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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风与周念平站在洞口，眼看着林寒雨被强行灌了一碗孟婆汤，很快面现茫然之色，身体如一颗光芒闪耀的流星，飞上了高空，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寒霜紧紧抿着嘴唇，转过身来，本想回到藏经洞，无奈全身瘫软，一跤跌坐在地，抚膝痛哭起来。
再看那朵水晶桔梗花，灵力已经耗尽，哗啦一声，裂成了无数碎片。
僧人轻轻抚摸片刻，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好，紧紧贴在心口之处。
他的身体一直抖个不停，似在强忍痛哭之意，背影孤单而萧瑟，好生凄楚。
“明白了，原来如此。”周念平远远地望着，想到自己之前误会了僧人，捶着自己的脑袋，道：“一时不慎猜错了，差点误了大事。”
“师哥明白了什么？”
“他见到林寒雨时心慌气短，我以为他爱慕林寒雨。我猜错了，大错特错，他爱慕的另有其人。”
“怎么会另有其人？”穆长风好生不解，琢磨了一会，道：“难道是林寒霜？姐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见到了妹妹自然想起了姐姐。”
周念平摇头道：“林寒雨曾与秦薏萝的心魔合为一体，大师其实是希望秦薏萝在林寒雨身上残留着一丝影子，明白了吗？”
穆长风面现难以置信的神情，久经江湖历练的他，自然见过不伦之恋，但他很难相信僧人存有这份难以启齿的心思。
周念平知他不相信，又道：“他一直称呼秦宫主后来的名字，可曾叫过她的本名荀禾？在大师的心里，根本不愿意秦宫主做他的妹妹。”
“师哥目光锐利，观察入微，师弟很是钦佩，不过……”穆长风并不是顽固迂腐之人，但是这种畸形的爱恋在他的心目中很是令人恶心。
想到“发乎情，止乎礼”六个字后，恶心的感觉才慢慢变淡了许多。
“看到那幅《中秋夜宴图》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师的相貌不像父亲，更不像母亲。如今细想一番，着实有趣的很，呵呵呵。”
穆长风明白了周念平话中之意，俯视着僧人落寞孤单的身影，那一身月白色的僧衣，在夜风中猎猎飞扬，更增萧瑟之意。
“一村一水一枯禅，一段相思一涅槃。一世浮华一场梦，一生风雨一阿难。”周念平轻轻摇着折扇，笑的贼兮兮，“青灯古佛相伴，相思难解千余年，如今对月空长叹，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古往今来，天上地下，英雄难过美人关。”
二人一起看向方芷莨，见她满面诧异，很快转为云淡风轻之色。似乎二人所讲之事，与她毫不相干。
穆长风道：“哀莫大于心死，否则大师不会一直苦苦在此地守着。”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用可怜他。”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难熬的。我倒是颇为羡慕萧弋，无论结果如何，毕竟与心爱之人情真意切地爱了一场。”
“嘿嘿嘿。”周念平轻轻捏着下巴，脸上挂着看透人心的诡笑，“你更羡慕柳成蔚吧？”
穆长风尴尬不已，轻轻咳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周念平露出了倦怠之色，有气无力地靠着石壁，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酒。
穆长风更加奇怪，周念平身强体壮，灵力高深，怎么会轻易就累？
“师哥有心事不成？”
“对啊，我有心事，后悔没去抢一碗孟婆汤尝尝滋味儿，是甜的还是酸的，是苦的还是辣的，或者是馊不啦几的，我很好奇呢。”
“喝下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俱忘，估计连味道也会忘记。得不尝失，幸好没去抢。”
“你是不是傻呀，倒进嘴里砸吧砸吧味道，再一口吐出去就是了。”周念平不希望被穆长风看出个所以然，故意挤出笑容，用气人的话来逗他。
“转世轮回，一定要喝孟婆汤吗？”穆长风想到今生的恩怨情仇，坎坷曲折会随着在一碗汤消失殆尽，颇为感慨地问道。
“那是自然，今生记得前世之事，也会在无意之中泄露天机。一些耍小聪明没有喝孟婆汤就转世的鬼族，是会受到惩罚的。”周念平淡淡应道。
穆长风不解地道：“那么由驱魔师超度的鬼族呢，不都是直接进入轮回了吗？”
“你有所不知了吧？”周念平有了显摆的机会，难得的没有自鸣得意，依旧以淡然的语气道：“由驱魔师或得道高僧超度的亡灵，会由冥府另外记录在册，刚刚出生之时，会有使者前去消除其记忆。”
穆长风钦佩地道：“师哥懂得就是多，这也是在巫女峡书库中学到的？”
周念平点头道：“正是，传记中记载，幽宫中有位诡术师未满十岁便弑父杀弟，毒害恩人，恶贯满盈，死后本该坠入阿鼻地狱。秦宫主强行从白无常手中夺下恶灵，进行超度，冥界使者前去消除此人记忆之时，又是秦宫主出手阻止。”
穆长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秦宫主到底要干什么，她是最为高明的诡术师，也不能跟冥府作对吧。”
周念平笑着道：“那位诡术师去了一个她想动但是暂时动不得的长老家中投胎转世，前尘往事记忆深刻，死性不改，小小年纪便将家族毁了个七零八落。秦宫主借刀杀人的一招玩儿得好啊，没有巨大的利益等着，她怎会甘冒大险。”
“恶贯满盈，弑父杀弟，毒害恩人。”穆长风的神情有点古怪，盯着周念平手中的银扇看个不停。
周念平知他心中所想，满不在乎地一笑，道：“你揣测的一点没错，这把扇子正是那位诡术师的，为报答免堕地狱之恩，送给了秦宫主，不知怎么的，这把扇子来到了周家。”
穆长风摸着赤霄剑的剑柄，心中思潮起伏，忽觉洞外有些异样，仔细查看一番，只有徐徐的夜风吹来，并无不轨之徒暗中潜伏。
“你别疑神疑鬼，这么多高手在此，那些个小鬼小妖不敢造次。”
穆长风道：“赤霄剑落到穆家手里，浊灵扇落到周家手里，应该不是巧合。”
周念平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在遇到周嘉的那处山洞之中，浊灵扇被洞壁上的血色光芒一照，出现了异样一事。
“师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周念平用银扇划破手腕，将血滴在扇面之上，仔细涂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