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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张仪入秦言“连横”术
犀首奔魏述“合纵”谋
话说张仪被公孙鞅晒在一旁，不予理睬，是羞愧难当，实在是难以忍耐，便欲起身愤愤离去。这时，其中一年少者指着张仪问公孙衍说：“大良造，此时何人，尚未向吾等介绍也。”公孙衍连忙说：“诸位有所不知，此乃吾昔日在魏时之故友，张仪是也。”张仪见此，只好起身向众位施礼说：“小人张仪，不知各位大人在此，多有冒犯，请见谅哉。”公孙衍便将这四位客人一一向张仪介绍说：“此年少者，乃秦惠文公之弟樗里疾；此年长者，乃秦国名士寒泉子；此位乃秦大夫司马错；这位是墨者钜子，皆吾之好友也。现政务已毕，故闲谈一番，望张兄勿要拘束焉。”张仪只好还礼，回到原位坐下，听他们继续谈论天下大事。
以张仪之才，虽不能说远在他们之上，但不在他们之下，对于他们所议之事岂能不知乎，只是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不好冒言，只有在一旁恭听。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樗里疾等四人，皆起身告辞，张仪也欲起身告辞。这时，公孙衍连忙拦阻说：“四位好友，可辞去，而张兄不可也。”樗里疾等也劝张仪留下说：“先生初到，故友相见尚未叙谈，岂能轻易离去乎？”张仪虽心中有气，但有众人劝说，再者，见公孙衍确实是诚心相留，也只好留下。
待公孙衍送走了四人，回来后便命人备酒饭，与张仪同桌共饮。公孙衍抱歉地对张仪说：“张兄莫怪，弟乃秦之大良造，位高权重，故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以示贵、庶之别矣。今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无贵、庶之别，请不必客气，一醉方休哉！”张仪闻听公孙衍如此一说，也就消气了。二人推杯换盏，共叙离别之情。公孙衍放下酒盏问：“弟闻张兄已入楚多年，不知何故入秦乎？”张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便将在楚国之事又述说一番，最后又说：“不瞒贤弟，愚兄亦贫困以极。此次入秦，欲借贤弟之力，面见秦君，图个富贵不知可否？”公孙衍闻听张仪之言，虽然对张仪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对于入秦求富贵一事，心中还是很不舒服。心想：“张仪非比常人，师从于云梦山中的鬼谷子先生，兵、法、权、谋，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才能远在吾等之上。其若入朝参政，吾之地位难保也，可又无法拒绝，唯有先留在自己府中矣。”公孙衍想到这里说：“张兄可知否？秦法不同一般，非有功者，绝对不可加官进爵也。张兄莫不如先留在弟之府中做些事情，待日后有功之后，方能面见秦君矣。不知张兄肯否？”张仪闻听觉得不无道理，只好留在大良造府中做公孙衍一门客。
张仪在大良造府邸，每日虽然不再为衣食所累，除了吃喝游玩，别无他事。这个时期，由于魏相国惠施倡导的魏、齐“徐州相王”之事，触怒了赵、楚、秦、燕等国。先后，赵伐魏，楚伐齐，秦惠文公也于秦惠文公八年（前330年），命大良造公孙衍率军伐魏，破魏军于雕阴，擒获魏国名将龙贾。魏惠王不得不依相国惠施之意，尽献河西之地，以和秦。
自此，公孙衍更是名声大振，朝中文臣武将及各宾客，皆来庆贺。张仪虽表面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也为公孙衍举酒盏庆功，但心中十分不乐，暗自思量：“公孙衍将自己困于府中，既不在秦惠文公面前引荐，亦不给自己带兵征战立功的机会。若长此下去，恐重蹈昔日孙膑与庞涓之故事。”因而，回到家中是心情郁闷不乐。张妻见此，问出了何事。张仪不加理睬。
秦惠文侯九年（前329年），有一日，张仪无事在咸阳闹市闲逛，正巧又碰到好友贾舍人来此贩卖货物，二人相见是格外亲热。贾舍人问：“贤弟自入大良造府邸，已是半载有余，必定受到重用，富贵可期也。”张仪却摇头，面有愧色地说：“贾兄休要开此玩笑也。愚弟虽有兵书战策之谋，安邦定国之策，但恐此生难以施展哉！秦亦非久留之地矣。”贾舍人闻听不解其意说：“如此说来，贤弟不曾面见秦君也。”张仪微微点头，便悄声将公孙衍不肯向秦惠文公引荐，亦不给立功机会之事，向贾舍人述说一番。贾舍人闻听气愤以极，怒说：“公孙衍如此嫉贤妒能，何以能成其大业乎？”张仪连忙止住，唯恐被他人听见，传于公孙衍耳中。贾舍人便改换了口气说：“愚兄闻知，秦惠文公实乃贤明之君，其弟樗里疾亦是精明强干之人，喜好结交天下豪杰。以贤弟之才，若能与樗里疾相交，必能为之引荐矣。”张仪闻听心中一亮说：“贾兄所言甚是也。弟曾与樗里疾相见过几次，的确非等闲之辈。可如今弟身困于大良造府邸，终无与其相交之机也。”贾舍人说：“贤弟非才能不行，而是名气弱之。愚兄愿舍其财而助之。”张仪见贾舍人如此相助，非常感激，于是二人告别，各自而去。
贾舍人会到馆驿，便不吝惜钱财，先在商界的朋友中为张仪扬名，又贿赂樗里疾府中门客，及秦惠文侯左右的宠臣。樗里疾在公孙衍府中与张仪见过几次面，印象十分深刻，当闻知有人议论：“张仪师从鬼谷子，乃天下奇才也。”便有心与其结交。于是，寻找一机会，将张仪邀请到自己府中做客。张仪深知机会难得，便瞒着公孙衍，悄悄地前往樗里疾府中。
樗里疾见张仪如约而来，心中欢喜，设宴招待。待酒饭之后，二人促膝而谈，商讨诸国之情，议论天下大事，言及兵书战策，张仪是侃侃而谈。樗里疾闻听深感敬佩，果然是天下奇才。二人直谈到深夜方才散去。第二日早朝，樗里疾便向秦惠文公举荐张仪。秦惠文公自从除掉商鞅之后，广招天下贤士，虽然入秦贤士不少，但能与商鞅相比的却是难寻。公孙衍亦可称得上奇才，攻城略地，推行新法，功劳不小，但总觉得非安天下之人。如今闻听樗里疾的举荐，为之心动，待退朝之后便传旨召见。
张仪接到秦惠文公的旨意，虽说内心高兴，但心情亦是有些紧张，暗想：“自己漂泊半生，历尽艰辛，成败在此一举也。成，则高官厚禄；败，则永无出头之日矣。”想到这里，跟随内侍而去。
当张仪进入咸阳宫拜见秦惠文公后，站起身来，见樗里疾坐在一旁，心中踏实了许多。这时，秦惠文公赐坐，然后说：“久闻先生大名，今日相见，乃寡人之幸也。不知先生何以赐教于寡人乎？”张仪坐在秦惠文公的右侧，闻听此言便说：“小人曾闻知：‘为人臣者，不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小人以为，为人臣者，不忠当死；言而不实亦当死。故小人不才，虽受师于鬼谷子先生多年，但学识浅薄，不敢妄言也。”秦惠文公闻听知张仪有所顾虑，便说：“先生勿虑也。寡人求贤若渴，翘首以待，不管何言尽管讲来，寡人皆不罪之。”张仪闻听此言，这才说：“小人闻知，当今天下诸国意欲，阴燕而阳魏，连楚而固齐，收韩、赵以成纵，将面西南，以秦为难，小人窃笑之。小人闻知：‘世有三亡，以乱攻治者，亡矣；以邪攻正者，亡矣；以逆攻顺者，亡矣。’今天下诸国之府库不盈，囷仓空虚，悉其士民，张军百万，白刃在前，斧质在后，而不可战，皆去走，何耶？非士民不肯战，而是上不肯战也。言赏，则不予；言罚，则不行。赏罚不行，故士民不肯战也。而秦自孝公以来，出号令，行赏罚，以攻战相事也。婴儿出其父母怀妊之中，生未尝盗贼之事，当闻攻战，皆顿足徒踢，犯白刃，蹈煨炭，断死于前者，皆是也。夫断死与断生，亦不同也，士民者，为富贵而奋之。如此，一可胜十，十可胜百，百可胜千，千可胜万，万可以胜天下矣。今秦地形，断长续短，方数千里，甲士数十万，且秦之号令赏罚，地势利害，天下诸国莫如也。以此，与诸国争天下，可得也。是知，秦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敌未尝不破也，开地千里，此甚大功矣。然而，若甲兵顿，士民病，积蓄尽，田畴荒，囷仓虚，四邻诸侯不服，伯王之名不成，此无异故，皆因谋臣不尽其忠，武将不尽其力也。且小人闻知，战战慄慄，日慎一日，苟慎其道，天下可得也。何以知其言乎？昔殷纣王为天子，帅天下甲士百万，左饮于淇谷，右饮于洹水，淇水竭，洹水亦竭，以与周武王为难。周武王将素甲三千，与之战，破殷纣王之国，焚其身，据其地，得其民，天下莫伤。晋时，智伯率智、魏、韩三家之军，兵困赵襄子于晋阳。战一年有余，决水灌之，城危矣。赵襄子措龟，数策占兆，以视利害。使反间之计，遂使赵孟谈潜行而出晋阳，反智伯之约，得魏、韩两家之兵，以攻智伯，擒其身，灭其族，以成赵襄子之功。今秦亦可仿周武王、赵襄子之故事，行‘连横’之术，亲齐、燕，臣楚、魏，举赵亡韩，以成伯、王之名，天下可兼而有之。”秦惠文王与樗里疾听罢频频点头。这时，秦惠文侯问：“近年，大良造伐魏大胜，迫魏献河西故地，以求和。故大良造曾献策：‘与魏和，而西进，平定西戎，攻取巴、蜀。’先生以为如何？”张仪便说：“大良造所言，只顾私利，而忘公义也。今魏四面受敌，乃伐魏良机。若放弃东进，而用兵西戎，乃误国之举矣。魏非比寻常之国，乃中原霸主，因‘相王’之事而触诸侯之怒，屡屡征伐，故渐衰之。若待其国力恢复，恐秦再无东进之机哉！”秦惠文公闻听，如梦方醒。心中暗想：“公孙衍误寡人也。”然后，命张仪为客卿，待日后立功再加官进爵。自此，秦惠文公逐渐疏远公孙衍。
原来，自从秦、魏雕阴之战，魏军大败，损失惨重，已无力与秦对抗，便献河西求和。其实，此时的河西之地大部分已经为秦，所余者已不多。魏惠王唯恐秦惠文公得所余河西之地，仍不满足，继续伐魏，便暗中送厚礼给公孙衍，使其劝秦惠文公放弃伐魏。公孙衍收了厚礼，自然愿为魏说好话，再者魏已献河西故地，也是言和的口实，因而，秦、魏言和。而张仪在公孙衍府中，将魏惠王行贿公孙衍之事，早已记在心中，只是没有机会说。如今秦惠文公问到此事，岂能不尽言之。
魏惠王向秦尽献河西之地，以为与秦言和，西方无忧，便集中力量与楚战，与楚军大战于陉山（今河南漯河市东），大败楚军，攻取径山。这一年，楚威王因径山大败，心情焦虑，患病而亡，在位十一年，太子熊槐即位，是为楚怀王。
就在魏、楚在径山大战之时，张仪向秦惠文公献策说：“今魏、楚大战于径山，乃兴兵伐魏的极好时机，望主公不可错过也。”秦惠文公便依张仪之谋，继续伐魏。这次出征，秦惠文公没有命大良造公孙衍为大将军，而是命左庶长操为大将军，张仪辅之，兴兵伐魏。左庶长操与张仪率领秦军渡过黄河，乘魏军不备，突然袭击，很快就攻取了魏国的汾阴（今山西万荣县西南）、皮氏（今山西河津市西）、焦邑（今河南三门峡市西）、曲沃（今山西曲沃县一带）。魏惠王闻报是焦急万分，无计可施，因主力正与楚军大战，实在是无力与秦军对抗。
此战，秦国军威大振，中原诸国皆惧怕秦国之强。张仪也更加受到重用，而身为大良造的公孙衍与秦惠文侯的关系更加疏远，已完全被冷落一边。公孙衍见张仪处处与自己作对，已经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是气愤以极，便逃离秦国，投奔魏国，意欲借魏国之力，以“合纵”之术，对抗张仪的“连横”之术。
魏惠王闻知公孙衍弃秦投魏，非常高兴。这位昔日魏国的牙将，当初未能重用，是个大失误，今日归来，便立即升大殿召见，求治国之道。公孙衍便将“合纵”之术叙述一番，然后又说：“当今天下唯秦最强，乃魏之危难之所在也。为使魏安，必行‘合纵’之术，联合诸国以抗秦焉。”魏惠王听罢甚觉有理，才知公孙衍之才非常人可比，于是拜公孙衍为将军，执掌魏国军务。
秦惠文公闻知公孙衍弃秦奔魏，心中不乐，便召集张仪商议对策。张仪便劝谏说：“对公孙衍之事，主公勿虑也。以当今魏国之弱，虽有公孙衍相助，亦是无力回天矣。其欲行‘合纵’之术抗秦，臣必以‘连横’之术破之。”秦惠文公闻听心中稍安，更加重用张仪。
秦惠文公十年（前328年），秦惠文公仿效中原诸国之故事，开始在秦国设置“相国”一职，协助国君执掌国家的政务，并拜张仪为秦国的首位相国。这时，秦惠文公手下有一位重要谋臣，名叫陈轸，素来与张仪不和，屡受张仪排挤，今见张仪拜相，心中非常郁闷，唯恐受到报复，便仿公孙衍故事，弃秦奔楚。楚怀王刚刚即位不久，正是用人之际，因此，对陈轸的到来非常重视，亲自接见，待为上宾。
秦惠文公闻知陈轸弃秦奔楚，便再次召集张仪商议对策。张仪说：“楚怀王乃庸君也，虽得陈轸，亦不足虑矣。当今首要之事，乃破公孙衍‘合纵’之术也。”秦惠文公问：“若依相国之意，当何以破之？”张仪回答说：“当今‘合纵’之谋，为首者，魏也。对魏当恩、威并施，使其依附于秦哉。威者，兴兵伐之；恩者，施恩惠于魏。如此，‘合纵’之谋不可行之。”秦惠文公听罢，便依张仪之谋对魏施“威”，命公子桑（亦称公子华）为大将军，兴兵伐魏。公子桑率秦军渡过黄河，攻至魏地蒲阳（今山西隰县一带）。蒲阳的魏军守将，深知秦军的厉害，不敢力战，闭门坚守。可是，不过十几日已是力不能支，只好弃城而逃。
魏惠王本来意欲联合诸国共同抗秦，今见秦军又突然杀入魏地，魏军力不能支，急忙召集相国惠施、将军公孙衍等群臣商议对策。惠施主张前往齐国求助，公孙衍主张赴楚国求助。可是，齐、楚两国路途遥远，恐远水难救近火。这时，大夫田需说：“如今‘合纵’之谋未成，反遭祸殃。莫若暂时放弃‘合纵’，以和秦，方能解燃眉之急也。”群臣一时之间，争论不休。
这时，有内侍来报：“有秦使到来，欲求见大王。”魏惠王不知秦使此时到来有何要事，便传旨召见。这时，秦使拜见之后说：“秦相国张仪有一书简献于大王，请观之。”说罢将书简呈上。魏惠王将书简打开观看，果然是张仪亲笔所书，只见上面写到：“魏王乃贤明之君，当深明大义也。今秦军入魏，并非欲灭魏也，而是请大王勿要亲信‘合纵’之邪说矣。魏若能割地请和，秦军不会深入腹地也，秦亦愿同魏会盟和好，重蹈昔日‘秦晋之谊’矣。望大王深思之。”魏惠王看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将秦欲使魏纳地言和之意告知群臣。
田需听罢说：“大王，秦主动提出，是秦、魏言和的极好机会，不可错过也。虽纳地，却可保国安矣。”魏惠王虽有纳地求和，以保国安之意，但对纳地终是有些舍不得，便对惠施、公孙衍说：“二位爱卿以为如何？”惠施虽然主张“合纵”抗秦，但是对目前之危，已无计可施，只好同意田需所言。公孙衍更是深知秦军之厉害，也不敢轻易率军与秦军交战，只好低头不语。魏惠王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魏屡屡纳地于秦，何时可止乎？”魏惠王无可奈何，只好决定将上郡十五县及少梁献给秦国，然后对秦使说：“寡人数次纳地于秦，以示言和之诚意，而秦何以为信乎？”秦使回答说：“大王请放心也。吾秦君、相国素来言而有信也。臣必将大王之诚意如实禀之。”
秦使离开魏都大梁，回到了秦国都城咸阳，向张仪说明魏惠王愿纳地言和之意。张仪立即与秦使一同入咸阳宫，拜见秦惠文公说：“今魏惠王愿献上郡十五县及少梁，以示言和之诚意，只是恐秦无信也。臣以为，此次和魏事关重大，必当取信于魏也。”秦惠文公听罢说：“若依相国之意当如何？”张仪回答说：“臣以为，主公可选一秦公子前往魏都为质，以示秦言和之诚意矣。”秦惠文公闻听，张仪意欲从自己的儿子中选出一人，到魏国为人质，心中不乐说：“寡人之子虽多，但皆骨肉也，岂能忍其离去哉！”张仪连忙解释说：“主公息怒。主公之公子甚多，多一人，或少一人，对主公无妨，而可得天下也。再者，公子为质，乃大功于秦，方可服众矣。如不舍一子，无以取信于魏，何以得天下乎？”秦惠文公听罢点头称是，便选定公子赢繇为人质。公子繇自幼聪明伶俐，对于前往魏国为人质，毫无畏惧之感。于是，选定一吉日，秦惠文公备下厚礼，命秦使将公子繇送往大梁。
魏惠王见秦国公子繇入魏为人质，感到秦惠文公确有言和之诚意，便将上郡十五县及少梁割让给秦国，并邀请秦惠文公前往魏之应地会盟。
秦惠文公十一年（前327年），秦惠文公亲自前往魏之应地与魏惠王会盟，为了表示和魏之诚意，将秦军占领的焦邑、曲沃两城归还给魏国。魏惠王对此事是感激不尽。秦惠文公会盟后，回到咸阳，将少梁改称为夏阳。中原诸国见秦、魏议和，秦惠文公确实言而有信，皆愿与秦国交往。
秦惠文公十二年（前326年），赵肃侯病故，在位二十四年，世子赵雍即位，是为赵武灵侯，也就是后来的赵武灵王。这时，张仪向秦惠文公献策说：“今主公取信于诸侯，当乘赵肃侯丧葬之机，召集诸国前往赵地参加葬礼，以会盟，彰显主公之威严之。”秦惠文公觉得也是在各诸侯面前显示一下自己威信的好时机，便依张仪之意，遣使前往齐、楚、燕、韩、魏等国，邀其前往赵国龙门会盟，并参加赵肃侯的葬礼。各国接到了秦惠文公的邀请，皆按期赴约。赵武灵侯见秦惠文公带头，与各国诸侯前来参加父君的葬礼，甚是感激。
这次赵地龙门会盟，虽然不是正式的会盟，但秦惠文公也算是出尽了风头，如同盟主的地位。当回到咸阳之后，仍是余兴未衰。张仪见秦惠文公如此高兴，便对其说：“当今天下，楚、魏、齐三国皆弱于秦，而皆称王，主公何不借此时机亦称‘王’，以令天下乎？”其实，秦惠文公非常羡慕“王”这个称号，早就有称王之心，只是觉得时机尚不成熟，唯恐各个诸侯国不服，如同魏国，成为众矢之的；再者，国内群臣是否拥护亦很难说。因而，一直不敢提及称王之事。如今，张仪如此提议，正合自己的的心愿，也是盼望已久的美事。但是事关重大，秦惠文公思虑再三，不敢轻易点头，对张议说：“秦与中原诸国不同，毕竟是西辟之国，若是称王，恐触中原诸国之怒，使秦危之。再者，群臣是否拥戴寡人亦难说也。”张仪闻听，知秦惠文公已有称王之意，便进一步劝谏说：“主公勿虑也。今楚、齐、魏皆弱于秦，尚可称‘王’，主公称‘王’有何不可？至于朝中群臣，臣已经多次征询，皆愿拥戴主公称王，以壮国威焉。”尽管张仪如此劝谏，秦惠文公仍是下不了决心，故作推脱说：“如此大事，容寡人思虑三日再议也。”于是，秦惠文公闭门三日，不上朝。张仪便借此时机，召集群臣商议拥戴秦惠文公称王之事。群臣早有拥戴其称王之意，只是不好明言，今张仪身为相国，积极倡导，岂有不响应之理。
待三日之后，秦惠文公上朝，群臣皆叩拜于地，齐声劝谏，仿效周文王、武王之故事，祭拜天地，称“王”。秦惠文公知是张仪所为，群臣确有拥戴之心，只好顺其自然，点头应允，然后，命张仪筹备称王大典之事。张仪经过二十几日的准备，便在秦都咸阳，仿效周天子的礼仪，举行了称王大典。秦惠文公改称为秦惠文王，并将下一年改为秦惠文王更元元年。然后，遣使前往各国传告各国。
各诸侯国闻之秦惠文王妄自称王，皆深感不安，特别是魏惠王心情更加郁闷，便召集惠施、公孙衍的商议对策。惠施一直主张联齐抗秦，可是自从“徐州相王”之后，齐就不再理睬魏，而是全力对付楚、赵两国，故当闻之秦惠文王称王，心中惊惧，对魏直接构成了威胁，可又想不出办法应对。而公孙衍却觉得，秦惠文王称王，是“合纵”抗秦的好机会。当魏惠王问及应对之策时，公孙衍便再行“合纵”之术以抗秦。
欲知公孙衍如何行“合纵”之术，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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