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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明修栈道 暗渡成仓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3-01 14:12:1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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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被划分为五个区域,每一个区域皆是群山环绕,广袤无比,适合居住的仅占十之二三,苗族上百支分布在各地,既关联,也疏离。花家所在的元阳道和苏家所在的文山道,普通苗人居多,其中聚集形成一方势力的苗寨却不又如丘北道、钟山道和武定道。

    群山层层叠叠,交通极是不便,连接任意两处苗人聚居区的道路往往都是唯一的。前往万蛊山,必须借道丘北道,然后穿过钟山道和武定道的交界之地,一路向南,就是南疆十万大山最渺无人烟的地区,而万蛊山就处于群山中。

    不日,张元宗和花未眠策马进入了丘北道的地界,途中多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而七彩蟒蛇又隐迹于山野中,倒也不怕惊吓路人。一路上花未眠难免烟视媚行,撩起万般风情,可是张元宗的心倒真如顽石一般,让她好不泄气。

    途中,花未眠娇嗔道:“你昨日何必对贺青木说那些话?”张元宗一边环视群山,一边淡笑道:“人心都是贪婪的,能够防微杜渐,最好不过。”花未眠问道:“那张公子呢?张公子的心也是贪婪的么?”张元宗答道:“在下不能免俗。”

    花未眠轻笑出声,嘴角和眉梢是掩不住的**无边,她媚声道:“不知道张公子的心能否再放下一个未眠?”话中是凄凄楚楚的语气,妖媚中带着一丝纯真的恳求,散发着欲说还羞的怜色。

    张元宗身子一僵,侧首望向并驾齐驱的女子,她与巫千雪是截然不同的人,然而她们的身上皆散发出一点勾人魂魄的魅惑,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挡的。他微微一怔之后,双眼中一片清光泫然,怡然吟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花未眠拉缰的玉手一紧,明艳照人中闪过一丝阴霾,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中。恰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支苗人迎亲的队伍,芦笙、唢呐、芒筒等乐声中的喜庆,打破了群山的静宁,也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凝滞。

    迎亲队伍喧闹异常,每个人都是一身苗族盛装,色彩鲜艳,纹饰繁复。当中一人骑马而行,脸上被抹得黑不溜秋,却是神采飞扬,喜上眉梢,又不时与旁人谈笑风生,依照苗族风俗,此人应当就是新郎无疑。

    队伍中抬着一顶轿子,遮得严严实实,轿夫脚步微沉,看来是新郎接了新娘正返回夫家。新郎官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的轿子,一举引来随行之人的调笑之声,他一脸的黑灰,因此也瞧不清他尴尬的神色。

    迎亲队伍走得缓慢,张元宗和花未眠正准备快马加鞭超过他们,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首望去,只见四五个苗族男子正疾驰而来,张元宗两人拉缰侧立一旁让开道路,转瞬间那几人来到近前。

    马上的苗族男子皆是一脸焦急之色,其中一人瞅见两人,连忙问道:“这位小哥,可曾瞧见过一位十五岁左右的苗族少女?她是我的阿妹,被几人掳走,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刀疤,若途中见过此人,还请见告。”

    张元宗微一沉吟,摇头道:“抱歉,我们不曾见过。”那人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依旧道了一声谢,然后几人驰马而去。越过迎亲队伍时,也无心瞧看,急急告了一声罪,然后亟不可待地奔驰而去。

    这一番打岔,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减去了许多,花未眠随意道:“苗人有抢亲的习俗,瞧他们惶急的样子,还以为是小姑娘被抢走了。”言毕未听到张元宗搭话,花未眠有些不解地暗中打量,只见他望着前方的迎亲队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花未眠故意调笑道:“看来张公子是心有所感,正想着巫姑娘身穿嫁衣的模样。珠联璧合,羡煞旁人呐。”张元宗回神摇头微笑,却另道:“我们先别急着赶路,远远跟着他们,瞧瞧他们去哪。”

    花未眠眸子一转,轻声问道:“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妥?”张元宗沉吟道:“若不是方才那几人说起,我也并未觉察出什么不妥,现下倒是真感觉到一点不寻常之处,不过是不是真得存在问题,先看看再说。”

    花未眠好奇地细细观察片刻,依旧没有瞧出什么特异之处,遂忍不住道:“未眠眼拙,瞧不出他们有什么问题。”张元宗轻声道:“我何时说只用眼睛看了?”花未眠闻言若有所悟,而后凝神探查,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花未眠眸子微眯,沉敛道:“苗族的新娘应当是银饰遍身,特别是那一顶银凤冠必不可少。这么多银饰,在如此颠簸的轿中,一定会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轿中并未传出任何声响。若说乐声盖过了银饰的声音,常人的确难以听见,但是对于你我来说,却是不难,如此说来轿中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新娘。”

    张元宗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许赞许之意,接着她的话头道:“观轿夫的情形,轿中必有负重,方才他们为那几人让路时,神色谦和,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这与常理不符,倒像是早已料到不愿惹事一般。”

    花未眠问道:“他们与被掳走的苗族少女又有何关系?”张元宗道:“苗疆山多路少,掳走少女的人若要南行,这是必经之路。他们带着人赶路,其速度绝对没有方才那几人单独骑马来得快。因此,他们一定会运用某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花未眠眸子一亮,脱口道:“那喜轿中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苗族少女。”张元宗颔首道:“不错。”花未眠不由赞道:“张公子不仅明察秋毫,心思也是缜密之极。”张元宗微微摇头道:“你如此谬赞于我,弄得我好似喜受恭维的纨绔子弟一般。”花未眠笑意愈浓,道:“我可不是那溜须拍马的小人。”

    两人一路闲谈,远远坠在迎亲队伍的后面,并不刻意隐藏行迹,倒像是一对游山玩水的情侣。过了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集市,此处是附近苗人交易的聚集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行各业俱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张元宗两人在街边的茶摊稍事休憩,又遇到了那几位苗人。他们从集市的各个方向汇集于此,脸上尽是惶急失望之色,一坐下就猛灌了几口茶。他们发现临近座位上张元宗两人,遂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自顾自商讨起来。

    只听其中一皮肤微黑,面容英挺的苗人,道:“都问遍了,也没找到一点线索,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可如何是好?”旁边一浓眉大眼,稚气未脱的少年,忿忿道:“都是红苗那帮贼人卑鄙无耻,抓走阿妹,想胁迫阿爸放弃苗王竞选,我看还不如杀到武定道,直捣红苗的老巢,闹他个底朝天。”

    那苗人闻言脸色微变,轻喝道:“老三,胡言乱语什么!明天就是七年大选的日子,若按往常情形,以阿爸的声望,必会连任苗王,但此时阿妹被掳走,苗王大选已存在变数。若你再莽撞冒失,阿爸竞选岂不是更加艰难。”

    苗族少年低眉垂目道:“二哥,我错了,可是阿妹现在下落不明,若是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向阿爸交代?”那苗人冷静道:“他们抓走阿妹是为了威胁阿爸,必不会伤她性命。此处离罗生谷已是不远,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阿妹,以免阿爸受到挟制。”

    罗生谷是一处位于丘北道、钟山道、武定道交界处的山谷,四面环山,唯有北边的山势较缓,开辟了一条通行的道路,谷中四季如春,景色优美。罗生谷是整个苗族最重要的祭祀和议事之地,历届苗王竞选就是在此谷中举行。

    几人一时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决定守在罗生谷的必经之道上,若红苗要用苗族少女威胁其父竞选苗王,必定会前往罗生谷。他们定下此法,遂纷纷起身准备前往罗生谷,欲守株待兔。

    此时,一位青衫男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领头的苗人皱眉问道:“这位小哥,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张元宗不答反问道:“你的妹妹是否叫夸叶若兮?”几位苗人闻言皆是一惊,顿时心生戒备,握住腰间刀柄。

    领头苗人脸色沉凝,不动声色道:“难道小哥知道小妹身在何处?”张元宗心思通透,说道:“你们别误会,我是前几日恰好见过若兮姑娘,她那时正被红苗的人围攻,方才听几位言语,所以才有此猜测。”

    苗族少年瞪大双眼,脱口叫道:“你是张元宗!”花未眠听他一口叫出张元宗的姓名,而又清楚瞧见几人神色也是一松,不由纳闷他何时又与苗人打过交道。张元宗浅笑道:“在下正是张元宗。”

    领头的苗人依然有些疑虑,现在正值苗王大选,苗族势力最庞大的十三支苗皆是各施手段,令人防不胜防。近来,歪梳苗族长暴毙,青苗灵蛊失窃,高坡苗水源被下毒,如今连这一届苗王的女儿都被掳走。

    张元宗和花未眠恰在这时候出现在此地,而且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罗生谷,因此他不得不防。拜自家妹子所赐,张元宗之名倒是耳熟之极,但却从未见过本人,此时不免怀疑,欲客套几句一观真假。

    谁知苗族少年一听张元宗承认,一脸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激动道:“阿妹这几日天天念叨着你,说你厉害之极,击退金线蛊就跟小孩儿玩泥巴一般容易,我真是太崇拜你了。”张元宗望着这个莽撞冒失的苗族少年,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苗族少年满脸堆笑道:“我是若兮的三哥夸叶木樨,这位是我二哥夸叶灵钟。”原来领头的苗人和这苗族少年竟是夸叶若兮的两位哥哥,观夸叶木樨的性情与那偶遇的苗族少女倒是极像。

    夸叶木樨又道:“张大哥,阿妹最喜欢你了,但是她被红苗的人抓走了,你这么厉害,一定要救她啊。”张元宗察觉到花未眠投过来的玩味目光,露出无奈的笑容,夸叶木樨瞧得真切,对着花未眠道:“秋姐姐,我知道你和张大哥不是情侣,以后你也别喜欢他,他是我阿妹的。”张元宗顿觉焦头烂额,这两兄妹口无遮拦的风格倒是如出一辙。

    花未眠起身走了过来,慢慢凑近他,眼波一动,嘴角弯月,当真秋水为神玉为骨,她轻抚他的肩膀,朱唇轻启道:“小弟弟,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秋姐姐。”夸叶木樨满眼都是这一张艳光四射的容颜,那勾魂夺魄的眼神,那雪肤上的一点朱红,那声音里的娇媚慵懒,一时间他竟是痴了。

    半晌,他才醒悟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后退几步,急道:“你要干什么!我……我……,你……你……”他的心狂跳不止,热血翻涌,连说话都断断续续。花未眠单手掩面,吃吃笑道:“我是你花姐姐。”

    夸叶木樨六神无主,毫无意识念道:“花姐姐……”花未眠咯咯笑道:“好弟弟,真乖。”待夸叶木樨回过神来,血色上涌,脸皮又红了几分,顿觉好不气恼,指着花未眠道:“你占我便宜!”

    夸叶灵钟一把将他拉过来,低声喝道:“还嫌不够丢人!”夸叶木樨又是恼怒又是委屈,气闷地盯着花未眠。夸叶灵钟也不理他,上前一步道:“多谢张公子对阿妹的救命之恩。”张元宗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夸叶灵钟复又对着花未眠道:“姑娘可否是元阳道花家中人?”花未眠眉梢一挑,道:“花家花未眠。”夸叶灵钟心中一惊,连忙道:“原来是花家的少掌门,方才失礼之处,莫要见怪。”花未眠娇笑道:“无妨,我最喜欢这么可爱的小弟弟了。”夸叶灵钟恍若未闻,而夸叶木樨脸颊又是一红。

    夸叶灵钟又道:“阿妹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待苗王大选结束后,请两位务必前往钟山道文成岭,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白苗的苗寨正是位于钟山道文成岭。

    张元宗眼光微动,忽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拦住你们?”夸叶灵钟心中一动,迟疑道:“难道张公子知道阿妹的下落?”张元宗转头向集市尽头快要消失的迎亲队伍望去,道:“若兮姑娘或许就在那顶轿子当中。”

    几人闻言皆大是皱眉,夸叶灵钟问道:“张公子此话可有依据?”张元宗将他与花未眠的猜测草草说了,几人还是将信将疑,但是事急从权,不管怎样总是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遂驰马向那迎亲队伍追去。

    待出了集市,夸叶灵钟几人很快就追到迎亲队伍的前面,当道拦住。整个队伍一阵骚乱,其中一位老者走上前,对着拦路的几人心平气和道:“今天是我家大喜之日,不知几位为何阻拦?若有什么误会,还请放我们过去。”

    夸叶灵钟虽心有疑虑,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道:“阿妹失踪,极有可能藏在这顶轿子当中,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瞧个明白。若阿妹不在轿中,我再向诸位赔罪。”那老者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个小辈好生无礼!新娘岂有让外人瞧看的道理!”

    夸叶灵钟略一迟疑,语气坚定道:“得罪。”言毕,几人下马向那顶轿子走去,老者大声叫道:“这是要劫亲!快保护新娘!”即时,队伍中大半的人皆团团围住轿子,其余人俱是挡住几人的去路。

    夸叶灵钟目光一凛,毅然拔出腰间的弯刀,夸叶木樨等人皆如法效之。对方见状,方才显露出藏于衣袖中的弯刀,并纷纷拔刀相向。见迎亲的队伍中竟藏有凶器,夸叶灵钟不由对张元宗的话信了几分。

    霎时间,刀击声和呼喝声陡起,他们五人与阻拦之人动起手来。张元宗两人在不远处瞧着,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夸叶灵钟等人的武功着实不弱,尤其是夸叶木樨,别瞧着有些莽撞和稚嫩,武功在几人中却是最高的,刀法娴熟精妙,颇有几分随心所欲的心气。

    几人势如破竹,击溃了最外围的阻拦,但并未伤害一人的性命。接着喜轿外的人涌上来十几人,武功又高了一筹,与几人斗在一处,仅有五六人守在轿外。夸叶灵钟忽叫道:“老三,我们拦住他们,你快去轿子那边。”

    夸叶木樨趁四人阻挡住绝大部分的攻击,向轿子的方向飞奔而去,同时手中的弯刀刮起一阵寒风,伤了两人的手臂。眼见他接近喜轿,轿外几人脸色大变,纷纷握刀劈斩,卷起一片雪亮的刀光。

    夸叶木樨面露不屑之色,只见他手中刀影倾泻而出,几人只觉寒芒袭体,心下一惧。他的刀极快而且颇有些无畏勇悍,守轿的几人皆不是他一合之敌,片刻间都负伤倒地。这时,他身后有夸叶灵钟等人挡住众人,前面也再无人阻挡,于是他伸手去掀轿帘,欲瞧清轿中是否是夸叶若兮。

    就在轿帘被掀开的那一刻,一道触目惊心的白光激射而出,直奔夸叶木樨的胸口。那一道光快得不可思议,就连苗族少年也未瞧清是何物,只觉杀气逼人,寒芒惊心。他的心猛然抽紧,顿时亡魂大冒,眼见就要一命呜呼。

    突然,一道快逾闪电的剑气从侧方飞驰而来,直直将那道白光击偏数尺。张元宗一把抓住夸叶木樨的肩头向后飞退,谁知那道白光及时改变方向,又向两人刺来,同时飞出喜轿的还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张元宗瞧得清楚,那道白光是一把剑,跟峨眉细剑极为相似,因为对方出手太快,只觉闪过一道光影。从轿中飞出的身影是一位瘦削的黑衣人,他面无表情,双眼紧紧盯着飞退的两人,宛如毒蛇一般。

    张元宗一手抓住夸叶木樨,一手从容挥洒,道道剑气若是天坠流星。黑衣人镇定地连连变招,他的招式极为简单,却是直接狠戾,难掩一股冷肃泼命之气。他的身法迅捷而且怪异,有种踩着钢丝行走的感觉,动作幅度不大却妙至毫巅,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力量的消耗。

    面对张元宗肆意的剑气,黑衣人竟无丝毫异色,好似那张面孔是石刻的一般。他出手干脆利落,却总能选择最合理的角度,避免了剑气大部分的力量和锋锐,其审时度势的功夫极为高明。

    张元宗不愿与他虚耗,顿时又施展出一道惊人的剑气,那黑衣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过是惊色却不是惧色。剑气奔袭而至,他手中的剑猛然一转,斜撩出去,但始一与剑气接触,细剑霎时被击飞出去。

    黑衣人当机立断,身影忽然在原地旋转起来,张元宗正自惊怔之时,无数暗器迸射而出,梅花针、飞蝗石、透骨钉等不一而足。疾风破空,流影飞驰,夸叶木樨早已惊呆了。张元宗面不改色,连连劈掌,顿时卷起一股狂风,扫落急射而至的暗器。

    片刻之后,黑衣人身子一凝,停在原地,盯着张元宗一动也不动。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众人骤然瞧见不由惊得忘记了出手。夸叶木樨缓过神来,亲身经历过方才的惊险,对张元宗挥洒之间的从容淡定是既惊且佩,大叫道:“张大哥,你太厉害了!”

    张元宗神色自若,放下夸叶木樨,对着黑衣人道:“你是一线天的人?”那黑衣人闻言又是一惊,依旧沉默不语。张元宗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也不会杀你,你不用服毒自尽,我对你的主顾没有兴趣,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二十四节气中哪一位?”

    黑衣人眼眸中的光一再闪动,他们这一行本就是在与死亡打交道,若要不了别人的命,别人就会要了自己的命。这一次的任务本来不难,谁知遇到了张元宗,始一交手,他便明白自己是逃不了的。他一直都有随时面对死亡的觉悟,舌苔下的蜡丸里是见血封喉的**。

    张元宗见他依然冷寂无语,淡笑道:“你不过是执行任务而已,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要杀你,更何况你主顾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你走吧。”夸叶灵钟等人见他放过黑衣人,虽有心阻止,但他们都没有资格决定黑衣人的去留。

    黑衣人又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惊蛰。”吐出两个字后,他拾起细剑,抛下几颗明珠,然后纵马而去。那帮迎亲的人见状轰然逃遁,慌乱间还不忘捡起地上的明珠,夸叶灵钟等人也不去阻拦,任由他们离去。

    张元宗走近喜轿,在轿外一丈处停下,然后一掌隔空劈出,登时喜轿四分五裂,轿中情形一目了然。只见软椅上昏睡一位苗族少女,正是夸叶若兮。夸叶木樨叫道:“阿妹!”然后几人皆围了上去,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发觉她完好无损,就是不知为何昏迷不醒。

    张元宗笑道:“有花家神医在此,你们就别担心了。”几人闻言顿时恍然,连忙让开道来。花未眠嗔怪地瞥了张元宗一眼,然后笑吟吟道:“若是诸位放心,就让未眠一试如何?”夸叶灵钟忙道:“有劳花小姐。”

    花未眠来到夸叶若兮的身旁,伸出纤纤玉指搭在她的手腕处,须臾之后,道:“她不过是中了普通的迷香,服下一颗辟毒丸就可醒来。”她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喂夸叶若兮服下。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夸叶若兮吟咛一声,悠悠醒来,半睁双眼,迷迷糊糊地左右扫视,突然她双眼圆睁,坐起身来,惊喜道:“元宗哥哥!”张元宗温和一笑,道:“若兮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夸叶若兮满脸喜色,道:“我记得我被红苗的人抓走了,一定又是元宗哥哥救我的。”一旁的夸叶木樨出声道:“阿妹,为了救你,我差点都死了,你却只看得见张大哥,我与二哥可要生气了。”

    夸叶若兮顿时绽放出纯净的笑容,甜腻道:“三哥,二哥,你们对我最好了……”她突然望见张元宗身旁的花未眠,婀娜多姿,艳丽无双,顿时叫道:“元宗哥哥,她是谁?秋姐姐呢?”

    夸叶木樨抢话道:“她是元阳道花家小姐。”花未眠对他眼波一荡,他的脸皮又是一红。夸叶若兮嘟嘴道:“好不容易走了个秋姐姐,怎么又来了个花姐姐。”张元宗尴尬一笑,而花未眠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一旁的夸叶灵钟见机道:“多谢两位援手,阿妹才得以救回。我们准备前往罗生谷参加苗王大选,两位不如和我们一道去瞧瞧如何?”夸叶若兮闻言恳求道:“元宗哥哥,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去嘛?”

    张元宗的目光投向花未眠,道:“花小姐,意下如何?”花未眠笑道:“苗王大选,一定很热闹,反正顺路,就去瞧瞧,而且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和妹妹,一路上也不会觉得无聊。”夸叶若兮欢呼道:“花姐姐,你太好了。”

    途中,夸叶木樨一想起那黑衣人,不免心有余悸,遂问道:“张大哥,那黑衣人是谁啊?”张元宗淡然道:“一线天是武林中最顶级的杀手组织,门中杀手不计其数,其中最厉害的杀手分别以二十四节气命名,黑衣人就是其中之一的惊蛰。”

    夸叶木樨不解道:“张大哥,方才为什么要放了他?”张元宗怅然一叹道:“杀手虽然冷酷无情,但实际上都是可怜人。他们都是没名没姓的孤儿,自小进行严酷的训练,能活下来的极少。惊蛰不过是那黑衣人的代号,若他今天死了,必会有新的人代替他的位置,没有人会记得他。”

    夸叶若兮不由问道:“元宗哥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张元宗淡淡道:“当年,我和小弟就是从一线天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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