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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愿浮踪 第一卷 芳年华月 第四章 暗恋的力量

作者:平泉树人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19-09-03 10:02:1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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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丁玲的在县中的重逢彻底打破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我如同着了魔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暗恋的泥沼,彻底迷失了自己。

    秋天,县城高中的校园美丽如画,隽秀挺拔的白桦树整齐排列在林荫路的两侧,叶子红黄相映,随风摇摆,充满生机;操场的绿茵球场在秋的感染下,蒙上了金黄的面纱。教学主楼前的两棵身材曼妙的垂柳树,随着秋风不时摇摆着柔软的臂膀,仙女散花般的挥洒起金黄的落叶。

    然而,这些秋的美景并没有唤起我一丝的流连和关注。

    开学和丁玲在学校食堂的邂逅,让我的精神处于莫名的亢奋状态,高二开始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每天都会比以往早起一两个小时,且食不甘味,夜不成眠。

    我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到了丁玲所在的班级,开始研究她的校园活动路线,放学后在操场上制造不经意的多次碰巧见面。只为能和她打个招呼,和她打完招呼后,又装作不经意地、矜持愉悦的返回宿舍楼。走出她的视线,进门后再飞快的跑过楼梯,找最好的地形,躲在窗后看她走过的身影。

    我像极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的可怜的雷纳多·阿莫鲁索一样,总是找各种机会,找任何可能的合适地点,痴情的注视着玛莲娜·斯科迪亚婷婷袅袅的从身边走过。

    丁玲依然很冷漠,我看不出她的悲喜,猜不着她的心情。

    我不敢更深一步的接触她,怕破坏掉那种我们之间看似有一丝情意缠绵的关联。这种柏拉图式的爱情观念冲昏了我的头脑,刺激着我体内的荷尔蒙,我甚至开始有各种幻想,丁玲成了我魂牵梦绕的精神寄托。

    我考大学的理想似乎出现了动摇。我曾经幻想着,如果丁玲能接受我的爱情,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甚至可以听从爷爷的安排,回到山村里牧羊种地,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粗茶淡饭、毫无所求的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的一生,然而这一切,似乎又像梦一样,比考大学,闯荡城市,功成名就还更加遥不可及。

    我开始对自己的成绩不再过多的关注了,我时常站在宿舍洗漱间的镜子前,望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由于囊中羞涩,我从来没有邀请丁玲吃饭或者出去娱乐的勇气,更谈不上买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我开始越来越多的注重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和评价,甚至从借来的生活费中买同宿舍兄弟的旧衣服来装扮自己。然后穿起来、跑出去,像一只公鸡一样,在她经常走的路线上等待,向迎面走来的她展示自己新的羽毛。

    不论何种情境,丁玲每次见到我,都会微微一笑,然后优雅的继续她的行程,从来未曾停下来,和我多说一句半句话,或为我驻留半分钟。

    丁玲的冷落让我不安,我忧心忡忡的想,丁玲是否已经彻底忘掉了我们初中生活里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忘掉了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亦或这些东西从来未曾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设想冲击着我的大脑,我开始多愁善感,成绩也由高一以来的差强人意到如今的一落千丈。

    甚至连最基本的课题都解答不了,完全丧失了学习能力,身边越来越多的同学和老师都开始莫名的疏远我。没有人真正的知道或关注过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精神又恢复与她重逢前的状态,开始萎靡,并逐渐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把老师同学们好好学习规劝统统扔在一边。

    我和班主任化学老师、数学主讲老师的关系恶化,在他们眼里,我变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甚至破天荒地被化学老师从课堂里赶出来,游荡在操场上。

    父亲寄的钱不及时,不能支撑我的消费,生活费断顿时,空着肚子的我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很快我病了,接连发着烧。但是我还得咬着牙坚持去上课。

    化学摸底我考了从小学至今以来的学校生涯里的第一个不及格,这次班主任化学老师彻底爆发了,他怒发冲冠,撕了我的卷子,把我从教室赶出来,要我去请家长。

    我很羞愧,厚着脸皮拨打了爸爸的电话。

    寒冬将至,我停课等家长来面谈,无法进入课堂,已经在操场上游荡了两三天,依然发着烧。我坐在草坪边上的石凳上,对着校门出神。我清楚的记得老爸匆匆忙忙从外省打工的建筑工地赶到县中的情景,熟悉的身影从县中的门楼闪进来,他佝偻着腰身,裹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头发蓬乱,被寒风吹散开来,老远都能看清黑红面庞上的污垢。

    “是爸爸!”看到那很久未见的熟悉面庞,我的头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像弹簧一样从石凳上蹦了起来。

    校园不大,爸爸也发现了我,径直走过来,“大国,你怎么了?”,他眼里的关切的盯着我。

    “你们老师这么急的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老天,你怎么这么瘦!?”他粗糙的大手像抚摸儿时的我一样,托起我的脸。

    随后又猛地移开,退后一步打量我。“你发烧了?”,

    我脑袋一直是空荡荡的,见到他,自从他一进校门,我还在想怎样带他去见班主任,怎么把自己的事情说的圆满,见他发问,我没应他,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没去医院吗?”

    “还没呢。”

    “你是没钱了吧?你病了,你怎么不言一声呢,我给你寄钱啊”言罢,我发现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朦胧起来,随即又变得黯然。

    “没事,我没事。”我没敢对他讲我有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我有钱呢,只是有点轻微感冒,身体没事。”我怕他担心。

    “唉-----。”他突然叹了口气。

    “爸,班主任那----”,我欲言又止,不知怎么说才好。

    “噢,对对对。你看,我从工地来的急,也没回家,县城的老师邀我们来学校,肯定是咱们给人家添麻烦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人家带点土鸡蛋什么的,啊?‘’,想到自己空着手要去见老师,他似乎有些窘迫,裹了裹破旧的大衣,缩了缩脖子。手足无措的望着我。

    望着张熟悉的、黑瘦黑瘦的、蓬头垢面的面庞,想着自己这么长时间任性的行为,愧疚一下子把我的泪从眼里冲了出来,

    “你怎么了?怎么了?”爸爸看见我流泪,愈发慌乱起来。“没事的,没事的,见到你们班主任,我求求他,让他好好的教你!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好不好?”

    “爸爸,我后边一定好好学。”我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我发誓。

    “是的,是的,爸爸知道你尽力了,只是考试没考好,没事,没事的”,他看到我的诚恳的决心,似乎被感动了,眼圈也红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咱俩大老爷们,一见面就哭起来,像什么话”,他转了一下身,抹了抹眼,再转过来面对我,咧着嘴笑了。

    不管我怎么想,不管我是否情愿,班主任还是约谈了我父亲。他们的谈话很简短,具体谈了什么,我至今无从知晓。只是记得爸爸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自从我上高中开始,爸爸一直把我当做成熟的男人一样看待,尊重并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从孩提的记忆起,他从来没打骂过我,我不顾家庭条件执意决定读高中,他也没有一句怨言,他和妈妈一样,支持我的任何学习决定,我走进县中大门,他默默的继续背起行李,大年初一就开始四处联络着出去做工。他近几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在外的常年劳顿和高负荷的体力劳动,透支了他的健康,找到合适的工作很难,赚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了。

    爸爸被约到学校见老师,也是我上学以来的第一次请家长,他认定自己儿子处理不了的,一定是大事,所以千里迢迢、日夜兼程的就赶过来。我站在教学楼门外边,等着他和老师谈完,爸爸走出办公室,一言不发,摸了摸我的头,塞我口袋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就匆匆地走了。

    爸爸走后,我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很长时间才彻底恢复过来。

    我痊愈回到校园,初冬第一场雪来了,整个学校银装素裹,安静的校园里时常有三三两两的人打雪仗、堆雪人,亦有童心未泯的孩子,追逐嬉戏。

    走在校园里,望着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我明白如今属于自己童心已经被永远的尘封在这初雪之中了。

    我开始反思,正视自己的现状,正确认识自己与丁玲这种也许注定毫无结果的情感。

    想到父亲的辛劳和他对我的勉励,我第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自轻自贱的卑微心理开始鄙视,我意识到,如果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没有付出十分的努力,一切都是空谈。

    没有任何一种成长是没有理由,不需要代价的。只是这种代价能否能唤醒你的迷茫而已。

    然而,迷茫之后的觉醒,又能带给我怎样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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