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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中毒？”
“大夫，是中的什么毒？”我尽量让自己语调平和，象是随便问病情。
坐在我面前的二十几岁的管床大夫刚张大嘴，声音还没有发出来，我身后响起个威严的声音：“小张，你不要随便和病人家属说些医学上模棱两可的事情，去放射科借八床的片子去吧。”
一回头，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夫站在身后。
“好的。”张姓小大夫看了我一眼，起身走了。
“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他用消毒水喷了喷听诊器，坐到了刚才小张大夫的位置。
“王耙子，不，那个急救室十四床病人的家属。”我真不知道王耙子的真名儿。
“他的情况不乐观，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希望你们家属有个心里准备……”
“大夫，刚才那位医生说，我们这病人是急性中毒，中了什么毒？”我追着问。
“他说的中毒不是毒物中毒，是说他体内代谢问题，自身代谢废物排不出去，形成的内环境的中毒……”大夫侃侃而谈，我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心里有疑惑更加浓重了。
“什么原因导致他多器官衰竭了？”我装出一副对病情的急切心情。
另一位大夫起身走了，只剩下我们俩，面前的大夫盯着关好的门，突然凑近了我：“您不是让我保密吗，您亲自来这儿干嘛呀，又搁这儿瞎问，这是想让路人皆知啊。”
我一下子顿在那儿了。
懊悔不已，训练的东西缺乏实战经验，我没有真正进入角色，差点酿成大错！
我是老单，不是齐略！
我脸上瞬时漾起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大夫的肩膀儿：“我有点儿不放心，把你那个小大夫管好了，我去看看病人……”
果然奏效了，大夫从眼镜里回报了一个笑容：“您放心，一切包我身上了。”
心里象找翻了五味瓶，我从来没想过老单会有问题，一直在想，问题出在了乌乎勒，老单只是理解不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原来，老单并不简单，我的思维从根儿就走错了……
……
王耙子鼻子里插着根管子，心电监护仪在旁边滋滋地工作者。
“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他说句话。”我对陪我进来的大夫说。
大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我站床边看着生命垂危的王耙子，动了恻隐之心。
唉，人都快不行了还要折磨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王耙子睁开了眼，虚弱无神的眼睛一下子看到了我。
他嘴里嚅嗫着，努力着想起身，我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别动，躺着说话。”
“老老大，我没完成任务，对，对不……”
那个“起“还没有说出来呢，突然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着，两只手痉挛地抓着床单，头强直地抬来，见了鬼似的无比的惊恐，搞得我也不知所措了……
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要把肺咳出来一样，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两侧嘴角全是白沫子……
不好！我急忙推开门喊护士，护理站就在对面，护士哗啦进来好几个，开始抢救……
我被护士请出了病房……
王耙子在害怕什么？老单？可是开始见了老单他并没有害怕，还准备说几句自责的话，突然就变了，他看见了什么？他看出了站在面前的人不是老单吗？他认出我了？可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可能！
我正琢磨着，那个主治大夫过来了：“现在稳定住了，今天不要探视了，让病人安静休息一晚上吧。”
他示意我支开大李，我叫大李去车上拿包烟……
大夫塞给我一张折叠成一个小三角形的纸块，然后走了。
……
我进了男厕所，到了隔间后关好门，悄悄地展开纸块儿，上面写着：不要再来此地。
这特么的是什么意思，老单和大夫之间玩什么见不得人的游戏？看来我来对了，一定想办法弄清楚王耙子到底是怎么弄成现在这样儿的……
…..
叫上大李、司机去小饭馆吃顿饭，急着见王耙子连午饭都没吃，这两天连轴赶路，他俩们累够呛。
为了更像老单，我喝了些酒…….
大李的电话响了，接完后脸色大变，看着我喃喃地说：“老大，医院来电话了，王耙子刚才跳楼了，从窗户上跳下去，摔死了。”
……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脑子里全是他瞪着眼惊恐地看着我的画面。
线索断了，王耙子一死，短时间内我是无从知晓真相是什么了……
他为什么看见我怕成那个样子，最后万劫不复，挪到窗口自我了却了，是什么把他给逼死了？
我沮丧极了，嘱咐大李，让他和司机去医院处理王耙子的后事，王耙子的所有的遗物通通留着……
我们找了间旅馆先安顿下来，三人一起去到医院门口，他俩下了车，我开着车走了，告诉他们处理完王耙子的事情回旅馆里等我。
……
开了导航仪，加着我的记忆朝着哈依谢老猎人的林场进发。
走错了好几次，七拐八绕，终于看到了几天前来过的检查站，我告诉检查站的人，要去林场找哈依谢老人，同时递进去一条红塔山。
检查站的杆子升起来了，驱车直奔没有人烟的林场路。
那座孤零零矗立在旷野中的二层楼鬼魅般出现在地平线上，我竟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天已经蒙蒙黑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个时间点，眼前的景象恍如几天前的再现。
车停在了一人高的草丛里。
整栋楼的窗户全部黑着，静静地凝视着我。
看来老猎人不在家，我把枪和刀藏掖好，下了车。
站在楼前，心里叮咛自己，现在我是老单，不是齐略……
仰头望见那天半夜我站着撒尿的地方，那处黑影斑驳的门窗。
这是一座死楼，连只乌鸦都没有，安静得出奇怪，今天是个无风天，空气都静止了。
迈开脚步进了楼门……
楼里鸦雀无声，显得我的脚步声太过突兀，上到二楼，老猎人的几间房子并没有上锁，他住的这间房炕上竟然热乎乎的，炉子的火灭了，但是炉体摸上去还有余温，炉子上坐着一只铝锅，掀开锅盖，里面是半锅炖肉，看来，老猎人出去不久……
另外两间房里的炕是冰凉的，说明没有客人入住。
我没有点灯，静静地在热炕上半躺着，心里盼着老猎人能早点回来……
突然，我听见了一个异常的响动，就在二楼的走廊上，我肯定，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走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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