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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雨泪】
雨，不知何时落下，连成一线，汇成雨幕，瞬间挂满天地。
暴雨中，沈浪的身影快若惊鸿，凡是靠近他身边一尺的雨水会被他的真气所震开，就好像雨淋不到他的身上一般神奇。
他的手上也没有提什么兵器，就是赤手空拳，但是双眼此刻的目光却好像两把出鞘的刀剑，可以斩开雨幕，斩开天穹。
北边……北边，十里亭已过，可是许绩在哪里？
沈浪的精神力陡然放开，顿时数十米，上百米的动静都反馈回来，甚至继续扩大范围。
一道微弱的生命气息被许多隐藏的气息包围着，就在前方不远处。
「还好，许绩还活着。」沈浪心中闪过一丝慰藉，丝毫不顾及埋伏什么的，只是朝着许绩的方向奔去。
「轰！」就在离许绩生命气息还有上百米的时候，陡然前方的地面一阵震动，随后一堵墙突兀地升了起来，紧接着两旁分别射来上百道箭矢，后路也被封死。
沈浪身形快速闪躲，实在躲不开的则直接以真气震开，脚下仍然不减速，朝着许绩的方向奔去。
「杀！」随着一道道呐喊，前方地面突然钻出数十名黑衣杀手，修行的是土遁之术，先前便隐藏在地下。
他们纷纷双手握着长刀，置于右胸左右的位置。
「东瀛忍士？」沈浪对东瀛武士并不陌生，曾经还和其中的顶尖强者狂四郎有过惊天一战。这些杀手绝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来自东瀛的顶尖刺客。
不过沈浪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后退，继续迎着东瀛忍士冲了过去。
「霍霍……」刀光劈下，划过一道道刀痕，刀气凛冽，令人皮肤生疼。
沈浪握紧拳头，身法再次一变，不再追求速度，而是追求角度，令围攻他的东瀛忍士第一次攻击全部落空。
「嘭！」一拳命中一名东瀛武士的胸口，直接令那人的中招部位凹陷了进去，断绝了对方的生机，一招毙命。
虽然干掉一名忍士，但其他几人变得更加凶悍，纷纷调转刀身，同时刺出，分别朝着沈浪的要害处袭来。
「铿！」刀尖碰到沈浪的身体，随即一股巨大的反弹力量生出，直接令对方的精良武士刀刀尖破碎，忍士们大惊失色，纷纷退开，却没有被沈浪放过，拳速极快，一拳一个，连续击毙四五人，还剩下四五人桃离开，纷纷钻入地下，不敢再露头。
「原来不过是东瀛人训练的恶犬。」沈浪鄙夷地看了看那些忍士逃离的位置，不再关注。
这些人虽然学的是东瀛忍士的战法，却没有继承忍士的精神，所以遇到死亡危机变回逃走，真正的忍士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会疯狂攻击。
「隆隆……」马蹄声袭来，听声音足足有数十名骑士，看来这又是另一批人。
先用机关陷阱来猎杀他，然后又派出忍士，现在又是骑兵。
如果是排成军阵的上千骑兵，沈浪或许会在乎，然而现在，这些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见他手掌运劲一吸，顿时地上一把沙子被吸入他的掌内，随后体内真气沿着手臂经脉凝聚在掌心，令那团沙子变得沉重无比，如钢似铁。
「喝！」一掌拍出，没有什么花俏的名字，就是隔空一掌。
狂暴的掌风带起那些沉重的沙子，每一粒都蕴含着真气，扑向那些迎面而来，高速奔跑的骑兵。
「噗噗噗……」沙子如弹丸，不停穿过骑兵的身体，此起彼伏，不断倒下，战马嘶鸣，片刻之后，数十名骑兵千疮百孔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沈浪没有去看后面，继续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朝着许绩的方位冲过去。
「嗡！」一道巨大的震动声响传来，仿佛一道气浪擦过沈浪的脸颊，带起一阵烟雾，沈浪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轰！」地一声巨响，沈浪身后数十米处的地面出现一个大坑，掀起的泥沙如漫天大雨。
不过此时他已经看到了许绩，被绑在柱子上，手脚和柱子捆在一起。头垂下，靠在胸口，身上斑斑血迹，一息尚存。
站在许绩两边，各有一名举着圆筒状的奇怪武器，刚才那一道烈火气浪便是从圆筒中发射出来的。
「神火炮？呵呵……」沈浪看到这两样东西，想起来了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高级火器，威力巨大，击中人，非死即重伤，普通的房屋也禁不起它的几次攻击。而且这种东西也是皇宫的禁军才有的东西，想不到竟然出现在这偏远的荒郊野外。
这两人生得异常高大，尤其是双臂肌肉发达，显然是长年操纵神火炮所致。
「你便是沈浪？」左边那人问道，头发披散着，面容憔悴，看不出具体年龄。此刻双手端着圆筒的长管，开口一方黑洞洞地对着沈浪。
沈浪点了点头，指着许绩说道：「放了他，我可以给你们留全尸！」
「哈哈哈……」那两人都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另一边的汉子则端起长管，点燃火绳，吼道：「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再次一道石破天惊的声音传来，火红的气浪击中沈浪的身体，那两人顿时再次笑了起来。在这个距离下，几乎是不可能失手的，武功高手又如何，让然敌不过这世间威力无穷的「神火炮」。
然而下一刻，在还未散去的烟雾中，开炮的那人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刺痛，随后便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旁边的人则惊恐地大叫起来，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同伴头颅居然掉了下来，而那个沈浪，应该被火炮击中的沈浪居然毫发无伤地活着。
「你……」那人慌忙再次举起手中的炮管，却被沈浪打落在地，顿时失去了作用，随后喉咙被沈浪捏住，动弹不得。
「那两位世子呢？」沈浪冷冷地问道，双眸中满是无情。
那人艰难地说道：「两位世子都走了，连夜走的，我们都是他雇佣的杀手。」
「好！」沈浪点了点头，捏碎了此人的喉咙，将尸体扔在一边。
此时，几拨杀手已经死伤殆尽，逃走的唯一两个人只有忍士。也好，让王府的人知道我还活着。
终于来到许绩的跟前，此时这个老人已经气若游丝，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的身上受了太多的刀剑伤口和鞭笞的伤痕，还有一些内伤，对于一个武功没有达到常境的武者来说，这样的伤势足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而且他年级大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沈浪将许绩解开，放下，让他靠在柱子上，真气不断输入他的体内，这些对伤势的恢复没有什么用处，只是能够让他的心脉短暂地得以恢复。
似乎感应到了身前有人，许绩从昏迷的状态苏醒过来，涣散的眼神凝聚出了两点清明。
「沈浪……你来了……」许绩淡然说道，就好像是在大街上遇到他，打个招呼一般。
沈浪惭愧地低下头颅，说道：「对不起，许师！」
许绩艰难地笑了笑，回道：「不要自责，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和黑暗，也有很多美好，所以你不要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没有见识过黑暗的一面，怎么去爱这个世界？沈浪，我唯一放不下的是道场和那些孩子，还有云柔那个傻丫头。答应我，继承御剑堂，照顾那些孩子和云柔，你愿意吗？」
「我愿意！」沈浪重重地点了点头，仍然没有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流下，额前的刘海将他的眼睛完全遮住。
许绩欣慰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放在沈浪的头上，摩挲着，安慰道：「别哭，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话还没说完，却戛然而止，他的身躯变得异常沉重，重重地压在沈浪的身上。
许绩走了，走得如此匆忙。
沈浪努力抬起头，背起许绩，一步一步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雨中，他发现很久很久没有流过的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尽，流不完……
雨……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