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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察又喝了一口茶，问道：“宋女士，你平常爱看推理剧和恐怖电影吗？”宋雅馨干脆对道：“不，我从小害怕这种东西，所以从来不看。”穆察又道：“那你每天早上醒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吗？”宋雅馨道：“穆先生，我的起居是由女仆轮流照顾的。一旦我有什么动静，女仆会立即过来。”“轮流照顾？”穆察道。宋雅馨道：“是的。我有四个女仆来负责起居，管家给她们排班，每天有人专门值夜。”穆察道：“我想看看她们的排班表，最近两个月的就行。”宋雅馨一听，忙把管家叫了过来。
说着，穆察站起身来，向楼上看了一眼：“宋女士，介意我去看一眼你的房间吗？”宋雅馨甩甩手，将排班表的事情安排下去，扭头对道：“如果能帮到我，你住在这里都可以。”穆察耸了耸肩：“我不是这个意思。”宋雅馨擦了擦头上因为活动冒出的汗，带我们上到了三楼。
我几乎没见过别墅，如此豪华的更是平生罕见。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好处，一个人可以随意拥有几个人、几十个人、甚至成百上千人的生活资源。然而世界却依然公平，让他们的内心承载了同样多的忧虑。宋雅馨的卧室有点像电影里面的公主房，虽然容貌已经接近嬷嬷。穆察一进到卧室，猛然间像一头猎豹一样，谨慎地环顾四周。他站在一座留声机旁，从里面选了一张唱片，并摁下开关。
之后，他看着略显凌乱的暖床，说道：“你平时睡觉有没有什么特殊习惯？”宋雅馨说道：“我喜欢喝一大杯水，其它就没了。戴眼罩算吗？”说着，她从床头柜里取出一部高档眼罩。“当然算。”穆察接过眼罩，“这是个大块头。还有耳麦？”宋雅馨点点头：“这是进口的，360°立体遮光，还能放音乐。”穆察将眼罩拿在手里，侧着光向里面探看。
忽然他伸出手，朝眼部的位置按了按，说道：“你自己买的？买了多久了？”“是一个朋友从国外捎给我的，大约去年这个时候，怎么了？”宋雅馨好像觉得穆察在跑题，有点不高兴。但是穆察仍然不放弃，拿着眼罩把玩了好一会儿。我一度认为他想把那个家伙拆了。随后他递给了我，我总觉有钱人的东西碰不得，弄坏了比较麻烦，没有伸手接。
直到宋雅馨去斟了杯水过来，穆察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水杯上：“等一下！”穆察说着，夺过宋雅馨的水杯，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试纸浸在杯中，然后似带满意地将杯放下。接着，他又走到床边，前后四下里摸索了一阵。忽而蹲了下来，从下向上仰视木制床沿的边缘，向我招了招手：“子冯，你看这是什么呢？”
我也蹲下，侧目看去，只见床沿边缘由五六枚螺丝固定着一个方形长条状的铁板，左右各两个，向床内部延伸。我起身道：“床下面一般都能装东西，这大概是里面的支撑架。”“支撑架不会探出来这么多。”穆察道，“而且这床有年头了，是老硬木。可这支架和螺丝却还很新，顶多装了一年。”我忙问道：“宋女士，最近有人给你改装过床吗？”她思索片刻，言道：“改装床？当然没有。不过今年二月我家办过一场宴会，为此置办了不少东西。那期间来了很多毛手毛脚的工人，说不定做了什么手脚。可这跟我的梦有什么关系？”
这时，老管家拿着两张单子走进来道：“穆先生，你要的值班表。”“辛苦您了。”穆察彬彬有礼，接过值班表说道：“四个人轮班倒，每周歇一天。三日一夜交替轮班。噫？为什么这个叫‘苏萍’的女仆排的班比别人多？”宋雅馨道：“哦，这四个人现在就她还没成家。其他三个要不就是正要结婚，整天忙自己的那摊事；要不就是刚生完小孩，得去奶孩子；还有一个身体出了状况，总要休息。所以这几个月苦了萍萍。”穆察走到留声机旁，换了一首曲子，忙道：“我想问这个女孩一些事情，请你把她叫过来，谢谢。”
宋雅馨一听，忙伸手在床边的电铃上摁了一下。不一会儿，一名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那显然是个农村女孩，皮肤有点粗糙，可是长相很清纯，身材也不错。穆察挥挥手，喊道：“苏萍是吗，我想问你一下……”苏萍一愣，站在那里有点慌张：“对不起太太，我一定忘记关掉留声机了。”说着她走过去，将留声机关掉。“到底是村子里来的，总是那么木讷。”宋雅馨略带讥讽，喝道，“萍萍，我叫你不是因为这件事。是穆先生找你有些事情。”苏萍这才反应过来，颠了几步走到我们跟前。
穆察打量着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苏萍带着些口音答道：“二十一，虚岁。”穆察道：“你是廊坊人？”苏萍点了点头：“我是大城的。”穆察道：“在你们那里，二十一也该结婚了吧。你为什么不结婚？”苏萍捏着衣角，将头缓缓低下左右顾盼起来。我忙道：“你看她害羞的样子，说不定已经有如意的郎君，只不过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苏萍又是点了点头。
穆察对道：“子冯，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有生活。苏萍，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的男朋友是哪里人？”苏萍猛地将头抬起，愣了一下，然后显出一丝紧张：“他……他……我不能……”宋雅馨打断道：“穆先生你不要逼这孩子！这毕竟是女儿家的隐私。”穆察一甩手，只道：“罢了。我换个话题，苏萍，最近这些天都是你在夜里伺候宋女士的吗？”“是的。”苏萍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很大的包袱回答道。
“你的工作大约都是什么？”“我主要是把床铺好，将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太太临睡前喜欢喝一大杯水，这个不能忘了。然后我就在旁边的房间守夜，早上伺候太太穿戴，再开窗通风晾被。之后等人接班就行了。”“你知不知道最近她常做恶梦。”“这个……我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太太一做恶梦就会，就会……大呼小叫，声音很大，我都能听到。”“好的，你去忙吧。”
穆察最后向卧室扫了一眼，然后下楼回到了客厅之中。之后，他独自在角落里打了几通电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带他打完，我过去问道：“明秋，你有什么发现？”却见他缓缓点燃了一支烟，静对着身前的落地窗，沉吟道：“子冯，请等一下。宋女士！这件事情比较特殊，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的丈夫当面谈一下。”“我老公？！”宋雅馨有点吃惊，“这恐怕不行，他现在正在横店那边，昨天晚上还打电话说忙得紧……”穆察却道：“可是据我所知，他的最新电影已经杀青了，就在半个月前。”“这不可能！他……他为什么要骗我？”宋雅馨有点不敢相信。穆察言道：“那就让他待会儿自己跟你说吧。我在北京警方的朋友告诉我，就在四个小时之前的凌晨，田进因为在一家地下酒吧吸毒被捕。新闻半天之内就会报道这件事，而我已经让朋友把人尽快带到这里。咱们不妨宁奈一时，当面细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