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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阳山麓,一道深而狭长的山涧,隐蔽在乱石丛林之中。
山涧之中,忽然闪过一个劲装打扮、身体健硕的中年大汉,手握一柄染血钢刀,身上也多处受伤,正狂奔而出。
此人明显是一名终年过着刀口舔血日子、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这种人早已漠视了生死,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生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任人随意践踏阉割的草芥,横竖不过是一刀的事。
清剿洪荒门,朝廷颁布的奖赏让无数人心动,自然也少不得各式各样的人混迹其中,企图搏上一个前程。中年大汉显然也在此列。
然而此时,他眼中却充满着恐惧,令人绝望的恐惧。如果在以前,恐惧这个词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无聊的笑话,因为这种情绪早已在他的生命里消失,至少,他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世上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吓得到这样一个江洋大盗吗?
可这种貌似无稽之谈的事情却偏偏出现了,他狼狈地奔逃,不时回头张望着,像是在逃避世上最可怕的凶兽。不,那绝对比任何凶兽都要凶残、残忍,让人感到绝望。
“杀了我的门人弟子,难道还想逃出生天吗?”
不知何时,江洋大盗前方竟冒出一个道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一袭青色道袍,面色蜡黄无须,浓眉如墨,紫瞳晶亮。
看见如铁塔般站立的道人,江洋大盗立刻面色惨白,冷汗如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道长大人大量,放小人一条活路吧。”
“你这种人还会怕死?”
“小人但愿一死,求道长给个痛快,也不想被炼成肉尸,让人开膛破肚分而食之。”江洋大盗说着,竟忍不住张口呕吐起来,那种恐惧绝望,令得他浑身瑟瑟发抖,用钢刀撑地,才勉强保持跪的姿势,没有倒地。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儿多吗?不过,本座耳根子软,尽量满足你吧。”
“谢,谢谢道长。”
江洋大盗叩头入捣蒜,磕得额头都破了,鲜血沿着脸颊下淌,染得满脸尽红。
忽然,大盗眼中精芒闪动,从地上猛然跃起,挥动手中钢刀,快如匹练,砍在道人肩头。
他这种人,怎肯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见道人伫立在前并没有什么动作,以为正是良机,便开始孤注一掷,以命相搏。
冰冷的钢刀砍在道人身上,如同砍在金石之上,大盗被震得双手发麻,再看青衣道人,依旧纹丝不动,眼中一丝嘲弄削讥的冷笑。
“凭一把破刀就想要我的命,你可太天真了。”
万启珲右手一探,抓住大盗钢刀的刀刃,稍一用力,钢刀砰然碎裂,片片掉落在地。
大盗惊骇莫名,忽觉腹中疼痛如绞,低头看时,就见一只血淋淋的大手从自己的胸膛抽出。
那正是他自己的心脏!
大盗实在想象不出,那究竟是一只多么邪恶的手,居然能撕开人的胸腹,掏出人的心脏。
大盗早已气绝,不知是疼死的还是吓死的。但他的两只眼睛却暴突出来,瞪着恶魔般万启珲,眼神中有仇恨,憎恶,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也许,他就算做鬼,也不敢来找万启珲报仇吧。可能在他眼中,万启珲比起恶鬼更加让人恐惧。
万启珲边吃边道:“这么快就死了,真是可惜,好在比起肉尸吃起来有滋味。就算把肉尸的脏腑全都掏空,他们也不会死,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可肉尸毕竟是肉尸,根本没有任何情绪,还是活人临死前的那种绝望和恐惧更加刺激,就是死的太快了,实在不好。”
“巫神道的孽障,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一声暴喝震响山涧,一道黄符闪电射来,万启珲身子一动,鬼魅般横移两丈开外,黄符失了目标,打在一处岩石之上,雷声震动,岩石碎裂,焦黑一片。
万启珲把最后一块血肉塞进嘴里,这才慢悠悠说道:“云岚老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哪,为何总跟我巫神道过不去?”
“茹毛饮血之辈,凶残歹毒之流,荼毒人间,玷污道门,人人得而诛之!”
云岚道人身着道袍,脸庞发黑,额头三道深纹十分醒目,乍看上去如同一个年老的农夫。但他却是三大道派之一归一道的掌教,道术高绝,嫉恶如仇,令得一众邪道闻风丧胆。
“巫神道做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后悔莫及。”
“好一个巫神道,好大的口气。洪荒门祸乱乾坤,天下有识之士合力共讨,巫神道却混淆其中,趁机抓捕、诱骗天下义士于此,炼成肉尸,以供你们餐食练功。如此泯灭人性之事都干得出来,简直比洪荒门妖邪危害更甚!老夫查探多日,终于找到巫神道的藏身之处,今日必将你等道门败类铲除干净,还天下一个公道。”
云岚左手一扬,又是数道天罡雷符打出。
天罡雷符乃是归一道的不传之秘,与太清道的九霄雷符一样,同样蕴含雷霆之力。不过,在名头上,却一直被九霄雷符稳压一头,云岚道人也同样顶在长眉道人的名头之下,这让云岚道人心中十分恼火,总想着有朝一日和长眉道人一较长短。
巫神道最重修炼肉身,身为掌教的万启珲更是肉身坚固,钢刀也为之奈何。但天罡雷符乃是除邪利器,万启珲也不敢硬碰。
“斗尸,出!巫神道弟子,合力杀敌!”
万启珲手持黑如锅底、巫气森森的万魂钩,挡住天罡雷符。万魂钩与天罡雷符相撞,爆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响动,冒出一股股黑色浓烟。万魂钩的黑色居然淡了几分。
云岚道人脚下一蹬,掠到万启珲身前,手中诛邪剑亮光一闪,刺向万启珲眉心。
万启珲冷哼一声,身形暴退,一道身影却拦在万启珲身前,被一剑贯穿,丧命当场。
云岚道人一眼便认出,这并不是人,而是一具斗尸!
云岚道人诛邪剑毫不停顿,继续劈向万启珲。
然而,万启珲身边,忽然出现数十具斗尸,牢牢将他围在其中。与此同时,数百名巫神道弟子也闻声赶来,将云岚道人团团围住。远处,还有不少巫神道弟子正源源不断地赶来。
“云岚老道,我说过,招惹巫神道,会让你追悔莫及!今天,我要把你也炼成肉尸,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口一口嚼吃干净你的心肝脾肺,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