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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道：“转过天来一早，一辆深色中巴停在我们单位们外侧的便道旁。我们列队走过去，车门忽然开了，头天那个大胡子男子就站在司机的旁边，说道：‘快上来，动作快些！事情紧得很呢。’我们最后一个人刚上来，车就开动了。那男子拿着一个本子记下了我们所有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然后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那些窗帘不是以往那样的浅蓝色，而是纯黑的不透光帘，刚一拉上，里面就漆黑一片。那人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就到地方，请大家忍耐一下。’可是车里本来就闷得慌，现在又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中有一个姓蒿的不乐意了，嘴里骂道：‘妈的，大白天装神弄鬼的，搞什么名堂！’说着，他站起身就将身旁的窗帘拨开。就在这时，我们没想到的是，那男子双眉一横，猛地冲过来一拳打在小蒿的胸口。小蒿身受剧痛，歪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苦水。那男子只说了句：‘喂，你们不过是挣钱来的，万一死在这里可没人收尸！’说罢，将窗帘再次拉上。我们感觉到这个财大气粗的雇主并不友善，所以不敢再言声。
“大约四五十分钟后，车停了下来。下车后发现是一片荒地，我们没想到港口地区也会有这么一大片荒地。周围有很多废弃的垃圾和钢材，中间有一所三层小楼，好像是废品回收站的感觉。走近一看，那座楼也已经废弃很久了，里面残垣斑驳，窗玻璃全是碎的，摆设也都腐烂变形。我们正要上楼，那男子赶上来道：‘错了！是这边！’他伸手指向下方的一节小楼梯，我们透过目光，才知道这座楼是有地下室的。他带着大家向地下走了几节这样的楼梯，然后又穿过了一条狭长的隧道式的小路，终于到达了一座宽阔的工作间。快到的时候，那人低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懂。这时我才发现他耳朵上一直带着一个小的耳机。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笑脸迎出来，对我们道：‘一路风尘，劳烦各位了！’他的声音也不太像本地人，但就是说不出哪里的口音。他身后还站着六七个人，都和那大胡子一样的打扮。我赶忙回应道：‘老先生说哪家话，赚钱的事本就该勤快些。’他把我们让进去，我看到地上堆着很多材料，而且个头都非常大。这种规模一天怎么可能干完？他见我面带忧思，忙道：‘你就是负责人吕先生吧？为何愁眉不展？’我道：‘实不相瞒，单以眼前的工作量来看，一天的时间是很难完工的。’那老者并没有回头，只是将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一字一顿说道：‘那就，抓紧干。’这声音中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震慑力，我们忙接过图纸，开始忙活起来。那老者又嘱咐了大胡子男子几句，男子立刻过来将我们的手机收了上去，说完工时再还给我们，工作期间不允许与外边联系。联想到之前他给小蒿的那一拳，我们立时没了窥奇的想法。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我只管赚我的钱。
“再来说说我们这次的工程。我仔细阅读了图纸，他们这伙人要焊接的是一口40×8×9的集装箱，俗称40尺高柜。所有的部件都已经配齐，就差焊接的工序了。其实现在焊接集装箱一般都是大型机器来运作，很少再用人力了。而且最棘手的一点是，他们的集装箱内部结构非常复杂。我数了一下，光未拼接的15Cm长的小架子板就有三百七十多块。此外，还要将它们进行多角度组合焊接，这工程量非常大。这些拼好后，形成的是一间网格状的储物箱，我觉得他们是要运送一些非常小件的东西。我们以前在小商品和装饰品公司帮忙时，也做过这种柜子。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集装箱是两部分组成，前2/3是我刚才说的储物箱，后边还有1/3也做成这样，只不过与前边隔开了，形成了连在一起的两口箱子。最后，全部工程历时一天零九个小时，中间我们轮流倒休，只睡了两个小时。那管事的老者还算仁义，按两天结的钱，给了我们每人一万二。”
这时穆察插了句嘴：“这么说，预付款和总工钱都是用现金付的账？”
吕克民道：“是的。完工后，他们又用那辆大巴把我们送了回去，一路上依然拉着黑窗帘，感觉跟灵车似的，是大胡子男人送的我们。分手时，他虽然没有摘墨镜，但我们仍然可以判断出他神色的凝重。他特意嘱咐我们道：‘今天一别，各位与我就当素未谋面。只有在人前提起此事的朋友，才会再和我相见。记住，对最亲的人也不可以说出来。’这几乎是一种威胁，我们纷纷点头，然后下车往家跑。当转过天来再次上班时，我们没人再说过此事，真的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事情本应就此结束，可是就在这周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那天我们中的老焦没有上班。之前一天周日他就没有来，我以为是他临时有事，再加上我们并不忙，就没给他打电话。当第二天他也没来的时候，我给他打了电话，并没有人接，我才发现事情严重了。我到他家找人，发现他妻子正和警方交涉。原来，他妻子不知道老焦工作的地址和我们的联系方式，万般无奈下才报了警。警方说人未归家的时间太短，不属于失踪，所以不受理报案。我在警方走后向她了解了情况，原来老焦每天下班后都喜欢去路边的牌摊打牌，他就是在周六晚上出去打牌后失踪的。他妻子已经连着两个晚上去牌摊打听，都说见过这个人，但并不熟。当晚，我和他妻子再次到牌摊找人，我们打听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遇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