,他为何要舍易求难?

    那人眼中乍然闪过一道幽光,神色微凝道:“龙门诸人,张元宗远在苗疆,楚青岩又不落单,至于青龙前辈,你们相信他武功尽失,我却万万不敢相信,算来算去还是莫前辈您最合适。”

    莫子虚闻言神情大动,龙门剑气也随之微微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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