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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向之秋的身形比安初大了一圈，人高也壮，看安初眼神不对，就挪了身子从安初身后看过来。当即就看到衣帽柜里面的情况，顿时大声嚷起来，将安初拨到一边，向之秋伸手摘下一张纸条，扭过身子，对着更衣室里的其他舞者质问，"这是谁干的？站出来！谁？！"
当然是不会有回应的。
安初眼睛从这些陌生的舞者脸上扫过。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敌意。
没错，是敌意。
向之秋嚷了半晌，没人回应，正好排练的时间到了，大家都急急忙忙前往排练厅。原本站满了人的更衣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向之秋跟安初两个人。
向之秋气咻咻的骂，"敢做不敢当，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欺负你是亚裔又是刚来的，哼！走！投诉她们去！"
女孩子间的排挤，多都是在暗处的。很少会有像男生那样上来就动拳头的。
向之秋说要去投诉，安初摇摇头。怎么投诉啊，根本不知道是谁弄的，再说，这纸条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舞团怎么处理呢？她今天才进来第一天，就折腾出事情来，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反而会让舞团的管理层觉得她事多。
弄这些纸条子的人不也是算计好了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么。
安初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将柜子里的纸条子都清理干净，攥在手里厚厚的一叠。要说心里不难受，那绝对是骗人。她初到陌生地方，面对的不是欢迎，而是这样的排斥厌恶，心里还是会不好受的。
快速换了练功的衣服，拉着向之秋一起赶着去排练厅。
她们当然是去的最晚的，推门进去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已经坐在地上安静听编剧排练了。众目睽睽之下，安初跟向之秋之能坐在最远的角落里。
芭蕾舞的经典剧目就那么多，除了每年都会上演的经典舞剧外，舞团也力求突破，每年都会请编剧写一些新的舞剧来排练上演。当然，如果没有好的新剧本，舞团就会将从前的经典舞剧进行修整，更换更加出色的演员来演绎。
今年恰逢纽约芭蕾舞团有排新剧的打算，编剧此时正在简单描述新剧的剧情，方便演员们私下揣摩人物心理，以最好的状态来争取主演的位置。
安初静静听了一会儿，其实新排的舞剧并没有真的标新立异，无非是打算把《黑天鹅》电影里的那出舞剧搬上舞台。那部电影，安初看过很多次，无论是演员的演出，还是电影镜头的运用都很完美。尤其是女主演娜塔莉波特曼，简直堪称完美。
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内部的建制是相对独立的。每一出剧都有各自的导演、编辑，以及总负责的剧目总监。
安初因为是新人，之前那些经典剧目都已经人员饱和，所以她就被分配到了新剧目这个小组。
不仅是安初，还有一部分演员被分配在这个新剧目小组里，现阶段只是大家一起头脑风暴，碰撞灵感。接下来的排练中，总监会连同编剧导演一起选出最适合最优秀的男女领舞。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安初虽然才是第一天入团，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能站在最重要最耀眼的那个位置上。
可这显然并不容易。
导演临时叫了安初以及莉娜两个人上去临场发挥一段对新剧目中段落的演绎。莉娜因为坐在比较前面的位置，所以先安初一步开始跳舞。莉娜浑身都散发着魅惑的气质，她很自然的选择了黑天鹅的角色，将黑天鹅如疯如魔的气质完全表现出来的一段舞蹈，爆发力极强。安初几乎看傻了，很难想象，这是临场发挥能跳出来的效果。
只跳了三分钟而已。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莉娜之后是安初，安初从角落里站起来，往排练厅中央走，途中不知道是谁伸出脚绊了安初一下，安初脚下一绞，差点就在舞团所有人面前上演'狗吃屎'。姿态笨拙，表情窘迫。
哄堂大笑。
有几个团员笑的特别夸张，用英文叫着，"快看，她像一只笨鹅。"
安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看她就站在大伙中央，周围都是坐在地上的舞者。她没有退路，只能调整着自己硬着头皮往排练厅中央走。
原本安初想好了既然莉娜挑战了黑天鹅亦正亦邪疯魔的角色，那么她就要相对的跳白天鹅的角色。
白天鹅在剧目中的设计该是纯洁的神圣的。安初有自信能胜任这个角色，但真当音乐响起，她却表现失常了。
今天一连串的意外还是让安初的情绪有了波动，她太想证明自己，太想表现的好一点，结果，就出现了失误。
，踮起脚尖旋转的时候她突然失去平衡，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这在跳舞的人，尤其是跳芭蕾舞的人来说，简直是低级错误，就算是初学几年的新人，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样的变故，甚至让安初不知该如何应对。连站起来都没办法做到，她就在排练室的地板上躺着，久久不动。
这下子，排练室里的哄笑声更甚之前，简直能掀了屋顶。
安初将埋起来，这一刻，她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哭。强忍住眼泪，她明白，这时候哭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挣扎着想要起来，抬头看到了向他伸来的一只手。
是威廉。
这个小组的总监。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松散的褐色头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艺术家的风范。
"安，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这几个字简直犹如天籁，安初伸出手，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她摔的不轻，膝盖附近疼的刺骨。可安初还是坚持着走回了她原本坐着的地方，坐下后，向之秋就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安初扭头看过去，对上向之秋满含担心的目光。
安初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好像忘记了安初这件事，继续着排练的程序。在场，可能只有安初陷在那段摔倒的时光里，抽离不出来。
能考进纽约城市舞团的舞者，都是非常优秀的。导演又叫了几个人上去演绎，其中就有当时笑安初笑的最大声的那人，她跳的很好，虽比不上莉娜那样富有感染力，但看得出基本功是非常扎实的。
她跳完下来的时候，特意站定望了安初的方向一眼，那眼神中。满满都是挑衅。
安初脸红了个透。
好不容易把这一天熬过去，安初换了衣服跟向之秋走出舞团，离开其他舞者的视线，向之秋才开口安慰朋友，"别放在心里。这种错误谁都会犯，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初低着头，不吭声。
向之秋还要再安慰安初几句，可高朗已经走过来了。
高朗作为舞团的领舞，在团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尤其是高朗如今跟赞助商的关系亲密，所以如今，领舞只不过是他的工作之一，他更多的经历都放在资本运作上，也已经参与管理。
他刚去开过舞团管理层的会，此刻春风满面，言语间都透着得意，"结束了吗？晚上一起晚餐。"
高朗邀请安初。
向之秋已经扑上去，与高朗黏糊在一起。他们俩一贯作风大胆，从前向之秋还会顾念着周围有人，稍收敛些，现在干脆没了这份顾虑，完全不畏人言了。
安初眼下的心情，还有什么心思去跟他们共进晚餐。她丧的想死，又看着他们俩秀恩爱。心情更差。
于是拒绝，"不了，我家里有饭，回家吃。"
高朗还想挽留，"今天是你第一天报道。怎么也该庆祝庆祝，走吧，我定了西冷牛排。"
"哇哦。"向之秋叫起来，"我的爱，我昨天才说想吃西冷，你今天就给我定了餐厅，你真是我的甜心。"
安初心烦的不得了，挥着手再次拒绝，"我真的不想去。"
向之秋不知是理解安初的心情，还是不想让安初去破坏他们的约会，拉着高朗准备走，"行了行了，安初不想去就不去呗。咱们快走。"
说完还真就拉着高朗走了。
安初在舞团门口站了一下，舞团里还有人没走，陆陆续续的又有人出来。
不想见到舞团的任何人，安初脚步飞快的离去。
拖着疲惫的的身躯开车回家，将车子停在家门口，安初简直像是用尽了身体里全部的气力，她趴在方向盘上，好久都不动。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
深呼一口气，安初开车门，回家。
拿钥匙开门之后，意外的发现今天毛球没有如之前那样冲出来迎接她。
心里狐疑，叫了两声毛球。
结果屋内的灯在瞬间亮起，安初眯了下眼睛，不适应这突然的亮光。等她定神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叶崇谦。
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刻，安初形容不出自己的情绪。
委屈、沮丧、失望，夹杂着惊喜、开心、激动，太复杂了。
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去说什么，想什么，就横冲直撞地扑进了叶崇谦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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