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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无种，这事儿对几个人打击不小。大半年来，几个人又是屯田，又是造桥，不有点用力过猛吗？
几个人回到寓所，无心睡眠，便在堂屋里点着油灯干熬。倒是李克用先表态：“这事儿我回去跟老爷子说，这事儿不是咱们没弄成，是没法子弄成。”
“实在不行，咱们找老拓跋买一匹回去，也算是交差。”萧玄衣补充。
“买马还用找老拓跋？不会花钱了你？”李克用语带嘲讽。
“我是怕买不到真的，你能看出哪匹是天马？”
“骑一下不就知道了。”
萧、李二人互怼，莫聪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觉得咱们应该弄明白，为什么天马不能往下传。回去也好交代。”
“为什么？”萧玄衣笑道：“老天爷定得呗，这事儿跟人生孩子一样，生男生女，老天爷当家。”
“那也要弄明白是不是老天爷当家。”莫聪很固执。
“莫兄弟你不要想不开哈。”鲁奇以为莫聪受了打击，意乱神迷。
“没有，没有。”莫聪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听拓跋妙说了一句，就当成老天爷说的。”
“老拓跋的身份，肯定不会乱说，再说他也问过九方木。”萧玄衣的言外之意，九方木是人间马王，九方木说的话，基本上跟老天爷说的差不多。
莫聪词穷，顿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大伙儿都呆在这里也没必要，你们几个先回去，我和鲁大哥再呆上一年半载，到时候还弄不明白，也就算了。”
莫聪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言语了：一块来的，肯定要一同回去。莫聪见状笑道：“放心，我和鲁大哥不偷不抢的，就打听打听，还能出什么乱子？”
“这穷山恶水，说实话我一天都不想多呆。”李克用道：“要不这样，我们先回长安等着，你和老鲁有什么消息，我们很快就能赶过来，要是没什么事儿，就等你们一起回振武。”
“这样也好。”莫聪点点头。
“要不这两天你们去找一下孙大哥，把情况给他说明了，咱们也不能老耗着人家。”鲁奇考虑的很周全。
“孙大哥也跟咱们白来了一趟。”萧玄衣叹气。
“对啊！”莫聪一拍大腿：“怎么把孙博物给忘了！”
几个人见莫聪惊得异常，也不知道怎么说，倒是李克用接了一句：“忘了怎么着？”
“天马为什么无种？问九方木都不好使，得问孙博物。”
“孙大哥又不是兽医，他能比九方木还清楚？”萧玄衣也想不通。
“博物的本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博物的老祖宗应该是西晋张华，之前是否有人更博物，不得而知。但张华编了十卷《博物志》，流传天下。后人便用“博物”一词来称谓某人的博学多才。
张华，字茂先，是留侯张良的十六世孙，年少时聪慧过人，声明远播，被阮籍称为“王佐之才”。阮籍可是当时名士中的名士。
曹魏一朝，张华曾任著作郎一类的小官，西晋开国。张华的官越做越大，后来直做到司空，司空是三公之一，正一品。
仕途上的成功，为张茂先的博物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据说他的藏书之多，三十辆牛车都拉不完，就连朝廷的秘书监编撰官史时，都要到张茂先家查阅资料。
张华穷尽毕生精力，编撰《博物志》四百卷，上呈当时的晋武帝御览。晋武帝司马炎终结了三国鼎立，也是一代雄主。
《博物志》里所记载的事情光怪陆离，与司马炎淳风厚俗的旨趣乖违。因此便命张华删减为十卷。
这十卷书的内容包括山川地理，飞禽走兽，人物传记，神仙方术等几个方面。匪夷所思之篇多有，瞠目结舌之言遍是。张华的学识由此可管见一斑。
莫聪介绍完张华，几个人都不以为然，萧玄衣道：“官当的挺大的。”
“这跟天马有点远吧？”李克用也嘟囔。
“看来你们还是不晓得博物的厉害。”莫聪说罢，便讲了张华的一件轶事。
战国时代，燕国是七雄之一，昭王是燕国有名的君主。曾任用名将乐毅，连破齐国七十座城池。
燕昭王死后百年，燕国也被灭了，坟墓无人祭扫，便有狐狸在那里安家。千年之后，一条皮毛斑斓的狐狸，还有墓前的华表，俱已成精。
有一天，那狐狸变成一位年轻书生，举止风流，仪容俊雅。书生顾影自怜许久，便对那华表说：“以我的才貌，可以去拜见张司空了吧。”华表说道：“久闻张司空智虑过人，学问渊深。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我有千年道行，张司空能奈我何？”书生说罢，掉头而去。
华表叹道：“你这一去，恐怕回不来了，估计还要连累我。”
那书生到洛阳拜见张华，张华见他少年英俊，十分器重，延至华堂，一番晤谈，张华吃惊不小。
天文地理，古往今来，那书生没有一样不知道。论及十圣八儒，三才五礼，那书生的见解没有一处不精到。
张华才穷，不禁厉声说道：“天下的成名人物都在我掌中，象你这么年少博学的，我却闻所未闻，阁下不是鬼怪，就是狐狸。”
书生也变色：“以明公之尊，嫉贤妒能，恐非天下之福。”说罢，就要告退。士兵们得到张华的嘱咐，大门早就关了。
不多久，下人牵过一条猎狗来，张牙舞爪，直扑书生，书生轻叱一声，那猎狗便匍匐在地，屁滚尿流。
张华无奈，便令士兵严加看管，自己去拜访雷焕。雷焕原是豫章丰城县令，正闲居京师，也是当时的博物大家。
张华说明原由，雷焕道：“几百年的妖怪，猎狗是可以辨别的，千年成精的东西，猎狗也无能为力。恐怕只有用千年枯木了。”
“到哪去找千年枯木呢？”
“听说燕昭王墓前的华表，有一千多年了。”
使者受张华差遣到了燕地，寻到昭王墓，见那华表已腐朽不堪。使者便将华表伐倒，发现中间是空心的，里面躲着一个穿青衣服的小孩，两尺多高。
使者便将朽木和那小孩带回去，快到洛阳时，小孩也变成一截枯木。
按雷焕的吩咐，将那小孩变成的枯木点燃，去照那书生。那书生便成了一条狐狸，毛皮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