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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没跟你说过？他看起来可是个行家。”瘸子看着李炳光说。这家伙分明是想试探一下，不知道刚才老朴跟他说过什么，李炳光心想，对于不明企图的试探，肯定不能说真话。
“我不知道，我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李炳光淡淡的说。“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怕我在探你口风？”瘸子咯咯地笑起来。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像是能看穿李炳光的想法。“你还是说说纸人勾魂好了。”李炳光想岔开话题。
不知对方是想炫耀一番，还是真的被李炳光分散注意力，他还真的要给李炳光说。“这东西也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我们做个交换。”瘸子挑了挑眉说。“交换？”李炳光不解的问。“我把纸人的故事告诉你，你给我说下，你们准备要去哪？”瘸子说。
原来他根本没打算说，不过是想知道他们要干嘛。不知老朴在他这买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能引起他如此大的好奇。“得了，我没有什么东西能跟你交换，我还是坐着等他。”李炳光说完，便不再作声。
瘸子抓抓头，似乎对李炳光没有了办法。李炳光这下才有时间看一下屋里的环境，由于是老房子的缘故，地面上看起来有点潮湿，瘸子身后有一张长桌子，一眼就能知道是他的工作台。上面放了一沓纸，还有竹签，另一头是上色的地方，只见那里放了很多颜料，桌面上还有很多墨水滴下的痕迹。总之那个地方，成了屋子里，最色彩斑斓的角落。
“这么说吧，其实纸人勾魂，最早是在那戏曲流行的地方用得最多。”瘸子似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说了出来。“戏曲？”李炳光没想到，竟然跟这些黏上关系。“广东的粤剧，你没听说过吗？”瘸子得意的问他。
李炳光没说什么。“那些地方经常有演出，戏班里的什么人都有，唱念做打，当然，人家只卖艺不卖身，”瘸子咯咯的又笑了两声，李炳光一脸嫌恶，“一台剧下来，难免会有人受伤，一旦剧多了，就找不到人顶上。”
“然后就用这个顶替？”李炳光指了指椅子上的纸人，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纸做的东西，怎么放都放不稳，更别说做动作了。若是提线木偶，兴许还能说得过去。他已经断定这货是在吹牛了。
“先听我说完，”瘸子伸出手制止了李炳光，“你别小看这玩意，加了竹签在里面，可是稳固得很。”说着，瘸子拿起后面桌子上的长竹签，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发出“唿唿”的声音。
“所以那时戏班就会随时带着纸人，又一个专门的人负责看管，那人可不得了，喜欢就来，不喜欢就走，戏班的人得罪不起，因为只有他懂得使用纸人。”瘸子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这又不是木偶。”李炳光觉得可笑。“你就不懂了，这人就是负责把魂魄勾进纸人里头，表演结束后，再将魂魄勾出来。”瘸子为了更形象一点，一边说，一边做动作。“不可能吧！把这东西往台上一摆，谁都能看得出是假的。”李炳光觉得他说的东西，越来越虚了。
“给纸人化妆不是难事，画个脸谱，你确定你能看出来吗？”李炳光表明上不承认，心里却认为很不可思议。这纸人要是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那可是非常恐怖的事情。“这可是真的有发生过的事情，你别不信，而且，”瘸子的脸变得阴沉，“负责勾魂的人出了差错，那可是一辈子都别想回到肉身里面了。”
说完，瘸子哈哈的笑起来，声音有些尖锐，非常刺耳。“净是些旁门左道。”李炳光用不屑来掩盖心中的恐惧，他不知道发明这种东西人，到底是心灵扭曲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想到的。
“你别这么说，这天下每一样存在的东西，都有它的价值和用处，只不过是有人把他用歪了。”瘸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正经了不少，但很快又恢复了他那个猥琐的模样。“发明这东西的人，一定是个变态吧！恶心。”李炳光咒骂道。“我就不知道是不是变态了，法术是在南洋兴起，随后才传过来的。”瘸子似乎看到李炳光越生气，他越高兴。
李炳光没说话，他看着椅子上的纸人，看得越久，就越感觉它活过来。它的笑容就跟真人一样，眼珠子像泛着光。它在笑，似乎就用眼角的余光在看着他。它让李炳光感到不寒而栗。
李炳光收回视线，拿出手机了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老朴怎么还没回来。于是，他打电话过去，老朴接了，说等几分钟就好。“没准，你那个朋友就遇到过，你有空问问他。”瘸子笑嘻嘻的说。‘老朴？’李炳光心想，也有可能，他有过一段时间，跑过江湖，遇见过也不足为奇。
“你们俩是不是准备要去挖地儿？”瘸子问李炳光。“挖地儿？咱又不是建筑工人，没事跑去挖地做啥。”不知道是不是跟得老朴多了，李炳光的反应也变快了，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蹦出这么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瘸子开始有些不耐烦。‘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挖地儿是什么意思，这话以前就听老朴说过，’李炳光还是保持不知情的好，以免自己说漏嘴。“我是真的不知道，”李炳光摊开手，“我只是跟着他过来到贵州玩，过两天就走，有什么问题你还是问他本人比较好。”
“哼！”瘸子冷哼一声，“不知哪年开始，金涌的古井传开以后，经常有人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发财机会，只有两种人回来香火街。”他说完，表情又开始变得得意。“一种是家里有白事，一种就是你们这种，打着来玩的旗号，其实是想到金涌捞一笔。”
李炳光保持沉默，瘸子的推论确实也在理，不会有人没事，跑来香火街这种地方。即便是无神论者，也不会过来讨个不吉利回去。“那古井里面困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只......”瘸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邪恶。
忽然，老朴毫无征兆的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这鬼地方，找些东西真是麻烦。”老朴一进来就抱怨，他看了一眼瘸子。“我说，纸人张，你没把我朋友吓着了。”老朴看着瘸子说。
“哪来的事，我不过跟他交流交流。”纸人张笑嘻嘻的说，刚才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原来瘸子就叫纸人张，李炳光以为门口挂的木牌，只是为了吸引人过来。现在还真有人把自己名字当成招牌，而且还是在这种行业里面，就真的一点都不忌讳吗？
老朴把塑料袋递给李炳光，他接过一看，里面都是纸符、佛香、还有墨斗、毛笔连墨水都有。“我的东西你做好了吗？”老朴问纸人张。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到桌子后面拿出来，两根绳子。
这不是绑鬼绳吗？李炳光记得在医院时，老朴跟他说过的故事，还有他被鬼上身的那天晚上，也是有这么一根绳索。“你要这东西，打算干嘛去？”纸人张把绳子递给老朴。“省点心吧！我哪都不去。”老朴接过绳子，在手上仔细看了一会。
绳子有些不一样，原本挂铃铛的地方，变成了一枚枚铜钱。绳子呈暗色，粗细和拇指头相当。“泡在黑狗血里三十天，红绳为鸡血所染，”纸人张露出兴奋的表情，“千万别碰水，别怪我没告诉你。”
老朴满意的点点头，看得出，他为什么找纸人张，是有原因的。老朴把绳子塞进塑料袋里。“我们要走了。”他回过头跟纸人张打个招呼。“如果你们是去金涌，我可以做向导，我知道古井在哪。”纸人张眼睛里充满期待，他跟着走出了几步。
“省点心，好好扎纸人。”老朴回过头对他说。“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以前认识。”李炳光边走边说。老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的脚以前也是这样的吗？”李炳光问。“不是。”老朴应道。“他说的纸人勾魂，是不是真的？”李炳光忍不住，想马上搞清楚。“这么多问题，回酒店再问吧！”老朴说着加快了脚步。
李炳光这时回过头，远远的，纸人张站在那，他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李炳光仿佛能看见他的表情。纸人张站在门口一直微笑，就像椅子上纸人般的笑容。
两人经过闹市时，老朴忽然问他要不要吃宵夜，李炳光觉得还是吃点好，免得回去又喊肚子饿。闹市旁有条巷子，那里才是真正的美食街。简直就是热火朝天，全是贵州特色美食。酸辣汤、卤猪脚还有今天下午刚吃过的豆腐圆子。
李炳光本来想试试折耳根，但那气味实在太难闻了。老朴却拿着一个小碗，吃得津津有味。这货就没有嗅觉神经的吗，李炳光心想。他们点了一锅酸辣汤，吃法感觉像四川的串串香，味道却是酸辣为主。
两人一人要了一个煲仔饭，就着酸辣汤吃。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李炳光这下才体验到旅游的感觉。难怪大家都这么喜欢旅游，李炳光拿起手机，给酸辣汤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还定位在美食街。
一下就收到了五六个赞，其中李梓琳还留言：这个点钟发美食，真的好吗？肥死你。“今晚多吃点，明天早上还要到超市一趟。”老朴吃了一口饭说。“去超市买干粮吗？”李炳光问。“是的，如果能赶在明天下午出发的话，今晚就要收拾好东西。”老朴说着。
老朴之所以叫李炳光多吃点，是因为明天出发的话，日子将会比今天早上还要难熬，他们可能在山里面风餐露宿，这是肯定会经历的。李炳光知道，但他不能放弃，他已经来到贵州了，就不可能再想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