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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忌，你显然低估了我要拿下独孤峡的决心。”顾堂站在整个军团的最后方，与十几名灰衣僧人站成一条直线。
“各位高僧既然不习惯庄园生活，那也不应该喜欢血腥的战场，开战之后还是移步到军营内稍事休息为好。”顾堂向着法心施礼，然后示意身后随从带着菩提寺诸人向着营地而去。
可是不管如何示意，法心依旧一动不动。
顾堂冷峻的面孔微微提起，但是片刻后便恢复了正常，挥手示意随从退下后便再也不顾菩提寺诸人。
两支军队如今对立而峙。
只是两支军队的盔甲确是一摸一样，仔细一点才会发现，依靠独孤峡守卫的一方在肩膀处系了一条血红色的绸带，是与对面的敌军唯一不同的地方。
在战争来临前的表现上，两支军队的表现完全不同。
一方显然面色疑惑，不知这场战役的目的为何，而另一方却是满脸愤怒，就象是一只只喘着粗气的狼，他们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对手，口中发出低哑的撕吼，同时用意志克服着冲出去屠杀对手的念头。
这是一种被背叛后，急于复仇的感觉，这正是陈冲想要的。
陈冲高坐马上，脸上阴冷如冰，对面的副将则正在自己的战士面前大声咆哮着，看起来是在激励士气，鼓舞大家奋勇杀敌。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自己所面对的毕竟是在将榜上排名第八的武将，即便依托有利地势，但是依旧紧张万分。
“将军，这场仗非打不可？”法心终于说话了。
顾堂轻笑，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然。难道大师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
“只要可以少逝去一些性命，都可以一试。”法心长宣了一句佛号。
“恐怕这也是将军想要的吧。”法心语气不变。
而顾堂被人揭穿自己的真实目的也是依旧面不改色。
“哎，大师所言差矣，本都是我大汉将士，我也是希望可以少一些无畏的牺牲。”
法心颔首不语：“擒贼先擒王。”
“敌将身骑白马。”
“可以一试。”
独孤峡在莽莽青山前。
青山之前是平原。
这片平整肥沃的原野，有一小部分是军部的征地，除了草甸之外，还有很多耕种多年的田地。
万顷良田，被军队的千军万马，踩踏的泥泞一片，但是这些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来讲真的不值一提。
初秋粮食的叶子显然并没有泛着大黄，大师却依旧颓然无力地在风中佝着身，看着上就像是等着被绞死的罪犯。
青峡右前方，有一片相对平整的稻田，没有被铁骑践踏，田里的稻谷密密麻麻，一片翠绿，偶尔泛起一丝金黄，看着非常美丽。
法心便在这片稻田的尽头。
他走过稻田，向着独孤峡走去。
有风随着他的脚步而起，稻叶被吹动，四处微卷，然后弹起，就像是翠绿的海洋，然后稻海渐分，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稻海不得不让，法心手中执着一根流光溢彩的法杖。
青山之前的原野间，所有的目光都看着那片稻田，看着那柄木剑。
天地间一片安静，只有战马轻嘶，有些不安地轻轻踢着蹄。
陈冲看见了那个从稻海里走出的那个人，但是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始终处于随时准备出击状态的双方骑兵，纷纷下马，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战斗容不得自已这些凡人插手，那是只属于强者的战争。
法心来到独孤峡前，对着陈冲施礼，“将军，我来请你去对面坐一坐”。
“哦，在下求之不得，但是你知道的，我们世子很讨厌我在带兵的时候随意走动。”陈冲在法心强大的威压之下依旧强撑着自己的气势，不让自己倒下。
“哦，那贫僧明白了。”法心对着陈冲身后的阵营宣了一句法号“阿弥陀佛。”
“晚辈菩提寺法心，请邢老先生赐教。”
密密麻麻的军队在一个微微的脚步声传来后莫然的从中间分开。然后再部队的尽头走出来了以为精神抖擞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棉布衣裳，脚上踩着一双平底鞋，一副乡野村民的打扮，如果不是因为所有的士兵都对他目光尊敬，真的会以为是那个不开眼的乡民误闯了战争漩涡。
他走在中途停了下来，看了看那站在阵营前的年轻僧人，又望了望他身后的数万大军，有些不太在意的摇了摇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法心手中的那柄流光溢彩的法杖之上，微微皱眉，准备说些什么。
刑老声音响了起来，依然是那样的严肃，那样的认真，丝毫不夹杂任何意思感情。
“菩提寺的宝贝真是不少，随便出手便是百年难得一见法器。”
“刑老前辈谬赞了，做您的对手既然不能再修为境界上取胜，也只好走这些旁门左道了。”法心语气恭敬。
“这哪是旁门左道，只是菩提寺的决定让我很诧异，佛门的讲的是我佛慈悲，但是你们却在助纣为虐，不知道佛祖知道这件事的话会怎么想。”邢老随意在被独孤峡士兵踏平的路上捡起了一根枯草的秸秆。然后继续慢慢悠悠的走向了两支军队间留下的那片空地上。
敌方阵营里，顾堂沉默看着独孤峡处，手指在马鞍上轻轻点着。
“问你件事。”邢老似乎对那柄法杖失去了兴趣，反而注意起了法心的白色僧袍。
“前辈请讲。”独孤峡前除了两人的对话声之外寂静无比，就连那平日间狂傲不羁的烈马此刻似乎也收起了像张气焰，安静了起来，就连动一下蹄子也小心翼翼。
“你们菩提寺的规矩，二代弟子着白袍，可是为什么跟你来的其他人确是着灰袍呢。”
“看来邢老对我菩提寺的规矩颇有兴趣。有时间何不去祖佛山上看一看。”
“你好像并没有懂我的意思。”邢老负在身后的后忽然垂下，弯弯曲曲的枯草瞬间绷直。
一股难以名状的其实瞬间涌起，在独孤峡前掀起了一股滔天气浪，向着远处散去，两军骑兵一时间被这气浪打乱了阵脚，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您的意思是？”法心平静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漏了这一手的邢老是在警告自己，知微巅峰的邢老他对付起来毫无胜算。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叫你的十八个帮手一起上。”邢老朗声大笑，豪气万丈，爽朗的笑声滚入天空，经久不散。
法心站在稻田里，沉默了很长时间，伸手摘下一穗，轻轻揉着，看着凝视脚下的土壤，说道：“我还是想试一下曾经武榜前十的老前辈到底有何本事。”
邢老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轻狂，这可如何是好。”
“是否是轻狂，要试过才会知道。”
一人站在独孤峡之前，一人稻田之中，各自沉默。
在原野上观战的数十万人，紧张地看着独孤峡方向，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怎样开始，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出手，谁会先出手。
就在不知何时的那个时刻，法心出手了。
菩提寺首徒对曾经的武榜高手的出手，与所有人的想象都不一样，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山石滚滚，没有什么恐怖的威势，反而显得极为平淡。
法杖飞出稻田，向着老人而去，淡然平静沉默，杖前的杂草随势而分，就像是湖水渐分，湖里一道柳枝起伏向前。
无数道目光盯着那法杖，有些惊讶，有些不解，甚至有些失望。
包括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