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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拿过电视遥控器，又陪小布看了一会。立体投影电视这些年在不断革新，记得几年前还需要佩戴特制的眼镜，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当然也有美中不足，可以看的内容还比较少。以前一直只有两个频道，一个是新闻频道，另一个是运动频道，而且每天只有中午、晚上各两小时的节目。今年又增加了儿童频道，时间上也各加了一小时。这时，我对小布说：“好了宝贝儿，你需要补充一下电量了。”小布有点不情愿，皱着小眉毛：“我的控制中枢还没有提示充电呢，你总是比它早。”我对道：“等它提示的话，我可能就要背着一台275磅的冰箱上楼了，你想累死爸爸吗？”他貌似听懂了，呵呵地坏笑着。
在乐土，每对成家的夫妻都必须在正式养育子女之前领养一个人工智能的宝宝。因为斯特凡尼夫人非常重视新生儿的成长与健康，为了使夫妇们获得充足的育儿经验，她出 台了人工智能的政策。每一年我们都要将小布的意识植入更大、更成熟的身体，直到他五岁之后，我们才能到孵化中心登记，孵化并养育一个真正的人类子女。当然，小布还要留下来，直到我和林娜都成为贤者之后，他才不再拥有存在的意义。如果我们以朴素者身份终老，他就必须赡养我们到死。今年是我们领养小布的第五个年头，转年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父母了。
“爸爸，你为什么要教历史？”我们两个挤在他银白色的小床上，他忽然问道。我说道：“你以为我想教历史？才不是。我们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在毕业时分配的。”他道：“什么是分配？”我道：“就是要求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他又道：“谁要求你？”我道：“当然是斯特凡尼夫人。”他道：“她当面跟你说的？”我道：“那怎么可能？但她是最高指示。”他道：“都不是当面说的，那你怎么知道是她？”我沉思了片刻，说道：“一定是她，不然还能有谁。”他却道：“那你为什么不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愣了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很危险，小布，听爸爸的，不要有这种念头。斯特凡尼夫人说过，乐土是一个集体，我们有义务贡献自己的每一份力量。”他微微点头，显得很乖巧。我忽道：“对了，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他眨着深绿色的小眼睛，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有时就会冒出一些问题。”我总觉得人工智能比一般孩子要聪明，因为当他们看得足够多的时候，就会提一些超越年龄限度的问题。
“好了，该充电了。”我将他的腹部打开，从里面伸出一根电源线。我拿过线来要接在插座上，就听他道：“爸爸，你还没有给我讲故事呢。”我支吾了一下，对道：“怪我了，这就补偿你。今天这个故事是爸爸以前听别人讲过的，据说是旧人类时期流传很广的一个故事。那时候，世界分成若干个国家，每个国家都只听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是国王。话说这一天皇宫请来了两个很坏很坏的裁缝给皇帝做新装。可他们什么都没做，硬是骗国王说衣服做好了，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得见。皇宫上下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傻子，就都说看见了衣服。就这样，皇帝光着屁股走上了大街。老百姓都怕别人说自己是傻子，明明看见皇帝赤裸，却一个敢说真话的都没有。到最后，一个孩子忽然说道：‘你们看，这个人什么都没穿！’哈哈！”“完了？”小布挤咕着眼睛问道。我本以为他会像我的学生们一样发出阵阵笑声，可他却只是抿着嘴：“没听懂吗？不可笑吗？”小布斜着脑袋微微一笑，说道：“这并不好笑，但还要谢谢你。爸爸，充电吧，晚安。”
“这孩子越发不正常了。”下楼后，我对林娜说道。“冯，那毕竟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林娜对我道，“你不会指望他能有真正的喜怒哀乐吧？”我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这孩子比普通人要聪明，对一些事情有自己的看法。”林娜说道：“这简直糟透了，不过我相信等到他上学后就不会有什么看法了。第一天老师就能让他印象深刻。”我笑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对道：“你难道不是吗？”
今天是我们例行做 爱的日子。我们各自在消毒间进行了五分钟左右的身体清理，然后走进了感应室。感应室一般都是隐蔽的，为了防止孩子们随意走进去。我和林娜的感应室在各自床位后面的绝热层内，在接受声音解锁后才缓缓张开一道小门。我们各自进入后，感应室关上门，里面非常暗，仅有一束追光打下来，使我们能够看清自己赤裸的身体。十多条智能光缆自动连接在我浑身上下的各个部位上，眼前的弧形可视墙壁则投放出一些似有实无的暧昧光线。这一切都好像电信号划过我的身体，使我一次又一次达到高潮，最终将过剩的精力释放出来，眼前有一点眩晕。
这一过程大约会持续二十分钟左右，她往往会比我出来的晚一点，女人做什么都会慢一点。她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睡衣，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感应室里的都是虚幻，而林娜睡衣下面的起伏不平的胴 体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我不该这么想，我忏悔。
她的脸有点红，看我的眼神满是羞涩，我相信她也一定经历了高潮。“最后一件事，思想反馈。”她和我相视一笑，走到各自的大衣柜前面。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既然什么都分成两份，为什么还要住在一间屋子里？但是从来都是这样，也便不再质疑了。这里的每一个六岁以上的人都要做同一件事情，就是每晚九点进行“思想反馈”。这是一件大事，如果没有按时反馈，或者思想出现了波动，都会面临严重的警告甚至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