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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裹铁轮轴压地的隆隆声中，一辆辆满载货物的四轮马车接连行过七星关隘口，驶上了通往雁阳宽敞平坦的官道。
李开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玩儿命的抖动着手上的竹条，把拉车的两匹战马赶得飞快。
“少帅，再有三百里地就到雁阳城了，你看今晚要不要就让大家都停下来休整一下，毕竟我们都连续赶了十好几天的路了，
让兄弟们都歇息歇息！”
唐龙催动着战马追上李开的马车，迎着风大声的对他说道。
“不行，雁阳战危，容不得半分耽搁，我们只要早一天抵达，那里的兄弟们就会少死一些！
传令下去，大军连夜奔袭，务必在明日晌午之前赶回雁阳！”
……
加装了钢板的四轮式马车跑起来特别的平稳，这是李开在做了十多天的赶车马夫后的发现。
这东西看上去虽然笨重，但不管是平稳性还是承重性，都绝非是动不动就会翻车，就会压倒马匹的两轮马车能够比拟的。
李开已经试过很多回了，这东西只要停下来，他的重量就一点都不会作用到马的身上，也就是说，除了拉动行走时需要马匹出力，其它时候都不需要。
哪怕是下坡需要控制速度时，也不需要像两轮马车一样要去拼命的拉拽马的缰绳，从而让马匹停驻的四肢撑住地面以达到减缓速度的效果。
这东西减速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拉动赶车位旁边的一根钢臂，就能随意的做到速度的收放自如，而且对马匹本身还不会有丝毫的伤害。
打死李开都不会相信这样的马车是那些车行的老板伙计做出来的，单就看每个轱辘上那些叠了好几层的钢板他就知道，这一定是西北军司里的那些家伙弄出来的没错了。
毕竟能做出把百炼精钢加装到马车上这种暴殄天物事情的，也只有那些人了。
李开甚至还听车马行的老板说，他们居然还丧心病狂的用钢铁来建了一座好大好大的房子，浪费的哟，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每逢刮风下雨都会降下几道神雷，专劈大房子顶上那些冒出来铁尖尖。
李开不怀疑车马行老板的话，因为这次去西北军司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栋话说是用钢筋跟一种叫做什么土的东西浇灌出来的房子，也看到了那一条条由钢条铺就的道路和那一串串被马拉着在上面跑得飞快的铁轮车子。
那就是一个钢铁的王国，除了大晋武备司的藏兵库外，李开敢发誓，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钢铁，而且还是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
“唉，西北军司好运气啊，连贪狼星君这种妖孽都能出，这以后大晋四大军司的排名怕是要换换了！”
李开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迎着正在笼罩的夜色，马不停蹄车不减速的朝雁阳城的方向奔去。
……
……
李术痛苦的抬起两只才刚接好的手臂，学着身旁其它袍泽的模样，去掉头盔，在头上绑了条白色的布带子。
城头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据昨晚统计上来的数字来看，现在整个东山军司还能喘气儿的已经只有两万人不到了，而且大多都带有伤，真正还能抡刀子上战场拼杀的，唯有八千多人而已。
“今日死战！”
这就是自己父亲下发下来的军令，没人敢不从。
自己的父亲也来了，缩在城头一角正在做战前准备的李术看到，他也在头上绑了一条白色的带子。
这就要死了，他很想上前去跟自己父亲说几句话，但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的他终究也只是苦笑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什么话，留到黄泉路上再与我说，现在，请拿起你的武器，像个英雄一样的随我一起去战斗，痛痛快快的拼杀一场！”
还是这个熟悉的冷漠的声音，李术抬头，着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但却布满了风霜的脸颊，认真的道：
“父亲，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你说！”
“不管此战是生是死，您以后都不要再叫我废物了，可以吗？”
“可以！”
李开元回答得极为干脆，只是语气依然如旧冰冷。
李术笑了，而后朝自己的父亲抱抱拳，不再言语。
在敌军呜嘟嘟的进攻号角声中，砰砰砰的，敌人的投石机又开始习惯性的战前发威了。
一个个人头大小的石头从城下飞来，重重的砸在已经脆弱得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城墙墙体上，也砸在城头那些头上绑着白色布巾，犹在高呼大晋万圣的东山军司军卒们的身上，将他们砸飞，砸碎。
李术就窝在城头拐角，用沾了油的棉布擦拭着自己崩了好几个缺口的钢刀。
自己大哥已经去西北军司买军械去了，听说那里的钢刀都是用百炼精钢打造的，他们还有一种扔出去就可以爆炸，而且还可以杀死很多人的铁蛋蛋。
火药李术没见过，但关于它的传说他却没少听，自己那个昨天刚死在巨石下的校尉就不止一次的跟自己吹嘘过，说那东西的威力如何如何，只需要百十来斤就可以轻松炸塌掉一座城墙。
李术不怀疑校尉的话，毕竟上次去天北打仗的也不只有他一人，自家大哥在闲暇的时候就跟自己讲过不少关于那几场光复战的事情。
虽然他说的比不上校尉说的玄乎，但杀敌一半降俘一半，再加上全歼联盟军第三武灵军的辉煌战绩那可是作不得假的。
自己家的军队自己还是有些清楚的。
东山军司虽强，黑灵卫虽强，但要说可以打败一支六万人的普通军队加上一支五千人建制的武灵军的话，那还是有些勉强的。
再说了，人家还是守城一方，如果不是有火药相助，李术不认为自家的东山军司有这个实力！
“真希望大哥能够买到足够多的火药，即使救不成自己等人的性命，至少也可以在将来为我们报仇！”
李术仰望着北方的天空，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