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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罗生谷中 粉墨登场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3-01 14:12:1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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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生谷位于丘北道、武定道、钟山道的交界处,与苗族各支没有什么牵扯,乃是苗疆的中心。谷中是苗族的祭祀和议事之地,在苗疆有着极大的分量,平日里也有专人负责守卫,常人不得无故入内。

    苗族虽说有上百分支,但是真正能影响苗地的只有十三支,分别是白苗、红苗、黑苗、青苗、花苗、东苗、西苗、紫姜苗、高坡苗、海巴苗、歪梳苗、长角苗、九股苗。苗王,虽是整个苗族的领袖,但是实际上只是这十三支推选的结果,而其它分支只能被动接受,唯有期望雄才仁善之人居于苗王之位。

    罗生谷中有一道从地底冒出的热泉,化为小溪流经整个山谷。苗疆本来就是温热湿润气候,再加上这一道热泉,谷中草木丰茂,山花遍野。山谷四面的山腰处常年漂浮着一层灰白色的雾气,这是南疆极为常见的毒瘴。

    热泉南侧建造了一大片屋宇,其中三层的楼阁是其中最高的建筑。按理,当选的苗王应当居住于此,但是实际上苗王仅是在召开苗族大会的时候,才会暂住此谷,平日里都呆在自己的苗寨里。大会时,如此多的屋宇也能满足苗族各支重要人物休憩所需。

    热泉北侧是一座极广的露天会场,环绕着一道的矮石墙,北面开了一条大道。会场中央是一座约莫半丈高的石台,由花岗岩堆砌而成,长宽达到三十四丈。石台靠近热泉的一侧又垒砌一层丈余的高台,长宽十余丈左右,两侧建有石阶,类似看台。

    高台的南端屹立一面三丈高,一丈宽的石碑,两边各树了一根一人合抱的石柱。石碑上面雕刻了一副丰富的画卷,布满了古树、大山、巨石、闪电、大狗、神祇等物事。苗族信仰万物有灵,从中便可瞧出苗人多以自然物和自然力为崇拜对象。

    苗族这一届的苗王乃是白苗的族长夸叶丹甘,他利用在位的七年时间致力推行自由贸易,打破各分支之间的壁垒,在南疆多处建立交易集市,并开辟了南疆与中原的生意路线。普通苗人深受其益,对夸叶丹甘颇为感激和推崇。

    就普通苗人而言,他们从心底里期望白苗族长能够继续连任苗王。其实苗王不过是苗族名义上的领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夸叶丹甘能够利用苗王的声望促成苗地的交易繁荣起来,是极为难得和不易的。

    今日,时值七年一届的苗王大选,偌大的会场早已人满为患,甚至矮墙外也拥挤着不小的人流。苗族养蛊之风盛行,认为蛊虫是万物有灵的象征,苗王的推选也恰恰与蛊虫有着至关重要的关联。

    首先,十三支需要进行斗蛊,取胜者初步具有苗王的资格,然后再由十三支的族长投票决定,若多数同意,则担任苗王,若少数同意,则需要在余下十二支中再次选出斗蛊折桂者。两轮的胜者共同接受其余十一支的投票,票多者继任下一届苗王。

    推选出苗王的确是今日大会的重中之重,但是斗蛊才是盛会最精彩最引人入胜的部分。苗族势力最庞大的十三支将派出自己豢养的珍贵蛊虫,粉墨登场,一争高低,那场景七年一见,由不得苗人不为之而疯狂。

    苗王夸叶丹甘是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他满脸皱纹,皮肤粗糙黝黑,倒像是一位常年风吹日晒的乡野村夫。然而,整个面目在慈善而睿智的神情中恍如一轮朝阳,透着一股勃勃生气。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普通而威仪,仁和而练达。

    此时,他带领着其它十二支的族长,依次走上高台,始一出现,台下顿时爆发出欢呼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罗生谷一片喧嚣。夸叶丹甘地位尊崇,声望显著,极得苗人之心,此情此景喻示着众苗人对其的拥戴。

    十三人不疾不徐来到石碑下,步履沉稳,神情庄重,待有人奉上当场宰杀的猪、牛、羊后,便开始了肃穆的祭祀仪式。苗族敬天畏地,崇拜自然,祭祀善神,驱逐恶神,还有神母犬父的说法,于祭祀活动极为虔诚。

    祭祀完毕后,十三位族长在高台上依次分开落座,身后皆或坐或站着五六个本族之人。夸叶丹甘居中端坐,神色安然恬淡,似乎一点也不将苗王大选放在心上。一群盛装的苗人吹着芦笙,冲上石台忘情地载歌载舞,带动得台下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高台上诸人神情各异,盯着场中的热闹,心思复杂莫名。芦笙舞达到**之际,夸叶丹甘微微转头低声问道:“雾山,他们还没回来吗?”身后一位沉稳镇定的青年男子低首,静声道:“还没。”夸叶丹甘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道:“这时候,他们可别出什么事。”

    青年男子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片刻,安定道:“前几日,二弟传信说红苗的人劫持阿妹未果。这几日二弟、三弟都在,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说不准一会儿就到了。阿爸,您别太忧心。”原来这位青年男子乃是苗王的大儿子夸叶雾山,夸叶若兮的大哥。

    忽然,夸叶雾山目光一顿,喜道:“阿爸,他们回来了。”夸叶丹甘闻言抬眼望去,只见台下人群中,夸叶若兮正一个劲儿挤出人群向他挥手,夸叶灵钟和夸叶木樨皆护在她的身后。时至此刻,他风平浪静的面容下悬着的石头方才落地,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三兄妹走上高台,来到夸叶丹甘的身旁,夸叶若兮撒娇唤道:“阿爸。”然而她的目光却是投向不远处的红苗族长蒙优赤蛇,并歪嘴一笑,其中调皮挑衅的意味十足。红苗族长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鼻高眼深,阴沉桀骜,眼中不时闪过冰冷之色。

    他将夸叶若兮的神情尽收眼底,双眼一眯,寒芒隐现,遂冷冷叫道:“贪狼。”他身后一位满脸戾色的刀疤男子闻言心中一凛,有些畏惧答道:“在。”蒙优赤蛇右眉一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万无一失?”

    蒙优贪狼阴鸷之色中透着一股惶恐,声音微颤道:“这一次,我们请来了一线天的高手,按理说就算他们发现人藏在轿中,也不可能救得了她。”蒙优赤蛇冷哼一声,道:“现在人就在我们面前,这一回是你办事不力。”

    蒙优贪狼惧色一闪,勉强稳定声音道:“我们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看来是有人插手。”蒙优赤蛇冷漠道:“我只关心结果,你应该知道怎么办?”蒙优贪狼惧色加深,咬牙低声道:“此间事了,孩儿自愿受罚。”

    那边夸叶若兮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尽数道出。夸叶丹甘随着女儿手指的方向好奇地望向人群中的两人,男子丰神俊朗,骨灵神秀,女子韶华**,艳绝天下,俱是人中龙凤,卓尔不群。

    他低声在大儿子的耳畔吩咐几句,然后夸叶雾山动身下了高台,向张元宗两人走去。夸叶若兮蹙眉问道:“阿爸,您要干什么?”白苗族长慈爱一笑,道:“他两人于你们有大恩,岂能慢待了他们,我让你大哥请他们上来。”

    夸叶雾山来到张元宗两人近前,施礼道:“张公子、花小姐有礼了,我是若兮的大哥夸叶雾山,多谢两位仗义出手。阿爸有请。”张元宗淡笑道:“今日是苗王大选,我们外族人随你去只怕不妥,还是等大选过后,我们再拜访苗王不迟。”

    夸叶雾山笑道:“阿爸早已料到张公子会推辞,遂事先吩咐我说,苗王大选也不是没有外族贵客莅临的先例,两位随我来并无不妥。”张元宗向花未眠微一示意,含笑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还请雾山兄带路。”

    高台上,蒙优赤蛇望见夸叶雾山与两位汉人颇为亲近,不由问道:“那两人是谁?”蒙优贪狼仔细打量一番,摇头道:“不曾见过。”忽然他想到什么,忙道:“他们好像是同那三人一同来的,一定是他们坏了我们的事,也许是白苗请的帮手。”

    蒙优赤蛇冷笑道:“汉人虽然极擅武道,但是我们苗人比的是斗蛊,他们在用蛊一道上犹如三岁小儿,能帮得了什么。不过远观两人气度,不是寻常人,那位一线天的杀手可能真得栽在他们的手上。”蒙优贪狼闻言连连称是。

    张元宗两人来到高台之上,早已引起台上其他人注目猜测,两人心生静气,神色如常。来到近前,双方见礼之后不免寒暄起来,张元宗浅笑道:“在下身居偏僻之所,未闻苗王盛名,此次履及南疆,苗王仁善之名不绝于耳,在下正是佩服之至。”

    夸叶丹甘笑道:“张公子自谦了,中原武林人才辈出,多有卧虎藏龙之能,哪是苗疆蛮荒之地所能比拟的。花小姐自不必多说,花家少掌门岂是寻常之辈,而张公子只怕也是隐世的高人,此番苗疆之行是游历,还是寻人?”

    张元宗目光微动,淡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来寻药的。”夸叶丹甘微吟道:“不知张公子所寻何药?我白苗愿助一臂之力。”张元宗抱拳道:“在下确实有求助苗王之意,不过此药罕见之极,今日之后再叨扰苗王不迟。”

    夸叶丹甘含笑点头,对张元宗的坦诚和识礼颇为赞赏。一旁的夸叶若兮叫道:“阿爸,您可一定要帮元宗哥哥。”而夸叶木樨也道:“张大哥,救了我和阿妹的命,无论什么药,阿爸都要帮忙找到。”夸叶丹甘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讶色,和蔼笑看两人道:“你们放心便是。”

    这时候,芦笙舞接近尾声,场中的苗人尽皆退去,会场的喧闹声渐渐消弭。夸叶若兮拉过张元宗两人坐下之后,夸叶丹甘起身走到台前站定,微笑着望着台下的人山人海,双眼中没有上位者的傲然和威厉,蕴含着容纳天地的辽阔和春风沐雨的亲切。他随意摆了摆手,顿时台下一片安静。

    夸叶丹甘朗声道:“时值七年之期,我能再此见到各位汇聚罗生谷共迎苗王大选的盛会,真得感到荣幸之至。苗族本为一家,苗人应当消除各支的隔阂,同甘共苦,和平相处,这也是盛会的意义所在。”台下不由响起一片呼应之声,这一届的苗王是真正地拥有一颗包容之心。

    夸叶丹甘再次摆手示意安静,然后道:“今日的苗王大选,采用往常的规则不变,另外青苗、歪梳苗、高坡苗、长角苗、海巴苗等六支自愿退出竞选,苗王将从余下八支的族长中诞生。我宣布,苗王大选正式开始。”台下又是一片沸腾,这一次或多或少是为了接下来精彩的斗蛊。

    自有人在石台中央圈出一块斗蛊的场地,由不参加苗王竞选的青苗派出一位老者做裁判。斗蛊几乎是纤毫之争,不像人斗那般明朗。这一次有八支苗族参与苗王竞选,先是两两捉对较量决出四支胜者,以此类推,经过最后的巅峰之战方能决出苗王的初步人选。

    斗蛊中,除非一方主动认输,否则只有生死才能决定输赢。若一方失败,则可再次派出新蛊参战,直至决出最后的胜者。一方一般不会故意派出弱蛊虚耗对方的强蛊,因为实力悬殊的蛊虫相斗生死是转瞬间的事,而培养蛊虫是极为不易的,就算是普通蛊虫也要通过多种毒虫厮杀,以血喂养才能生成。

    第一轮抽签完毕之后,第一场是红苗对阵紫姜苗。张元宗多次耳闻红苗行事乖戾之处,不免多生了几分注意。斗场东西两侧各走上一人,苗族的服饰多达到两百余种,每一支苗的服饰其实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只是外人辨认起来较为困难。

    夸叶若兮挽着张元宗的胳膊,跃跃欲试道:“元宗哥哥,你可能不了解斗蛊,让我来给你介绍吧。”张元宗瞥见少女天真率性的容颜,恍然间想起往昔也有这样一个人,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身旁,而如今却不知流落在天涯海角的何处。

    张兰亭,留在自己脑海中的永远是小时候的样子,随性、孤独、依恋和纯真。他本心无微尘,却不知为何此时的心头泛起了憾意,不自觉间对着身旁的小姑娘流露出怅然而温和的笑容。花未眠心思通透,觉察出青衫男子笑容中的那一丝惆怅,暗中猜测他只怕想起了过往中的郁结,不由对其安慰一笑。

    这时,夸叶木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花……花姐姐,我……我也可以给你……”花未眠眼波一转,凑近媚笑道:“稍后就就有劳弟弟为姐姐讲讲了。”夸叶木樨闻言又是羞怯又是兴奋,傻傻地用力点了点头。

    夸叶丹甘佯装没有瞧见两人的表现,只是暗中笑叹一声。中原武林人才**,而张元宗和花未眠皆是龙章凤姿,也难怪木樨和若兮愿意亲近两人,只是期望他们今后不要因此而受到伤害。

    场中一人,张元宗识得是那日释放金线蛊的红苗男子,脸长而双颊内陷,满是凶狠阴厉之色,夸叶若兮在一旁早已厌恶地哼了一声。另一踌躇满志的男子当是来自紫姜苗,年纪轻轻,眼角却有明显的细纹,或许是劳心劳力所致。站在两人中间的青苗老者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犹如石雕一般。

    待两人在场边见礼之后,皆从腰畔取下一个陶罐,置于胸前。紫姜苗人的陶罐比红苗人的大了三倍不止,却不知其中是何种蛊虫。只见他径直拔下木塞,一道黑影立马飞了出来,盘旋绕了一回,最终落在圈出来的场地上。

    众人定睛望去,此蛊两寸余长,全身披甲,黑如玄铁,身躯扁宽,冷光闪烁。当首那一对利钳占去近一半的身子,钳尖向内相对,锐利泛银,颇觉杀伐之气。此蛊面目凶恶狰狞,双翅隐藏,在场中来回走动,不时挑衅地挥动双钳,一股趾高气扬的傲态跃然而出。

    夸叶若兮流露出一丝厌烦之色,道:“这是巨陶锹甲蛊,全身甲壳坚硬似铁,钳尖上带有毒液,防守和攻击都极是厉害,是灵蛊中有名的凶蛊,就是长得太恶心了。”张元宗不觉莞尔,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只凶恶的蛊虫。

    红苗人嘴角冷冷一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之意。正在此时,如张元宗所料,一只绿豆大小的金色虫子冲了出来,嘶嘶怪响频频传出,却并不是振翅的声音。瞧清它悬在半空中身影,那紫姜苗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多打量了几眼,迟疑自语道:“金线蛊?”巨陶锹甲蛊虽然因一身铁甲而防御极强,但是传言金线蛊刀枪不入,切金断玉,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它的进攻,不知自己的灵蛊能否抵挡得住。

    红苗人微微低颌,目光上扬,漠然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金线蛊一旦出手,必不会留下活口。”紫姜苗人心底顿时冒出一股怒气,冷冷道:“金线蛊不见得就如传言那般无坚不摧,现在论生死不嫌太早了吗?”

    红苗人冷漠的脸上忽然冒出兴奋之意,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金线蛊霎时间直奔巨陶锹甲蛊而去。据说,从毒虫中培养出的蛊虫,经过人血饲养之后,能够与饲主心意相通,金线蛊突然发难也许正是遵循红苗人暗中下的心意。

    金线蛊奔袭至巨陶锹甲蛊近前,谁知后者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张开翅膀腾空冲了上去。它双钳灵活之极,在半空中干脆利落地一下夹住了迎面而来的金线蛊,尖锐的利器似要一下洞穿金线蛊的小命。

    紫姜苗人见状不由露出一抹喜色,而红苗人毫无异色,鄙夷道:“面对金线蛊避之唯恐不及,你倒是嫌它命大。”笑容骤然凝固在紫姜苗人的脸上,半空中巨陶锹甲蛊猛然松开双钳,尖啸一声,闪退到一旁。只见它左钳尖断了一小节,而金线蛊竟丝毫未伤,果真名不虚传。

    巨陶锹甲蛊恼怒地上蹿下跳,始一交手就折了引以为傲的铁钳,它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此举彻底激怒了巨陶锹甲蛊,它悍不畏死地又向金线蛊冲去,而金线蛊只觉正中下怀,欢嘶一声也冲了上去。

    出人意料的是,巨陶锹甲蛊并不与金线蛊纠缠,而是一撞即退,短暂的接触并不能让金线蛊要了自己的命,毕竟浑身的铁甲并不是摆设而已。它像座大山一般撞向金线蛊,其力大势沉顿时将对方撞飞了出去。如此这般,它利用自身的优势一次次将金线蛊撞得七荤八素。

    金线蛊气得嘶嘶大叫,周而复始地怒扑出去。于是半空中出现这样的情景,一道金线和一道黑影乍然相逢又乍然分离,透出些惨烈之意。近处的苗人瞧得真切不由喝彩连连,远处的苗人虽瞧不见,却也受气氛感染,纷纷呼喝不止。

    看似金线蛊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但它并不愚笨。在短暂的碰撞中,虽不能伤及对方的性命,但是总能留下伤损。它刻意选择同一位置下手,只等那积重难返的一刻。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巨陶锹甲蛊身侧的黑甲破了一洞,痛得它在众人眼中突兀地摔在地上。

    金线蛊得势不让,以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向巨陶锹甲蛊俯冲而去。紫姜苗人脸色大变,忙喝道:“快住手!我们认输!”谁知红苗人恍若未闻,漠然瞧着巨陶锹甲蛊因伤躲避不及,被金线蛊抓住破绽一股脑从伤处钻了进去。

    片刻间,金线蛊从另一侧破甲而出,方才凶悍霸气的巨陶锹甲蛊已是死透了。高台上紫姜苗的族长猛然起身,怒指红苗族长,大喝道:“蒙优赤蛇,你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已经认输了,竟还杀了我们的灵蛊!”

    蒙优赤蛇冷觑他一眼,然后转头望向石台中的红苗男子,平淡问道:“野鹿,你是怎么回事?”那红苗男子抬头道:“金线蛊因方才受挫,性情突变,不受孩儿控制,方才酿成此悲,并非孩儿所愿。”原来这位红苗男子乃是红苗族长之子蒙优野鹿。

    蒙优赤蛇又淡淡地望着紫姜苗的族长,随意道:“你可听明白了。斗蛊本就凶险,毁了一两只灵蛊也是正常的,还请你不要心存怨恨。”紫姜苗的族长顿时被气得须发乱颤,可一时又不能发作,唯有认命地复又坐下。瞧此情形,紫姜苗放弃了苗王竞选,不会另遣蛊虫上场。

    身后的蒙优贪狼望着蒙优赤蛇丝毫不忧得罪紫姜苗的后果,不由想起那日的谈话。他本是要征询如何交好其它支苗的族长,以便苗王大选时得到更多的支持,然而蒙优赤蛇的话即使在今日想来依旧感到不寒而栗。

    那日他淡淡道:“几十年前,我族族长偶得青皮蛊,在苗王之争中大杀四方,大半的灵蛊都因此而殒命。那一届除了我红苗,皆势力大减,无人可敌,最终的投票不过是在我族的威慑下走走过场。因此,这一次我们当效仿先辈。”

    场中的青苗老者面无表情道:“第一轮第一场,红苗胜出。”蒙优野鹿召回金线蛊之后转身退下,而那位紫姜苗人红着眼拾起巨陶锹甲蛊的尸体,不甘地回望一眼梦游野鹿之后黯然离场。

    第二场是东苗对阵西苗,双方派人上场站定后,分别将各家的蛊虫放出。东苗陶罐中爬出来的是一条三寸左右的灰色小蛇,蛇口紧闭,不见吐信,沉沉闷闷似要昏昏欲睡。西苗这边却是抱了一个大的黑色坛子,坛口一打开就蹦出一条三尺长的怪异蜥蜴,浑身干瘦如柴,绿如碧玉,四爪却赤红如血,形似鹰爪,凌厉有力。

    夸叶木樨一边偷偷打量花未眠,一边介绍道:“别看他它们的形体不像常见的蛊虫那般大小,但都是有名的灵蛊。这蛇是生蛇蛊,能变化大小,能断而新生,擅从毛孔进入体内,毒性较弱。这蜥蜴是鬼蜥蛊,性凶残,好嗜血,擅争斗,四爪剧毒无比。”

    花未眠瞧见西苗那人面色惨白,想来是因为喂养鬼蜥蛊而失血过多所致,心想苗疆养蛊真是又诡异又残忍。她忽然问道:“你豢养的是何种蛊?也是灵蛊?”夸叶木樨腼腆道:“灵蛊极为少见,我养的是普通的蛊,不是灵蛊。”

    东苗和西苗的两人并不多耗,即时驱策灵蛊相斗。鬼蜥蛊试探地来回走动,头颅高昂,四肢遒劲,龙行虎步间,几有一份猛虎出林的气势。然而它的对手生蛇蛊躺在原地纹丝不动,对鬼蜥蛊不予理睬,好似冬眠一般。

    鬼蜥蛊没什么耐心,忽如离弦之箭直奔过去,赤色利爪狰狞扣下,这招式极为利索有力。眼见生蛇蛊在劫难逃,突然它闪电般从利爪下射出,滑向鬼蜥蛊的身后。鬼蜥蛊也当真处变不惊,下半身岿然不动,上半身陡然竖起反身再次抓向生蛇蛊。

    生蛇蛊如法炮制又闪电般从鬼蜥蛊身下穿过,射向原先待着的位置。它猛然一停立刻躬身弹射向来不及转身的鬼蜥蛊,半空中它那紧闭的蛇口终于吐出一条青色的蛇信,若是地狱勾魂使者的锁链。就在此刻,鬼蜥蛊的绿尾忽如神来之笔,抡起直直劈中了腾空袭来的生蛇蛊。

    生蛇蛊重重狠摔在地上,鬼蜥蛊抓住转圜的时间,摆正身子,顿时如猛虎下山一跃而起扑杀而下。一呼一吸之间,鬼蜥蛊握爪如钩生生扣住了生蛇蛊,一张口两排尖牙寒光凛凛,眼见就要咬将下去。

    诡异的事在众人眼前陡然发生,生蛇蛊忽然缩小成半寸大小,脱离利爪的控制,并猝然激射进鬼蜥蛊的口中。鬼蜥蛊惶急之下一把紧扣自己的咽喉,欲要阻止生蛇蛊进入自己的体内,但是好像一切都于事无补。

    下一刻,它龇牙咧嘴地猛捶自己的腹部,痛得一会儿左蹦右跳,一会儿遍地打滚。它实在忍受不住腹中的痛楚,赤红的利爪疯狂地挥向自己,浑身冷硬的鳞甲在又抓又滚中掉落了不少,口中也慢慢洇出红色的血液。

    那位西苗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垮下双肩,心知一旦生蛇蛊进入鬼蜥蛊的体内,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认输为时晚矣。渐渐,鬼蜥蛊折腾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如是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最终生蛇蛊从鬼蜥蛊的口中爬出,滑向自家主人。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台下苗人瞧得目瞪口呆,竟一时忘记了喝彩。那位青苗老者抬头征询了西苗族长的意见,然后平淡无奇道:“第一轮第二场,东苗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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