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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弹熄灭前的一幕，实在远超我的想象。不过，峡谷下方的青铜案虽然令人震撼，但我并没有发现棺椁一类的东西。那个立在青铜案上的青铜人首，还有那些跪在青铜阶上的泥人佣，这一切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举行某种仪式的祭坛，根本跟墓葬这事扯不上一点关系。
虽然这个宝穴的所在，是爷爷的一位好友透露给他的，但爷爷在风水上的造诣也不能小觑。早在到达罗汉山的时候，爷爷就手持风水罗盘，根据当地的风水地貌，对山腹中的古墓有过大体的推断。
如果不是爷爷心中有底，我们现在也不会站在此处。只是眼前的一切，实在超乎我们的预料。爷爷显然对自己的推算也有了几分质疑，自从照明弹的光亮熄灭以后，爷爷就一直盯着罗盘推算，生怕自己算错了什么地方。
我见爷爷沉静在术法的世界中，也不敢出言打扰，只低声问了柳狐狸两句，看他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柳狐狸照旧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似乎眼前诡异的场景，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特别的冲击。他略微沉吟一会，就说道：“我曾经在古籍里面见过一种说法，在古代的某段时期中，青铜冶炼业最为发达。当时的皇权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的身份和无上的权利，多会以青铜作为棺材或者棺椁，把尸身停放在里面，并以此来作为身份等级的一种判定方法。”
“据说，这种以青铜作为棺椁的墓葬方式，外面用的青铜装饰越华丽，棺中人的身份也就越高。棺椁的层数越多，也代表棺中人的地位越高。不过，也不排除这些青铜棺的造型稀奇古怪，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柳狐狸的这种说法，倒引出了一段大胆的推论，我有些迟疑地说道：“要是照你的这种说法，那个立在青铜阶上的四面人首，会不会就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大棺呢？”
柳狐狸接言说道：“我听我家大人……咳，我听行里的一些同寅说过，他们在下墓的时候，就曾见过一个青铜船棺。那具棺椁的造型，跟古代的大型战船一样。船上起高楼，一共有三层。”
“这三层小楼，每一层上面都有防御敌人弓箭矢石进攻的女墙。女墙上面，还开有一些用作射击的窗口。就连纤绳、楫、橹、帆等行驶工具，也都在那具船棺上面能够看到。那具青铜船棺，可以说是按照一艘真实存在过的战船，按照某种特定比例缩放成的，真实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能打造出这样一具青铜船棺，耗资也是不少。这墓主人是什么身份？能用得起这样档次的船棺，不会是某位皇帝吧？”
柳狐狸脸上浮起一抹凝思地神情，摇头说道：“具体的细节，我没来得及细问，只听说好像是一位将军。貌似他墓里也没什么随葬品，除了那具造型华美的船棺外，就是一些笨重地武器了。”
我下意识回道：“说不定那位将军，就是一位海上将军，专门负责打海战的。死的时候，因为生前的雄心壮志难以延续，就命人打造出这样一具青铜船棺来盛放自己的尸身，想让自己的灵魂与战舰同在，信仰不因生死而亡！”
柳狐狸听了我的话，斜了我一眼说道：“小臣子，你的想象力都快冲出地球，走向银河系了啊！我不过随口说了一事，怎么被你一扩展，就这么多的道道出来了。”
“打造那样一具船棺，耗时耗资颇大，根本不是一个将军身份能承担起的。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那具船棺是这位将军打胜仗时的战利品。因为一时喜欢，才悄悄地留了下来，没有上交。”
我无奈地翻白眼道：“还有这种说法？”
柳狐狸呲牙笑道：“这种事情，在古代的时候常见的很。行军打仗，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情。今天还坐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说不定到了明天，脑袋都被人一刀砍下，滚在地上当球踩了。像这种职业，醉生梦死、及时行乐才是多数人的追求，光靠俸禄哪能活的起的，这都是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
“很多时候，皇帝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要做的不过分，他们一般也不会追究的。当然，你要是自己把皇帝当成傻子，翻着花的花样作死，那就另当别论了。哪个皇帝的手下，没几个探子啊。上午你从这里拿了多少，说不定没过晌午，列出来的明细，就呈在皇帝的御案上了。”
我继续发散思维说道：“这事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像是古时候官员去抄家，一顿折腾下来，总少不了几个裤兜里塞满的家伙……”
柳狐狸笑眯眯地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平白跑腿一趟，总得有点辛苦费吧。就算领头的官员不贪，这手底下带着的小兄弟们，不得喝喝茶吃吃肉，听听神曲十八摸啊。环境使然，逼也能把你逼到那个份上去。”
嗐，这只笑面大狐狸！我看着狐狸假面一般的笑容，垂首默然不语。
或许是天生的性格使然，又或许是人生的经历不同，同一件事情，我跟柳狐狸都有截然不同的观点。在很多事情上，柳狐狸要比我现实的多。他总是毫不留情、眼带笑意的戳破某些事情华美的伪装，直接戳中核心部位，把潜藏在深处的那些东西挖掘出来。
那些东西，也许血淋淋地让人作呕，也许冷冰冰地让人心寒，也许也许……可柳狐狸呢，总是乐此不疲地坚持着他的一贯作风，脸上也总是带着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
千般感觉一面笑，笑如桃花不知心。
这句话是我跟他相处到现在，得出的一种感觉。相处中，他无意间露出的口风，总是让我浮想联翩。他的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辛秘？还有爷爷，到底替他隐瞒着什么？
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直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我，不要试图捅破那层灯笼纸，藏在里面的灯芯儿，是你永远不想知道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