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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前方有多少士兵不得而知，裴恒唯一能确定的是，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也许到太阳东升那一刻，也未必能到达目的地。他决定改道，走古商道，那里也一样能通往目的地。绕远路不是他的风格，眼前的形势只能走远路，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商道的入口在“千人坑”的西南方向，也就是湖泊的左后方。回去的路上，李炳光担心会遇到刚才的巡逻小分队。沈燕却不这么认为，能持续不断的前进，比走走停停要舒服得多，也不容易影响到士气和决心。
他们没有争执，裴恒也并为打算听取他们的意见，他只是提前告知一声，便调转方向，朝“千人坑”方向迈起大步。这算得上是今晚遇到的第一个挫折，李炳光稍微调整好心态，改道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往回走的速度，比过来时快多了，原本走了二十分钟的路程，回去只用了十分钟不到。树林里，三个轮廓保持速度，他们没有遇上任何阻碍，走出密林，再次听到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一行三人没有任何犹豫，拐向“千人坑”的西南面。
风比刚才小多了，湖面已经不再激荡。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观，路的两旁没有树，没有任何遮挡物，羊群一定会喜欢上这里。他们走得很快，因为没有遮挡物的缘故，就像赤裸着身体。他们不知道巡逻小分队会不会走在前面，或者说，士兵们躲在水里，等待他们路过。
李炳光明白，这些和那些，都是自己的猜想。直到再次离开湖泊，士兵仍旧没有出现。“千人坑”再度远离他们，李炳光稍感可惜，没能目睹“千人坑”长得是什么模样。还有裴恒口中的萨满居住地。如果屋子还能存留至今，那算得上是古董了。
“好了，我们就快到商道了。”裴恒转过头对沈燕说。
“是不是丝绸之路？”沈燕好奇地问。
李炳光承认，听到裴恒说古商道时，又正好身处漠北地区，同样以为是丝绸之路。主要原因是他对古代历史不了解，丝绸之路以前历史课听到过很多，一条有名的古代商道，打通了中国对外的贸易。除此以外，他对丝绸之路一无所知。
“你看书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商道，附近有很多，丝绸之路是最长，最出名的一条，可惜它不在这里。”裴恒解释道。
“我以为还可以顺便当作旅行呢。”沈燕失望地说。
“你经常周游各地，不应该知道丝绸之路的位置吗？”裴恒语气略带讽刺。
“谁规定旅游就要懂地理。”沈燕不服气。
“这条商道在本地是有点名气，它有个外号。”
“叫什么？”
“名字会吓到你，我还是保留比较好。”裴恒吃吃地笑着说。
“又是那些恐怖故事？”沈燕自从离开小树林以后，情绪逐渐走向稳定。她开始主动向裴恒提问，李炳光很欣慰，她又一次战胜自己。
“历史悠久的国家，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自己的故事。”裴恒的意思是，故事不是他编的，他只是个转述者，把自己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故事，再次转述出去。
远离千人坑，来到商道。两者之间的差别，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商道内没有植物，环境跟上山时几乎相同，周边寸草不生，两边高耸的土坡轮廓，让人仿佛置身于山谷中。要是山里下场暴雨，很难保证不会发生泥石流。
庆幸的是这地方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场雨可下，更别说是暴雨了。路面平整，石头很少，没有车子能开到这个地方，自然也就不会造成路面凹凸不平。
“商道是不是远了好多。”沈燕的呼吸总算平稳下来。
“好几公里，比起刚才树林里，边防军很少巡逻商道。”裴恒说着，竟点起烟来。
很少巡逻，为什么？李炳光想问，可话到嘴边，还是被自己的倔脾气给压下去。沈燕却没有帮他延续这个话题，她应该问他为什么。李炳光却听到沈燕说，“那就好。”
李炳光有些生气，她竟然没有关注到点子上。裴恒也没有主动解释。
“从这里直走，能通道蒙古吗？”沈燕继续问。
“俄罗斯，我们待会要在另一个地方走小路，才能到达目的地。”裴恒嘴上红色的烟火，在黑暗中特别显眼。李炳光觉得他有点心大，万一今天就有士兵巡逻到这里，他们就被发现了。
“俄罗斯！！！”李炳光从沈燕的语气中，多少听出了一些兴奋。
“边境。”裴恒补上两个字。
“边境也是俄罗斯。”沈燕说。
“跟他们的欧洲板块，差别很大。”裴恒说。
李炳光感到身后有点异样，他停下脚步往回看，他们来的路漆黑一片。他似乎又看到了刚才山上时，跟在身后的人形轮廓。
“等一下。”李炳光话音刚落，前面两个人便停住了，裴恒立即只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有东西吗？”沈燕低声问道。
“那个影子，刚才在山上，它好像跟过来了。”李炳光并没有看到人形轮廓，可就是感觉到身后有个东西。黄玉竟然没有反应，让李炳光不太敢相信。按照以往，在李炳光还未察觉到危险时，黄玉已经不停地给出提示。
“确定吗？”沈燕两手抓住李炳光的衣服，她害怕极了。李炳光站在原地看了好一阵，知道裴恒不耐烦，开始催促赶路，他才放弃。
李炳光拿出黄玉在手上，它没有光亮，便看不出它原来的色泽，看起来跟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李炳光一度怀疑，黄玉是不是失去威力，不能再给他做危险提示。
“我们刚才说到商道，这里有什么故事吗？”不知沈燕是觉得无聊，还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想听故事，你不怕吗？”裴恒故意**她。
“我累了，想聊聊天，分散注意力。”
裴恒陷入沉默，似乎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探讨。李炳光并不担心，很多时候，那些可怕的故事，全是人编造出来，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完全是为了好听，往故事里面填入各种材料。他记得在小家村小英的爷爷就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知道后面看了日记本，他们才了解到事情原委。
即便待会裴恒跟他们说故事，李炳光最多也是会当作消遣听一段。绝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他见过的怪事，足以屏蔽很多传说和故事，他认为那些都是假的，除非自己亲眼所见。
“以前唐朝的军队打到过这里，”裴恒还是忍不住要跟沈燕说话，“有一队突厥在商道里被击溃，好几百人，最后投降，以为能做个俘虏或者，但唐军并没有打算让他们或者，最后全部在这里把他们给杀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恐怖故事？”沈燕的反应让裴恒大失所望，他原以为能把沈燕吓一跳。
“在我们的脚下，有好几百冤魂，”裴恒顿了顿，继续说，“当地人把这里叫做魔鬼道。”
“冤魂...吓不到我。”沈燕摆摆手。
李炳光听完以后，有点想笑，这种民间故事，太千遍一律了。这跟老朴以前说的那些，就像是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完全提不起兴趣。
他们继续前进，这里和裴恒说的一样，没有什么阻碍，只要不搞出大动作，招惹注意，便能保持很快的前进速度。李炳光闻到一股泥土味。两边的山坡很高，确切的说，他们已经走进山谷里面了。
道路两旁高耸的山，把他们夹在中间，奇怪的是，路并没有随着前行变小，反倒是变得有点宽敞了。同时开过三辆汽车也不是问题，完全是大自然的恩赐。人工凿出这么宽的路，在那个年代，得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做到。
裴恒告诉沈燕，走过山谷，再往前不远，就可以拐进小路了。他提议稍作休息，接下去的路，一口气就能走完。李炳光又瞄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他们在商道里，走了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肩膀和膝盖已经快到达极限了，出发前，裴恒还说到山里有时间好好睡一觉，现在看来，等走到目的地，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吧！
裴恒一旦坐下来，就又恢复原来的面目，那个猥琐让人恶心的青年，他坐在沈燕身边，不时地动手动脚，他的言语用低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更让李炳光惊讶的是，沈燕竟一点厌恶也没有，还跟他聊得非常起劲。
李炳光摇摇头，走过一边，并不是说他有多高尚，听不得任何污浊的语言。男人之间偶尔也会说些荤段子，但对着一个女孩子，正大光明，把这个当成男性魅力展现，那就有点过了。最关键的是，沈燕还不排斥，这或许才是李炳光反感的原因。
等到裴恒的嘴瘾过得差不多，便又再次动身前进。这期间李炳光抽了一支烟，身心得到极大舒缓。他多希望此刻王莹、老朴和徐新都在，他们在的话，裴恒恐怕就不会如此过分了。徐新会好好教训眼前的低俗青年，并告诉他，离沈燕远点。
李炳光承认自己压不住他，连沈燕也站在他的那一边。不知老朴一个人在四川能不能搞掂，毕竟有两批人要对付，矮子和王田。不过王田那个傻子是困在墓穴里面了，估计巴不得有人去救他才好。
老朴那天也说了，要是跟他见面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出出气也好。他爷爷出事的时候，看他嚣张的样子就想打他一顿了。想到这，李炳光不自觉地笑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王莹，虽说有徐新和沈燕的朋友轮流照顾，毕竟毒素在体内不能清楚，不知时间久了，对以后会不会有影响。每每至此，李炳光就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把“泪液”带回去。这笔帐以后会好好跟矮子算算。
山谷被抛在身后，面前是一个叉路口，裴恒想也没想，直接选了右边。他说另一边是通向哈萨克斯坦，右边才是他们要走的路。
李炳光感觉不到山谷内和山谷外的差别，也许是黑暗造成的原因。还有那个影子，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自己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目前未有定论。不过，他就快把这倒霉的地方抛在身后，前面的路，才是自己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对啊！”前面传来裴恒的声音。
“走错了？”沈燕问。
“我记得走出叉路口，再走十分钟就到小路了。”裴恒更像是自言自语。
“可能我拖了后腿，要不继续往前走看看。”沈燕说。
“你最好确定一下。”李炳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关你什么事，你厉害你来。”裴恒听到李炳光的声音，就像引线被点着一般。
“傻子。”李炳光不再理会他。
“你......”裴恒正要爆发，却被沈燕按了下去。
“你们想要边防军听到吵架声吗？”沈燕转过身，对李炳光说，“李炳光，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事又怪我？”李炳光按耐不住，他想告诉他们俩，会发火的不只是他们。
“你不说话，他就能安静思考。”沈燕反驳道。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李炳光的声音又低又快。
“你现在马上闭嘴。”沈燕气势汹汹。想到此行的目的，李炳光不得不听她的话，绝不能一时冲动，把所有的努力白费了。王莹还在等他回去。李炳光气得鼻子就快喷火，他来回渡步，打算以此发泄怒火。
最终，裴恒还是决定往前走一段路看看，也许黑暗的环境影响到他了。裴恒开玩笑说，第一次带漂亮的女孩子过境，多少会受到影响。沈燕捂着嘴巴笑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们仍然找不到小路的入口，两边再度出现土坡，前面又是一个山谷。三个人被折腾得人疲马乏，决定稍作休息再前进。
李炳光这次没有跟他们坐在一块，他站在一边，毫无顾忌地点起烟。沈燕却不断安慰裴恒，让他别着急，慢慢地回忆，是不是记错路口了，也许右边才是到哈萨克斯坦。裴恒不同意她的说法，这条路他走了不下一百次了，铁定不会记错。
沈燕劝他往回走，裴恒断定他没有走错，继续往前走，就可以到达了。于是，再次动身。李炳光把烟头一扔，才走了两步，脚下踩到了一样东西。他抬脚起来，伸手抓到那样东西，开始他以为是根树枝。当手摸到的时候，发现是个半根抽过的烟。
他拿出手机，借助屏幕发出的光亮一照，这跟刚才裴恒扔掉的烟，几乎一模一样。李炳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半支烟，难道是，他站起身看着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那些土坡，还有路边的石头。
“等等。”李炳光朝他们喊话，他得出结论，他们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