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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赵盛在作案时也十分纠结。所以他才写了恐吓信，他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使二人逐渐想起自己的罪恶，并重新改过。但是他们怎么会改正？于是，赵盛最终用一场罪恶结束了另外一场罪恶。至于你们一直纠结的人证问题，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障眼法。很多人都认为在孙临风被杀时赵盛在和陈士华说话，而实际上，真正证明这件事的只有王美芬和陈士华两个人。这其中王美芬在午睡，没有睁眼看到赵盛的人在场；陈士华也是隔着一个挡板与之对话。最关键的是，陈士华是一个听力很低的人。其实，他们两人听到的赵盛的话，并不是赵盛亲口说的，而是利用手机来进行通话。他只需要将电脑与手机进行连接，然后通过电脑的话筒接受陈士华的声音，再把自己的话通过电脑的音箱发出来即可。”
“我知道这样是可行的，但是通过电脑的音箱发出来的声音与真人的声音差别太大了。这很难伪装成功。”罗锋说道。穆察道：“你忽略了环境，当时可不像现在，所有人处在一个非常糟杂的环境中，每个人都在与别人聊天。唯一能听见他说话的，一个在睡午觉，另一个耳朵又不灵光。那么还有必要纠结他的声音吗？”
没有人回答。
“而第二个案子中，赵盛为了显示自己不在场，又利用陈士华作掩护，和他一起下班。为了在离开时赶上陈士华，在这之前，他用最快速度布置好作案现场，并匆忙地藏起长夹，以至于摆放不稳，后来掉落下来。如果说疏忽，这应该是他本案最大的败笔。”穆察最后补充道。
赵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你的设想与推敲。如果谈到证据，则漏洞百出。实话实说，这些都不能算数的。我们的法律是讲究重证据实的东西，如果你拿不出来，我们今天相当于在浪费时间。”我听到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不禁心头一颤，这是一种在抵赖的状态。
穆察反而显得兴奋：“看来你终于可以坦诚地进行对话了。其实，要想找到证据根本没那么麻烦。我只是一直没有说罢了。首先，玻璃球等作案工具的购买来源就是最大的证据。你可以不承认买过并销毁购买记录，但把东西送到你家的快递员和卖家手里都留有存根。其次，如果我没有推断错，你所进行作案的纸绳和支架其实并不是凭空设计的，而是跟你所指导的科技创意大赛有关。我相信，这些灵感恐怕就来自你的学生之手。只要我们调查一下他们的作品，就一目了然了。”
赵盛的身体有些摇摆，深深地低下了头，投在墙上的影子有点像一头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公牛。我担心事态会变严重，给了罗锋一个眼色。罗锋则瞧瞧拔出枪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盛。
赵盛狞笑着，说道：“孙临风就是个混蛋。我数学教得很出色，但那一年评优质课，每个学校只能上报一节。他为了参评贿赂了所有的领导，生生把我挤了下去。后来我找学校去理论，他们竟干脆把我调到了电教组。这事情除了我没有任何老师知道。我不愿意告诉老师们真相，因为一旦揭了他们的短，我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教训。”“是你杀了他，真的是你……”吴贤生终于开口说话，他颤抖着，伸手指着赵盛控诉道。赵盛冷冷对道：“姓吴的，其实我最初的名单上是有你的，因为你总让我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活，而且横挑鼻子竖挑眼。但好在你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我才放过你。”
他的一个眼神，令吴贤生再也不敢放话。他又道：“后来我后面的年轻人一个一个都评上了一级教师，只有我因为硬件上有不合格的项目，所以每一次都没有资格参评。我知道这是他们故意的，为了压制我，更为了报复我在优质课事件中的‘不老实’。直到后来物理组有个老师退休，又招不上来新人，才把我调过去。让我彻底起意杀他们，是去年关于研究生教师定级的事。当时和我同年从在职研究生毕业的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我立即找到了校长张衔和周玲。谁料，他们两人将我带到会客室，就是这里，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说，这次的条文虽然明确写着在职研究生也可以评一级，但是必须是教育局登记备案过的教师。而我们单位在我当年考在职研究生时，并没有给我备案。所以他们深表道歉。就是这件事，使我彻底恼火了。”
“这太猖狂了……你完全可以起诉他们啊！”我在旁说道。他却道：“以他们的人脉根基，你以为我起诉会有多大胜算？要解决这一切，只有一条道，那就是彻底结束他们的独裁、他们的罪恶。全部过程就像这位先生讲述的那样，我觉得我做的并不是什么错事，而是一件壮举。我完成了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我是英雄！”
说着，他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罗锋忙抬起枪指着赵盛：“不要乱动！把手举起来！”好几个人见此一哄而散全都跑了出去。穆察言道：“听他的，赵盛。你的事情大有可商量的余地，我会给你找一个好律师。”赵盛却笑了笑，对道：“我杀了两个人！你请的律师再好，能好过孙氏集团的律师吗，他们会想尽办法把我千刀万剐。”“那也先冷静下来！盛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我劝解道。“别做傻事，别做傻事！”陈士华在旁高声喊道。赵盛看了我们一眼：“对不起，这个世界上，往往好人的下场最凄凉。”说完，他猛地将手中的东西朝对面的人们扔出去。
“砰！”罗锋一枪击中赵盛的胸口。玻璃瓶碎在地上，穆察忙叫所有人捂住鼻子。他快步跑过去，却发现并不是什么毒气。罗锋也走过去，蹲下身子将玻璃上连着的标签拿起来，念道：“胰岛素？”穆察恍然间大喊一声：“不好，张衔出事了！”
我们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校长室，罗锋对着锁猛击一枪，将门打开。众人冲进去，就见张衔全身瘫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出现伤者，快去开车！”罗锋与两名警员将之架起来，快速送往楼下。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我听见张衔口中隐隐发出的声音：“让我死……让我死……”
我知道，他如果被救活了，一定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