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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不过说明你脸皮可能更厚一些。”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年轻道士，平静说道：“这也是优点。”
“问题在于，现在我们都没有精气，你凭什么认为还能胜我？难道你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么？”
“林锦荣！！”
当这个有着历史意味的名字再次被喊出来的时候，林忌有些激动了。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猩红。
林忌看着他说道：“刚才你硬接我那一剑时，脚踝骨都已经碎成了渣子，所以你一直只能站在原地，那么你现在能怎么躲？”
说完这句话，他举起左手，准备射人。
他此时精气枯竭，射不出片破玄箭。但他还可以射弩箭。
被他捡回三支的弩箭，之前被他射出去一根，此时还有两根，可以杀人！！
此时他与悟凡之间只隔着数十丈。中间没有任何阻隔。敌人脚踝骨尽碎，站在那处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他怎么避开林忌的这道普通弩箭？
看着林忌手里的弩机，悟凡微微眯眼。情绪变得异常复杂。
然后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大喊：“师爷，快救我！！！”
在那个老人的身影从天空落下，然后在他道袍飘落的过程里，林忌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不是临死前的时光回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马上就要去死。
他只是想自己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打。
两只弩箭！一柄铁剑！他在想自己身上所能利用上的武器，还有多少。
老人落在了悟凡的身前，看着自己身后的年轻道士与依然低着头，半跪在坑底的林忌之后，心生无数感慨。
“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他差么？”
“为……为什么？”年轻道士脸上喜悦的神情一扫而空，因为他听到了比他差这几个字。
“因为你总是这么早便认输。修行是需要莫大的毅力的。”老道士看着林忌一字一句的说道。
“回去好好修行吧，不要再出来惹事了。”
“让他走？我好像并没有同意。”林忌冷笑一声，举起了自己的左臂，向着悟凡的方向射了一箭。
弩箭虽快，但是没有精气的附着，对于修行者来说没有一丁点的杀伤力。
弩箭跨过河流，来到悟凡身前，却停在了原地。
“你很执着。你不怕死？”
“你以为我怕死？”
林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弯下腰咳出两口血，然后厉狠地再次站直身身体。
“你死了，死在这里，死在大汉与佛国的交界处，死在善水旁，没有人会知道是谁杀了你。所以你的师兄们恐怕无无法替你报仇。”老道士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看着林忌，想要击垮林忌心中的最后一道的防线。
“哼，怎么，你以为眼睛跟嘴才是我跟师兄们沟通的方式么？”林忌不为所动，并不示弱。
“不然呢？”
“你应该去问你活着回到龙武山的弟子，跟我一同前往佛国的人有多少。就算我死了。他们却还都活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们都杀了……”
厚云遮着天空，一片阴晦，溪河放肆地奔流着，发出轰鸣的声音，显得极为欢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忌醒了过来，因为失血而极度苍白的脸颊上流露出惘然的情绪，用了段时间才真正地清醒，记起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手捂着受创严重的胸口，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很困难。
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花费了他很长时间，带给他无数的痛苦。他身上的衣服已然破烂不堪，浑身的鲜血已被寒冷的空气凝结。像是刚刚逃离地狱的厉鬼。
也许是因为疼痛所以没有继续清醒下去，亦或许是因为太累。但是终究她还是醒了过来。
依旧躺在那个坑中，但是真实的触感告诉林忌自己，他没有死。
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那段记忆是否是真实的。老道士想要杀死自己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为了想要搞清楚这件事，他扶着坑，慢慢的坐了起来。
河对面的两个人还在。
一个站在原地。一个坐在地上。
而河这面却多了一个人。
“二……二师兄……”林忌脸上的迷惑情绪一下子得到了解答。
随着他声音的响起，顾余转过身看到了林忌，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不要谢我，谢师傅吧……他老人家老来成神了。竟然知道你可能会有危险。”顾余还是那般贫嘴。
但是林忌看见他负在身后的手正在颤抖。
“我师弟醒了，你可以走了。”顾余不再理林忌，而是看着对面的老道士说道。
“那我要多谢二先生的宽宏大量了？”老道士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看向顾余。和他身后的林忌，似乎在想着一些其他什么事情。
“不客气。”感觉到了老人语气中的异样，顾余不以为意。却还有心思后头，示意林忌不要担心。
“我与二先生做个约定。不知二先生意下如何？”
“道长请讲。”
“如果一会儿我输了，请放过我的孩子。”
“要打？”
“要打。”
“您是前辈，前辈的请求我自然会答应。”顾余冷静的说道。
“二师兄……”林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顾余伸手止住。
“放心。我答应过师傅，护你周全，再说这道士伤害不了我。”
就在此时，对面的老道士便动了。
这是林忌第一次看到他出手。来自龙武山的老道士脚上他在私塾中穿了许久的布鞋骤然间崩裂成无数碎尘，身体拖出一道残影，数息之间便掠到河对岸，身法之快竟是有若草原上的狂风。令人震惊无比！
老道士掠至河水之上，赤裸的双足踩在水上，身体骤止，然后毫不停歇，行云流水般一拂衣袖。
老道士的衣袖看似寻常，实际上挟杂着无数天地精气，一拂之下，威力有若巨石砸出。河水瞬间涌起，向着顾余激射而去。
“最近我很讨厌水。”想起了龙沙，顾余苦笑着皱了下眉头。
面对着无数片激射而来的水滴，顾余选择暂时避开！
但是避开并不是躲开。顾余的身体向着旁边滑动数丈，躲过老道士的攻势后，双手紧握刀，闪电般斩出。目标便是他！
沉重的长刀在高速划破空气。却因为速度太快，竟让刀身与空气摩擦而响起的凄厉声，都被敛没在刀势之中，显得那般幽寂。再加上灰暗的刀身带起的那抹阴暗刀影，让人感觉这一记刀根本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冥间。
锋利的长刀斩落在老道士的左臂之上，发出一声如中败絮的怪异声响！老道士的左臂，神奇的剧烈颤动起来，左臂上的肌肉仿佛都拥有了自已的生命，有的地方开始放松，有的地方开始紧绷，而这些肌肉的力量合在一处时，则变成一道能拦千年洪水的艰固大堤，要把像洪水般冲击自已身体的那把长刀夹住或者说挡开！
顾余感受到了从刀柄处传来的奇异力道，但哪里会理会。大喝一声，精气喷涌而出，长刀切开那些怪异的力道，从老道士的肩膀一直拖到手腕！
嘶啦一声！老道士的衣袍破裂。衣袍之下出现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就像漫过堤岸的洪水般，从那道恐怖的伤口里溢流而出！
刀锋在老道士的左臂上拖行，在极短的时间内，响起很多声轻微的刀锋与骨头磨擦的声音，可以想见老道士遭受到多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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