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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独孤峡前便出现了一幕令人感到震撼的画面。
随着法杖的飞行,独孤峡前忽然生出一道云层。
那片云层厚约数丈,晦暗至极,里面隐约可见雷电渐蕴,距离地面极低,只有十余丈,从远方望去,竟似要与地面接触。
独孤峡出口,被云层覆盖。
云层与地面之间,便是邢老。
他很震惊,能够施出这样手段的修行者,确是难得,而且还是如此的年轻,即便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未必他的悟性。
“这便是大修行者的手段?”
顾堂身旁的副将看着那倒在稻田中并不算快,就连自己都看的格外清晰法杖的轨迹,嗤之以鼻。觉得大将军这些日子对这些沙陀的态度也未免太谦逊了些,其实也不过如此。
顾堂并未说话,而是将双眼的目光紧紧的放在了那根法杖上,一眨不眨。
独孤峡处的云是白的,但因为离地面太低,而且太密太紧,所以变得很晦暗乌黑,就像是盛夏时节,那些会落下暴雨的乌云。
法杖的颜色是金黄的,就像熟透的稻穗一般,飞下暗云覆盖的原野后,顿时变得极为显眼,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闪电,缓慢的闪电。
晦暗的云层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然后无数道明亮从云层深处生出,变成无数道闪电,看上去就像是无数道剑,恐怖的剑。
闪电不只一瞬,穿透云层,向十余丈下的原野间落下,紧随其后的便是雷鸣,无数轰隆恐怖的闷雷,向独孤峡前方砸去!
邢老的粗布衣裳此时映射着自天而降的无数道明亮闪电,就像是黑土上爬行着无数条光蛇。
他握着那一节笔直的枯草,身姿看着竟然挺拔了起来,神情严肃。
白发苍苍随意的系在脑后,于电闪雷鸣间,自巍然不动。
甚至连眉毛都没有一丝颤抖。
黑云压顶,万道闪电万重雷。
他并没有看云,也没有看电,只是平静的看着站在稻田中的法心。
然后他执枯草如剑指天,迎面吹来的秋风顿时为之一肃,自敛无声。
独孤峡前响起无数声恐怖的轰隆巨响。无数道闪电挟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威力,几乎瞬间便尽数落在了地面上。
黑云绞动不安,闪电像蛇般钻进青山,山石垮塌。
无数道雷电向着邢老的身体落下,丝毫没有一丝晚辈对长辈应有的尊敬,本应曲折的闪电,陡然间变成了一道笔直的明亮的线条!
电闪雷鸣还在持续。
粗布衣裳在光芒的照耀下竟然明亮了起来,渐热渐亮,无比明亮。
观战的双方军队,觉得自已仿佛看到了一轮太阳,双眼被刺的无比剧痛,急忙遮住眼睛,有反应慢些的人痛呼出声。
顾堂终于收起了所有的失望,被这恐怖的气势震惊的无法言语。
也许只是刹那,但在观战的数十万人感觉中,却像是过了亿万年时间。
而邢老从始至终都只做了那一个动作。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独孤峡处的白云终于消散,雷声不再,闪电自然也无踪影。
烟尘渐敛,邢老的身影缓缓显现。
他站在独孤峡之前。
衣裳如之前一般粗糙,神态如先前一般平静,枯草依旧斜指于天。
在他的身前的地面上,出现了数千道手指粗细的黑洞。每一道黑洞,就是法杖引至的一道雷电,黑洞深不见底,可以想见其威。
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些黑洞都停留在邢老的身前,而他身后的地面却平整如先。
万重雷电,没有一道落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一道落在他身后的士兵们身上!
数千道黑洞,在他的身前排列的非常整齐,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笔直的线!
雷电拥有至上威力,来自于天地,来自于这位普陀寺的年轻强者,而显然站在他对面的年迈老人更强一些。
云消雷散。
法杖微振,从独孤峡前飞回稻海,平静悬停。
法心双眉微挑。
他知道邢老很强,但没有想到会这般的强。
法心双眉渐平,意渐平,修佛的好处,便是胜不骄败不馁。
他已经出招,现在该轮到邢老出招了。
他看着独孤峡前的老人,挥动双臂,僧袍轻拂,施了个佛礼,平静说道:“邢老,请。”
邢老的面庞终于有了些勉强算得上表情的表情。
他抿了抿嘴角。
法心佛心渐动,原来他的脸是会动的。
邢老手中的枯草轻颤。由指天变换了角度,指向了稻田中的年轻强者。
邢老的“剑”更简单。
枯草,离开他的右手,离开独孤峡。
枯草距离原野地面约一人高,缓慢地向着稻田飞去。
更慢,甚至慢过了法心的法杖,甚至慢过了普通人的视线,那枯草虽然显眼,但是却慢的像是在漫不经心的走路一般。
而法心却看出了这一击之中的不同。
强者之所以为强者,是因为他们可以将最简单的招式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或者换句话应该是,在绝对力量前,一切都是枉然。
所以在枯草出独孤峡之前,他已经伸出了双手,衣袖微拂。
有清风自袖间出,稻谷被拂的轻轻颤动,时而弯腰。
而此时枯草也终于进入稻海。
稻海渐分,如湖水,如海水。
枯草过处,野草寸裂成屑,飞扬而起,落在稻田间。
沉甸甸的并未成熟的稻穗,随剑意而落。
失去沉重负担的稻杆猛然挺直腰身,把稻叶弹至空中。稻穗却向地面坠落。
所有人都在此时屛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知道,这场关于修行者的战争可能便要在接下来的一瞬间落下帷幕了。
秋风大作,独孤峡前的天地气息,仿佛受到了法杖的招引,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天空里洒落的阳光,被折射成怪异的形状,有若万马奔腾。
受此震慑,无数稻谷随风而偃,向北而去,原野间生出一片青黄色的波浪,木法杖行于稻浪之间,如疾舟前驱。
法心不再停留原地,白色僧袍微飘,随法杖而去。
稻海翠浪推动着如舟的法杖,在磅礴天地精气的作用下,越来越快,快要变成一道闪电,法心的身形却始终缀在法杖之后。
没有人能够飞这么快。至少法心这么认为,当然除了隐龙庭的那些个怪物们。
稻海里一阵狂风。
法心消失无踪。
下一刻,他便来到了刑老的身前。
他的手握住了瞬间握住了法杖。
屈膝,沉腰,直肘,不翻腕。
法杖如剑刺向了刑老的胸口。
无比明亮的金色光芒在法杖之上亮起。
就连独孤峡上空的太阳,在他出手之时,仿佛都黯淡了一分。
刑老的枯草还在稻田之中,如何能躲?
所以刑老没有躲。
法杖如愿以偿的突破了刑老的护体精气,击中了刑老的胸口。而只是轻微的一个触碰之后,法心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慌了起来。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在他的背后有一柄利剑已然接近了他的身体。眼神忽然一紧。
法心猛然回身,凭着直觉将法杖击出,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将后背留给了邢老。
无数的天地精气在战团之中狂暴而其。
独孤峡之前的天地精气被压缩到了极点,折射的天光变得更为扭曲,因为压缩的太过厉害,天地精气之间开始摩擦,泛出灼热的火焰!
这是一个怎样炫丽的画面。
邢老没有继续动手,任由枯草与法杖对决,而他自己只是看着法心的后背,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