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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就不能是道奇旁边的那辆玛莎拉蒂。”我问道，“不比道奇便宜。”穆察说道：“瞅瞅他这体型，钻的进去吗？”
我说道：“照你这么说，第二个团体想必是段一凡那四个人。老段算然不是大老板，也是个公务员呢。”穆察摇摇头：“他们只能排第三。第二的是右手边这三个人。”我微微一笑：“我毕业后就没见过他们仨，但对他们的工作有所耳闻。”穆察对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一名医生、一名军官和一名律师的组合应该是有压倒性优势的吧？”
“这不可能，你一定提前问过他们。”我说道。穆察说道：“我一说你就明白，这一点都不难。这个律师是团队核心，他滔滔不绝的演讲能力和糟糕的音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肯定不是个文艺工作者。好在我看见他西装左领子上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孔，那是律师佩戴专用章的地方。那名医生则比较容易，从咱们进来到现在他已经用湿巾擦过三遍手了，他的手很细、食指和拇指内侧微弯，有轻微的薄茧，是长期练习手术刀造成的。而且他耳朵上有严重的勒痕，这是口罩带造成的。最重要的是，他也在不断审视周围的人，我怀疑此人有严重的精神过敏，生怕患者把问题传染给他。至于那个军人，他是所有人里腰板最直的，刚才他起身去过一次厕所，中途身旁走过一个人，他立即停住了，用的是立正的姿势。”
“难以置信。那你只把咱们俩排在第四团队？”我问道。他说：“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和一个中学教师，当然没有竞争实力了。第三，也就是最后一点，判断生活质量。咱们这一桌人里幸福指数最高的就是段一凡左边的那个小矮个了。”“那个人在上学时就不怎么显山露水，我跟他长年都不联系了，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他说：“他的衣着价值只达到中等，头发和面部装束也只是稍作修饰，腹部和大腿粘了两根狗毛，衬衣胸前有一小块白斑，腰间挂着一串钥匙，手机的屏幕已经花了却还没换，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鞋子是整洁的，而且裤腿上打了一圈新的线。这是一个有老婆、有孩子、还养狗的幸福男人。他能够心甘情愿为这个家省下钱，手机都那样了也不舍得换，钥匙是电动车的，说明他还没有一辆正式的车。但是他的老婆在他出门前特意为他改了裤腿、擦了皮鞋。他在出门时给孩子喂了奶嘴，可不小心滴了一下在身上，来不及换就出来了。这难道还不幸福吗？”我说道：“这很牵强。哪个结婚的男人不是这样？”他却道：“你没有统计假笑和真笑的次数。真笑时眼睛会眯起大约1/4秒的时间，而假笑则只会嘴角上提并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所有人中，那个人的真笑频率最高，说明他并不是因为某件事情而笑，而是因为活得顺心。”“但你活得相当操心……”我讽刺道。
这时，司仪在掌声中走上来，开始主持结婚典礼。由于亲友众多，音乐一响起后现场十分热闹，我被人潮挡住了视线，最后干脆坐了下来。
有时候我会觉得婚礼办不办真的没有必要，关键在于两个人是否真的爱着对方本人，而不是爱着对方的财富或肉体。我的一位同事就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听说六七年前结婚的时候就没有摆桌，连旅游都没有，只是平凡地领了证。我还有一位亲属家里生活得很拮据，但偏要摆排场，买了房、买了车、办了盛大的婚礼，代价是逼得双亲在外面租房住。
其实决定这一切的不是我们手中掌握了多少财富，而是青年男女或双方父母的眼界有多宽广。如果看待问题永远停留在表象上，别人有的我也得有，那这段恋情干脆结束便可。当然沈晨并非此类，他们家有的是钱，这方面的压力会比较小。
婚礼开始大约十分钟后，新娘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场了。她拖着冗长的婚纱在父亲的牵引下来到会场中央，中途走过我们面前，我觉得美极了。大概所有化过妆的女人都会很美。新娘的父亲身材并不高，反倒是穿了高跟鞋的她显得高挑迷人。这时旁边的一位同学拍了我一下：“子冯，你跟沈晨这么好，见过他媳妇吗？”我摇摇头：“他这么多年都在国外混，我往哪见他媳妇啊？你问问老段吧！”
这时，我扭头看了一眼老段，发现他的眼神显得失魂落魄，正痴痴地望着新娘。一旁吴菲菲狠狠捏了他肩膀一下，才令他回过神来。“要死啊你！”吴菲菲骂道。段一凡说道：“你别误会，我觉得这新娘眼熟。”穆察忽然搭着我肩膀说道：“有趣，很有趣。”“你又发现了什么？”我问道。穆察低声说道：“这新娘，不，是你的朋友沈晨很有思想。”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令我有些混沌。“我们的沈晨先生和谢荻小姐怀着两颗彼此相爱的心，终于走上了这庄严神圣的婚礼殿堂！这正是，才子配佳人，织女配牛郎，花好月圆，地久天长……”司仪熟练地“背诵”着主持词。一旁的段一凡却再度陷入痴迷的状态。说实话，我不觉得这位新娘有那么不可思议的美丽，我倒是觉得她有点丰腴，体现出一种成熟的美。当然，我们这一辈人的年纪都快奔三了，这新娘也不会太小。
我忽然瞥见穆察拿起手机在照这对新人，我赶忙说道：“喂，明秋，你可不是喜欢摄影的人。”“这我当然知道。”他咧嘴笑道，“我只是不想落下一点点蛛丝马迹。”
他说话的时候，沈晨在司仪的引导下说出了“我愿意”。可恶，参加一位朋友或亲属的婚礼无非就是在等这句，可我却被穆察打断了。“明秋，看你干的好事，我都没听见。”我抱怨道。
穆察却说：“沈晨是个审计师？（司仪：谢荻，当你的手牵定他的手，从这一刻起……）”我对道：“你怎么知道的？！算了，我不想听，你别再打断我了。我要听新娘的宣誓。（司仪：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穆察却道：“我还知道新娘的事情。”“我不想听！（司仪：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我怒道。穆察自顾自说：“我觉得她可能结过婚。”“什么？！”我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