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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坤异史记 第三季 ● 九界毗卢风云变,绘苍绘海绘心劫 第18章. 四季楼上

作者:口异天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19-01-30 00:45:2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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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商丘的路上布满了各族妖灵的陷阱与埋伏,妖兽、鬼畜们依照各自法力的高低,幻化作不同类别的迷幻物景来迷惑百姓上当,妖兽擅长化形,常常变作一条河流,一间野栈,一片竹林或是整座山麓,生人一旦误入其间,便是入了妖口;鬼畜则擅长化物,它们有时变作牲口驴马,有时化作宠物鼠蚁,无声混迹在人类身边,专乘他们不备吸光阳气。罗玄和聂小凤这一路走来,途经每城、每地便都要用生冥佩剑除掉十几只妖异。

    如此,一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待二人赶到商丘城下时已是第三日的傍晚,只见整座商丘城上荷枪实弹、重兵把守,站满了持矛竖盾的兵卫,原来是中原的百姓们不堪妖魔侵袭而自发组成了民兵卫队,以商丘城为据点,将整个城池层层保护了起来。

    三天以来,两人一路所见的皆是荒城残骸,尸骨遍地,如今终于来到了一座活生生的、内存百姓的人间池城,不由都有些兴奋,当下加快脚步行至城下,等待开门。

    城门上的守卫一见他俩,向身后扬了扬手,罗玄的仙识九感中突觉不妙,忙一把拽过聂小凤闪去城门一侧,只听“哗啦啦”一阵水响,两桶黑黝黝、热腾腾的狗血便从城墙上劈头淋了下来。

    聂小凤幸得被罗玄拽去一旁,裙襟上只沾了少许黑狗血,她刚上前怒道:“我们是人!”只听哗啦一盆黑狗血又从斜里浇来,结结实实把她淋了个落汤鸡。

    “小凤!”罗玄忙抢步上前,哗地第四盆水声袭来,自己也被泼了个狗血淋头。

    二人浸在一身湿漉漉的黑狗血中,站在城墙门下,双双懵了,但闻一旁传出位中年大婶的高声吆喝:“好了!他们是人,放行!”

    城门开了,聂小凤垂着头抖着胳膊,一路直挺挺地走入商丘城,罗玄跟在身后慌不迭道:“冻着了吧,我这就。。。。。。”

    “别碰!”聂小凤从牙齿里贲出声音:“仙术若给人看见,肯定又以为我们是什么妖怪,你还想再淋一次狗血么?!”

    罗玄被她一抢白,果然不再动弹,二人在一路百姓指引下,前去城中广集上的四季楼中报到。

    四季楼是商丘城中最大的客栈,如今涌入城内的各地百姓越来越多,四季楼老板坐地涨价,一间普通厢房要三十两雪花银,老百姓们大多住不起,纷纷转移去了城墙处的几座小客栈中,故而现下全城的客栈就只有四季楼还留了几间客房。

    罗玄搀着面色不善的聂小凤去柜台前要了两间上房,却被正在掏耳朵的店小二一顿抢白:“什么时候了还要两间房?其他客人不住了?咱这儿八人一间的都有!你俩就一间,不要拉倒!”

    上得四楼,聂小凤砰一脚踢开房门,入得室内,闷声不吭地开始脱外衣,罗玄忙掩紧厢门,将两人行囊放在桌上,上前接过她的外衫笑嘻嘻哄道:“狗血就狗血,总好过童子尿吧!”

    见她连内衫上都洇满了鲜红的狗血,罗玄朝她襟前微微吹了口气,聂小凤周身顷刻便新换了一套光滑雪白的商蚕亵衣,她看看身上,脸色这才回暖了些,罗玄也脱下外褂,随手掸去自己内衫上的污渍道:“我拿这两条外衫给店里洗去,刚入城的百姓想必都是如此,我们要冒作凡人,便得像样。”

    罗玄离去后,聂小凤一人支着颈子坐在窗旁看对面的客房,只见对厢客房中正忙碌着一对年轻夫妻,也是双双除去对方衣物,男人拿下楼去清洗。聂小凤一时有丝恍惚,看那女人坐在房中对镜整理发髻,她依稀觉得那照镜子的人仿佛就是自己。

    忽然,聂小凤见得一双青白色的幼小鬼手从前往后环来,搂住了女子的颈项,那女子起身走去桌旁斟上了两杯热茶,却是对吊挂在自己胸前的小鬼毫无所觉,兀自坐下了开始饮茶。

    渐渐地,女子身旁又晕现出一名高大男子的魂魄,那男鬼长得粗髯厚總,生前似是以体力为生,聂小凤见那男子努力去握女子斟好的另一杯热茶,一双鬼手却怎生也拿不住茶盏,男鬼只得俯下身去,低头就着那杯热茶的香味大口嗅吸。

    这便是魂魄在人界中取食阳间食物的最普遍模样,聂小凤如今身为冥曌左相,早已见惯众生鬼态,对此毫不陌生。一直垂挂在女子胸前的那名小鬼却不依不饶,他凑着青灰小嘴在女子胸前左吸右嗅,突然一口咬住不动,拼命吸食阳气,女子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苍白,难过地趴倒在桌上。

    “放肆!”聂小凤一拍案头,喝道,生冥宝剑自己向地面沉沉一跺,对屋中的一大一小两鬼骤然警觉抬头,一见对面房中,生冥宝剑嘤嘤鼓动,聂小凤正襟危坐地瞪着他们,满身冥仙真气外泄,吓得二鬼顿时跪倒在地,朝她的方向不住磕头。

    聂小凤念中一动,生冥宝剑的剑气已将二鬼提来了自己房中,双双埋头跪在她脚下。

    “尔等既已寿终正寝,为何不往冥疆报到,反在此逗留害人?”聂小凤厉声质问。

    那名年长的鬼魄不断地磕头:“冥仙恕罪!我们。。。我们父子俩绝非寿终正寝!房中那名女子是我儿的母亲,就是她。。。。和她姘夫,趁我带我儿巡视打铁场时,将我父子俩推入炼钢水中,瞬息毙命!我也曾带我儿去冥疆申报冤屈,可如今天下大乱,十殿中竟连一位阎王爷都没有,无人受理我父子的冤情,鬼卒们便让我自行了断,我只好又带着我儿回来找他娘,只是想问个究竟,她嫌我弃我也便罢了,为何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儿都不放过?”

    聂小凤眉心一皱,素指一提,将隔房中那名女子魂魄内的转生册提了过来,她打开转生册迅速浏览开去,一双娥眉不由越揪越密,越揪越怒,片刻后,她啪一声甩开女子的转生册,大怒道:“岂有此理!世上竟有这般心狠手辣的母亲?!”

    罗玄碰巧提着茶糕盘推门入内,险些被扑面砸来的转生册击中,他一见室中异象,放下茶盘道:“怎么了?”

    隔房女子的转生册自动跳入他手中,聂小凤蹙着眉头一言不发,良久,见罗玄阖上了转生册,她这才问道:“军,你怎么看?”

    罗玄皱眉道:“若真乃臼杀亲子,确是人伦败尽。”

    聂小凤愤而起身,生冥宝剑顿时嗡鸣跃起,嘤嘤悬浮在半空中,满剑真光成绦,眼看当场便要毙向隔房中仍在昏迷的女子,岂料那名男鬼却追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生冥宝剑之前,连连向聂小凤叩头道:

    “冥仙手下留情!我只求您收了她的魂魄交给我父子,可不想您让她魂飞魄散啊!她毕竟是我儿的亲娘,我以前待她也未曾尽是,这一切都是冤孽,我父子二人这些天来连续逗留在此,也只想尽早吸去她的阳气,带她远走高飞,并不曾想害她的魄命啊!”

    聂小凤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可她已害了你们的性命!你就不想报仇么?!”

    魂魄男子跪直身体,缓了口气道:“二位冥仙有所不知,我妻子乃是洛阳城榜眼之女,自幼知书达礼,远近闻名,后因蒙古兵陷城,我妻在流亡途中卖身葬父,七两纹银嫁给了我,而我那时只识吃喝嫖赌、浑浑噩噩,未曾善待于她,更在她身怀六甲之际将她典当给妓院充当一夜花奴,以偿还赌债。岂料那一夜中,我妻便识得了这个落魄的书生,他也是因家门不幸、金榜除名前来妓院买一夜酒愁,他二人便以文相会、以诗代酒,相安无事了一夜。后来我与人合伙去偷战场死兵的武器,转手贩卖,竟发了财,还开起了自己的打铁场,那时我才明白我妻的识书达理有多重要,便开始正眼看她,却越来越发现原来她有诸多美德,我开始后悔当初让她受了很多委屈,可我不知道的是,她已暗中同那名书生往来许久,准备弃我而去。”

    那男魄描述至此,音色逐渐转为低沉痛苦:“她想是感激那书生未曾在她最落魄无助之际落井下石,反对他产生了感情,而我原本便是一介粗人,与她处处缺乏共识,那夜,我带我儿去打铁场观看夜间炼石,却撞见我妻同那男人在场中幽会,他二人对我说打算分手,我不信,抱着我儿撵赶那名男子,却被我妻推入钢水之中。。。”

    “是你揪着那书生要将他抛入钢水,你妻情急之下误推了你一把,你和你儿才会入水身亡,是否属实?”听男魂说到此处,罗玄沉声打断他,将女子的转生册放去聂小凤桌头。

    男魂一听,顿时低头不语。

    “你之前待你妻甚为轻薄不屑,致使你妻移情旁人,那晚,她见你要伤她最爱之人,这才错手将你推入钢水,此间种种,皆属孽缘。如今你要找她索命并非不可,但你须知,万事皆因果,今日你们父子的结局,你自己也需负上责任。”

    罗玄说话间,隔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净白书生提着果篮步入其中,一见倒卧在桌上的女子,顿时慌了手脚,果篮扑通一声掉地,瓜果四下滚去,那书生扑上前来连连唤女子姓名,掐她人中。

    男魂一见书生出现,双拳顿时紧握成锤,头上冒出三尺高涨的青黑阴火,恶狠狠地瞪向对面房中,小鬼抬头紧紧抱着他大腿,那目光似在安抚。

    罗玄暗自一叹,低头向男魂道:“放手罢!她并非有意杀你,你也非十足良夫,你当初将她贩去妓院,便已断了你们夫妻的情份。世间事便是如此,一个错误或要千百个机遇也未必能挽回,就当你与她一世缘尽,放她安好去吧,也放了你自己。”

    聂小凤应声看去罗玄,若非他察严观毫,自己第一遍看时也未曾留意到转生册中的这许多细节,险些真将那女子当场毙了。

    男魂回头看向被书生救醒的女子,那女子因转生册被抽离体外,一径昏昏噩噩,说不出话来,书生忙熟门熟路地拍她后背,掐她人中,连声呼唤,急得已近泪下,想是近日来已连续如此。

    室中的男魂默默看去女子良久,返身向罗玄和聂小凤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响头,那小鬼便也随他效仿,聂小凤只见桌上的转生册自动飞起,“咻”一声投回了隔房女子的肉体。

    册身一入,女子乍然苏醒过来,她从喉间喘出好一口大气,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许久,那书生亦喜极而泣。

    男魄领着小鬼起身,回头再看了一眼,父子二人便化作两抹青黒魄光,双双钻入聂小凤的生冥宝剑中。

    罗、聂二人彼此相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当夜,雨势哗啦啦地下了起来,秋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电闪雷鸣。聂小凤在房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罗玄在她床前打了个地铺,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聂小凤掀开棉被,脑袋探出床帐小声问:“军,军,你睡着了吗?”

    房中一片寂静,聂小凤将胳膊交错垫着自己的下巴,趴在床头又道:“你。。。死的时候,有没有怕过?”

    无人应答,她叹了口气,开始自说自话:“其实那时候我很怕的,七巧梭弄得我的头现在还会痛,以前在冥疆的时候,像这样的雨天。。。就会痛个不休,想不到如今做回了人,这头痛竟也带了过来。”

    “人在还是人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肉体陨灭以后还有那么大的世界,还有那么长的生命,直到进入冥疆的那一刻,我才真懂了小时候看过的一句话,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聂小凤歪着脑袋,无聊地拨弄着从床檐上垂下的蚊帐勾。

    “你说,未来会怎样?他们都说。。。。罗玄已经逃出了冥疆下原,要是他知道是我把他和我爹一起封在下原一千年,你说他这么坏的脾气,会不会气得来找我报仇?曌君说过他是孽佛,孽佛到底是什么?他这样的人,又怎会成了佛呢?”

    “唉,我头疼得睡不着,你也不搭理一声。。。。”聂小凤软绵绵地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越说越慢,却也奇了,看来头痛是不能说的,一说便没了。

    要是世上所有的坏事都能这样,说出来就消失,那便是真正的万事大吉了。她脑中稀里糊涂地想着,一只小手垂下床沿,很快沉入了梦乡。

    窗外一声秋雷乍响,整座厢房被照得瞬息通亮,罗玄从地铺中起身,他坐去聂小凤床头,将她搭挂在床沿的身体扶正靠在怀里,掌中升起汩汩胤光,轻柔覆上聂小凤的颅顶伤处。

    聂小凤在睡梦中呢喃了两句,不知所语。连串的秋荒雷仿佛就在窗外炸开,罗玄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大掌慢慢滑下她的脸庞,遒劲的拇指来回抚摩着她下颌曲线,温柔反复,贪婪不休,渐止于她娇艳欲滴的两瓣芳唇上。

    一团火球从窗前划过,室中大亮,瞬息又陷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罗玄鼓足了勇气,缓缓俯下身去。

    心脏卒然一裂,桃花钉“嗖”地刺进了狭窄的心尖脉,罗玄“哦”一声促喝,猛地提起腰杆。

    他定了定心神,蓄足了医仙真术再向聂小凤头顶的梭形伤口中潺潺度入,山海七境的医臻奇术一一化作了他掌间的脉脉真光,将四季楼外的高窗染得一片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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