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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感觉简直糟透了。”小布说道，“‘发展’和‘规矩’难道不打仗吗？我的词库里他们明显站在对立区间。”“你说什么？！”我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会跟我说这个，“小布，你再说一遍。”他对道：“算了，我只是觉得身边的事情很不好懂。爸爸，充电吧，我要睡了。”我迟疑了一下，对道：“你今天不需要我来讲故事吗？”他抬眼看了看我，眼神有点淡漠：“我的处理系统一直很热，如果再分析数据可能会把它烧了。我只想静一静，对不起。”
我帮他充上电，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这时，就听楼下传来林娜的呼喊声：“冯，快来看这个！”我快速跑下去，看见电视正在播报一则紧急新闻：“各位乐土居民，现在播报紧急通知。大约半日前，一名净化者未经上级批准擅自离开了工作岗位。经调查发现，此人的的思想在之前一天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馈。由于大部分人力还在调查‘玛拉事件’，净化者方面没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其追回。目前事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和搜捕中。鉴于此人的行为严重妨害着公共安全，请广大居民注意在宵禁期间关闭好门窗，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与当地净化部门联系。再播报一遍……”
“一名净化者叛逃了？！”我惊呼道。林娜则捂着嘴低叹：“最近这是怎么了……”“不好，门窗，赶紧去关！”林娜和我一前一后，分别去关闭两边的门窗。“当当当！”突然，一连几声敲门把林娜吓了一跳，她转头正巧见一张人脸贴在大门的可视窗口上，吓得她高呼了一声，朝我跑来。我将她让在身后，缓缓走到对讲视窗之前，看着门口的人的样子，有点看不清楚，只道：“你是什么人？”他猛然间抬起头，对着我们说道：“冯，是我。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说！”“麦克斯？！”我诧异道，“你……你怎么……”我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开门将这位旧日的“友人”让了进来。
“你为什么要放他进来。”林娜站在我身后，面色显得非常不悦。我对道：“他现在是净化者，把他拦在外面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大门打开，一道身影快速地跑了进来，令我心头一阵不详。林娜警觉地站到一旁。麦克斯则躲在门边从缝中慌张地窥视门外，直到大门再次关上。“麦克斯，你怎么了？”我走过去问道。他还是老样子，如此瘦削挺拔，嘴上一撇小胡子让人看过就不会忘。然而他的自信却不想当年，一身衣服很邋遢，眉宇间似带着一股慌张：“你们放心，我只是借宿一宿。”他说着，一眼瞥见我们的饭桌（那里还没有收拾），拔腿跑过去，端起我们的剩饭开始向嘴里扒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了净化者反倒没地方住了？麦克斯，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的你……”我在一旁开诚布公地说道。麦克斯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道：“不是狼狈……我只是有点饿了……没错，饿了。”“不对，你说谎！”林娜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你是叛逃者！就是刚才电视里说的那个！”就见她慌忙抄起饭桌上的一把钢叉，反手紧紧握住。我如遭棒喝，指着麦克斯道：“你给我站起来！”我们两个人严阵以待，只要他敢造次，我就抄起椅子开了他。
谁料，他把两个盘子舔干净后擦了擦嘴，然后站到了我们两人的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别来这套，有事说事！”我颤巍巍说道。对待不老实的人必须划清界限，如果让周围邻居看见我和一个叛逃者站在一个屋檐下，那真是有口难辩。他端详着我们两个，忽然开口道：“对不起，冯。我的确说谎了。你们猜得没错，我就是现在正被通缉的那个人。我这次来，是特意要找你们两个的。”我申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别胡说，快走，不要连累我们一家！”林娜则更为直接：“冯，快去呼叫净化局！”
“你们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麦克斯忽然说教了起来，“这事情简直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人们整天噤若寒蝉，而上面的人则毫无愧疚地享受着‘自然’的馈赠。社会的法则到底是什么，算了，大概和你们说也不会懂。听着，我现在要跟你们说一件机密，这十分重要，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胡话，有点忍无可忍：“快给我出去！麦克斯，你当年上大学时就摆了我一道。现在出了事还想拖我下水？！我没工夫等你，现在就拨紧急电话！”“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将会成为下一批进步者！”麦克斯大声喘着气。
我和林娜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像我们这样平庸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就凯伦、玛拉那样的高尚事业，更不敢想有一天成为贤者。我对此表示质疑：“喂，麦克斯，你最好别跟我们耍心眼。”林娜则道：“都这节骨眼上了，你除非把话说清楚，否则要你好看。”她示意我先不要打电话，我有点不情愿：“你别被他耍了，我当年就吃过亏。”林娜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听听。”麦克斯耸了耸肩：“我可以说了吗？”
我们重新给他安排了位置，林娜在客厅监视他，我则面对着他倚在墙边站着。只要他有一点不对劲，我就立刻拨打紧急电话。麦克斯坐在沙发上，拿起小桌上的一张我们的全家照。那是一张动态留影，是去年我们在街区公园照的。“你们有孩子？”他回头又看了看门口的鞋柜里的三双鞋，然后又看着餐桌上的三套餐具，一脸懊丧道，“我竟然没发现！可见这几天真是累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