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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圣诞节前夕，我和杜小晨经历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
那是12月23日，一个静谧的周五。今天赶上杜小晨轮休，没有去上班。明秋的咨询室也没有预约病人，我也拥有了一个安静的上午。我们决定就这样躺在被窝里，不让寒冷和生活琐事来打扰。其实我们两个都醒着，但是都不愿意起来。
我能感觉到她细腻光滑的大腿顶在我的腰间，而我的手再向前伸一点就能碰到她圆润的臀部。可是我们都没有再动。
大概是生活的压力使我们变得越来越懒。我们都是快三十的人了。
楼道里嬉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陈太太家吃早饭的孩子们。“圣诞节学校都不放假吗？”杜小晨终于忍受不了，从我身边爬了起来。我对道：“你是不是在国外呆惯了？这边从来不过圣诞节。”“连点信仰都没有的地方，真是的……”她兀自抱怨起来。我一时发坏，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轻挠她的后背。“讨厌。”她站起身，走向洗手间去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整理了一下睡衣，走过去开门。只见两个孩子一个拿着一大束鲜艳的花朵，另一个端着一个大苹果，说道：“王老师，圣诞快乐！”我记起了这两个月偶尔会抽时间帮陈太太辅导他们功课，大概是他们的家长有心，所以让孩子们送点礼物过来。“谢谢你们！”我将东西接过来，然后又抚了抚他们的脑袋。
杜小晨这时梳着头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问道：“子冯，谁敲的门？”我当时灵机一动，打算来个借花献佛：“小晨，圣诞快乐！”我说话的表情非常深沉，几乎能够将自己打动。她看着那一大捧花束，吃惊地捂着嘴，显出了娇羞之态。她接过花来闻了闻，然后一下扑到我怀里：“哦，亲爱的。”
这下好了，我本来还想道破真相，现在似乎也没这个必要了。“那个苹果是哪来的？”杜小晨用手指着我手里那颗学生送的苹果。我支吾言道：“嗯……这个嘛……是……是我买来送给明秋的。”我说罢，拿着苹果走向咨询室去。
出门后，我忙将包装撕开，大口咀嚼起里面的苹果。这圣诞节的“馈赠”也真是硕大而丰厚，我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去了，于是拎着剩下半个走进咨询室。“如果是送花的，请直接交到对面吧，谢谢！”我还没进屋就传来了穆察的声音。
我遥望办公桌前的他，此刻正在收集、制作剪报。这是他定期就要处理的一件大事情。我没有动，也没有惊扰他，只是站在那里。良久，他猛地转头：“哦，子冯，我还以为又是那些孩子！快坐下来。今天早上，我在澳大利亚的朋友送来了新的咖啡豆，你可以先去倒一杯。”
我低下头，只见门边上立着一朵一朵的小花，虽然没有像刚才送我的那样壮观，但算起来数目也非常可观。大概穆察是不堪其扰，所以干脆决定让孩子们转送到我的房间。我把那半颗苹果放在桌上，启动了咖啡机，然后端着一杯香醇的咖啡，在咨询室里四处闲逛。
地上桌上椅子上仍旧是铺满杂物，令人走路时不得不决定好要怎样下脚。沙发上则铺满了各类报纸，每一份按照版面排序，一直延伸到他的办公桌下。如果以他每月订五份日报、五份周报来算，那么每个月就要收到170份报纸。这样大数量的东西，他要按照自己感兴趣的分类方式进行整理存档，可见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
“子冯，帮我拿一下。”他高高举起手，将一小打纸条递给我，“我的胶水不够了，要去再取一些。”我忙快步过去，将东西接过来，然后用另一只手压住之前粘贴的剪报，以免开胶。
等待他的时候，我饶有兴致地翻看起这一打被裁减得方方正正的社会法治新闻。这里面大多都是像“类似28年前电击杀人悬案日前再现”“杀人奸 尸案件发生第四起”之类的骇人听闻事件，又有“富商千金酒店遇袭，贵重物品失窃”“女孩欲成网红直播自杀，警察到场后发现人已失踪”之类的近期热点问题。
“其实在我们的身边每天都会发生非常有趣的鲜活资源。子冯，你如果想写点东西的话，我这些剪报够你看上一阵的。”穆察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吟吟笑道。“不过要是让我说句实话，这些对你根本没什么用。不是陈年旧案，就是由别人正在解决的事情。人家也没请你去帮忙，你也掌握不了更多的线索，意义在哪里？”我在旁说道。
穆察转过来道：“你是做过教师的，应当知道教育、哲学界有一个叫杜威的人。他曾经说，一切学习来自于经验。这种说法几乎否定了先前洛克的白板理论。而在犯罪心理的问题研究方面，也绝不是一张白纸。尤其是犯罪手法已经趋于饱和的今天，很多案件的发展方向近乎统一。研究人员在解决问题时实际上非常顺手，只需要有一份全面而广泛的数据库。但事实是，根本就没人这样做。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国家，侦查人员的大量时间都花在了应付检查的各种文件和表格之中。在充斥着现代化手段的时代，我们的办案人员还在用非常初始化的思维方式去处理问题。与其跟他们合作，还不如自己费点力气。”
“谈到费点力气，需要帮忙吗？”我在旁说道。他看看我：“那边也是这个专栏的报纸还有六十多份，你挑我在旁边打钩的拿到裁纸机上裁下来。”
我们正在忙碌，忽然听见门口处传来杜小晨的声音：“子冯？”我回头看着她：“怎么了，小晨？”“你最好过来一下。”她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着。我则言道：“我正忙着，可不可以等一会儿……”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将声音提高：“你最好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