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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突然,我忘记了自己是谁。
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了黑色的夜。
看到了寒冷,饥饿,死亡。
我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于是蜷缩起身子藏在街头,每当那些戴熊皮帽子的士兵朝这边看时,我就会把脑袋埋得更低。
…
她本该有着漂亮的银色长发。
假如生在富足家庭,这个小女孩肯定会穿上蓬松蓬松的公主裙扎着两条好看的小辫子,周末还会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但事实却是她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因为饥饿所以忘记了一切,小女孩颤抖着爬向散发恶臭味的垃圾堆,那里有好几个孩子像流浪狗一样在翻找东西,当他们注意到小女孩靠近时露出凶恶的眼神。
尊严一文不值,不放下它就会活活饿死。小女孩把自己银色的头发弄脏,脸上抹着臭臭的泥块。
她匍匐前进的身影仿佛是命运的一条边线,逐渐向着中心靠拢。
血红色的彼岸花在她身后妖艳的盛开然后枯萎,小女孩耳畔响起了神圣而悲壮的教歌。她拼命捂着耳朵不让自己想起那些,但是一个女人凄哀的声音直接穿透到脑海里——
‘守火者的宿命,是斩不断的啊’。
快要饿死的小女孩颤了颤,眼神莫名变得坚定。强烈的使命感支撑着她娇弱的身体。是啊,在斩断宿命之前还不能倒下,她还没有等到火种。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天又一天。
渐渐地忘记了有多少年。
小女孩日复一日的蜷缩在垃圾桶旁边,她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似乎无法从她身上夺走什么。
她忘记究竟过去了多久。一天,一个月?或者一年?
直到有一天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小女孩把脸蛋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她饿得头晕眼花,可是垃圾桶里只有几个废弃的塑料袋。
天太冷了,每到这种季节,伦敦的街头都会死掉好多人,寒冷与饥饿像看不见的蝗虫过境。
老梧桐树上那只黑鸦贪婪的盯着小女孩。
她听说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于是眼睛一亮,从破破烂烂的小裙子里掏出一盒火柴。
点燃。
好暖和呀。
她默默想到。
可火柴只有十几根,不够用。她又想,等冷极了的时候再划一根,一定可以撑过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小女孩的手却停不下来。她一根根划着火柴,渴求那微小的温暖,她看着摇曳的火光,眼神空洞。
老梧桐树上那只黑鸦可怜的看着她。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了过来,小女孩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双手,一时间神情恍惚。
她淡红色的大眼睛渐渐蕴满了水雾,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小女孩疯狂的捂住耳朵,她低下头,泪水决堤般打湿了脸颊,几百上千年来封存的孤独与寒冷汹涌而来,瞬间冲破了防线。说到底她这些年一直在等待什么?宿命又是什么?她等了多长时间,究竟在等什么?是谁又在等着她?
一切都是幻想出来的,她等了这么多年,原来什么都没有,她自始至终,
原来什么都没有。
但为什么啊。
小女孩不甘心的咬着牙,咬破了嘴唇溢出猩红色的血。她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伦敦塔,淡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那副样子就像一只仓鼠被关在铁笼里孤独的看着笼外的世界。
想要对着天空露出獠牙,想要咆哮出来让整个世界都听见,可是身边孤零零的,只有自己。
小女孩落寞的低下头,闭上眼睛,再也不想醒来了。
“你…一个人吗?”
这时,细弱的声音唤醒了她。
她缓缓抬起头。
伦敦黑色的夜被漫天火光点燃。
预言如悠扬的歌声响起。
这一天,小女孩等了太久太久了。
...
...
...
...
【正文】(三年后)
1944年6月5日。
英国伦敦,某个不知名的贫民区。
破败的建筑、残损的街道。
地面上全是废品垃圾,不少地方坑坑洼洼,有衣衫褴褛的孩子颤巍巍的捡拾弹头,他们的口袋里鼓鼓囊囊装了不少,拿到小贩那里能换几块硬面包。
这天晚上,大雨滂沱而下,仿佛有人在天上拿着一个个水桶往下泼水,大量的雨砸在路面上,碰撞,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这让人害怕极了,就像纳粹的冲锋枪扫射墙壁一样。
道路两旁的屋檐下面,瘦小的苏南打了个冷颤。
他把脏而薄的破衣裳裹紧,整个人像猫似的缩成一团。
苏南长得很瘦弱,面色泛黄,拉开衣服就能看见成排的肋骨。
苏南记不清自己多大了,但是,为了能够在那群孤儿眼里变得更高大一些,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年龄。12岁。
12,多了不起。在世界大战的烽火中一个孤儿能活到12岁。
大雨滂沱,苏南沿着屋檐小心翼翼的行走,这种天被雨水打湿衣服可很难受。
他左手扶着墙,右手紧张的捂着怀里那个热乎乎的东西,苏南警惕的观察周围,每当附近出现那些蹲在街头、满脸营养不良的孤儿时,他就会把右手捂得更紧。
‘嗒嗒嗒’
这是军靴踩水的声音。
苏南和那些死狗状的孤儿们齐齐神色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躲到墙角,仿佛远处来人和狮子老虎一样可怕。
一群戴着黑色熊皮帽的士兵扛着枪走过来,大概有二十来个。他们脸上满是躁动与不安,有一个络腮胡经过这群孤儿时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剩下的面包扔了出去。他本来想自己吃的,可谁也不知道明天之后还能不能活着。伟大的女皇在召唤他们。
面包孤零零的掉在雨水里,巴掌大小。那群孤儿没有动,却用绿油油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它。
直到那群士兵走远,不知是哪个孤儿先咆哮一声,所有人都像见了骨头的狗一样扑上去。
苏南松了口气。
把怀里的东西捂得更紧,一路小跑着离去。
他在破旧的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在一处漏水的民居前停下。
这里被战火覆盖后大部分人都逃跑了,剩下的建筑也都被枪炮弄得破烂不堪,随时都会坍塌,也就这群无处可归的孤儿才会选择在这落脚。
一路上,苏南看到了好多饿得瘦骨嶙峋的孤儿,有男有女,他们呆呆的坐在石头上,眼神空洞,轻微的喘息声证明这群人还活着。
只有苏南的眼睛与他们不一样。
首先,他的瞳孔不是澄澈的天蓝色,而是浓郁的黑。更重要的是,当苏南进入一间民居后,他同样空洞的眼神逐渐多了些色彩,宛如旱死干裂的土地长出了一棵绿色幼苗。
露天的民居角落,蜷缩着一个小女孩,她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安安静静的。
她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果把那上面的污垢洗去,肯定会和牧师们的白袍一样美丽。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她听到苏南回来的脚步声,脸上露出雀跃的表情,她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嵌着一对淡红色眸子。银白与淡红的结合,着实有些诡异,就像红羽玫瑰。
“Amaya,我回来了。”苏南说。
叫做哀弥夜的小女孩紧张巴巴的看着他,苏南先是来到角落,确保这个位置不会被其他孤儿看见,才略带骄傲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被人啃了半边的小饼,他把饼交给哀弥夜,看着女孩一脸想吃却又拼命抵挡这种诱惑的表情,不禁轻声说道:“吃吧,我吃了才回来的。”
哀弥夜这才乖巧的点点头,小手捧起饼来,狼吞虎咽。在她记忆里,苏南每次都是这样。出去之后总能带回来食物,然后说他吃过了,剩下这些是给她留的。
哀弥夜也不知道苏南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苏南叫她妹妹。还为了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很快,哀弥夜吃完了。
他们两个簇拥在一起取暖。
隔着雨幕,苏南看向对面那群正在为食物分配问题而争论不休的孤儿们。
这些人三五成群,结成势力,抢夺落单孩子的食物。
他们把这种关系称为同伴。
但苏南总是想笑。他以前在书里看过,拥有信任关系的人才可以称为同伴,可他们的信任比一张纸还要脆弱,假如那个戴着熊皮帽的士兵再次出现,把一块巧克力扔在他们面前,这种可悲的信赖关系将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信任的。苏南在心里默默讥笑,生活在战争背景下的人们,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
怀里的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
哀弥夜楚楚可怜的仰头看着他,“哥,渴了。”
“嗯。”
苏南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缩到角落里。苏南把衣领往下拉,露出脖颈。
哀弥夜抿了抿小嘴,双手抱住他,然后凑近脖子的位置。
从那里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苏南看见,哀弥夜的虎牙格外尖锐,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像野兽,两颗虎牙扎进他的动脉,红色的液体顺着哀弥夜的嘴巴进入体内,那对淡红色眸子也越来越亮,变成妖异的猩红色。
苏南默默的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
虽然身高一米四,但苏南的体重只有可怜的50斤,也就是说,当他损失超过4公升血液时,就会有致死危险。
但哀弥夜太渴了。当那对虎牙进入苏南的身体时,她猩红色的眸子里已经只剩疯狂与贪婪,掠夺、夺走一切。那热烈的亲吻如同献给阔别十年不见的情人,这种可怕的情绪仅仅出现在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女孩身上。
五分钟过去了。
苏南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恍若沉到一座黑暗的井里,不断的下沉,井口的光明离他越来越远。
哦,这就是生命消逝的感觉。
可悲的是,只有这种时候苏南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无法确定哀弥夜吸食了多少血液,他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哀弥夜会把他的血全部抽干。哪怕小女孩心里再不愿意,对鲜血的本能渴望会压倒一切。
苏南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被黑暗包围。这时候他又莫名的想起了那群自称同伴的孤儿,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信任的,苏南在心里说。
他使劲抬起眼皮,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哀弥夜银白色的长发与侧脸。
苏南是孤儿,生活在被战火焚烧的世界上,却绝不会感到孤独。和那些虚伪的孩子们不一样,他与哀弥夜之间有着‘契约’。
他们互相掌握着对方最大的、一旦流露出去就足以致死的秘密。所以直到死亡之前,他们都不会背叛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