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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此处，不禁开言问道：“明秋，你说的事情虽然在理，但是却不能否认发生在眼前的事实。赵建国房间杯子上的DNA检测出来是杜云溪的，失踪并手握防冻液的也是杜云溪。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没出现陈路的身影，你是怎么判断出他的存在？”
另一边，陈路开口道：“我也在思考，自己哪里出了破绽。”
穆察笑了笑：“你错了。你并没有破绽，有破绽的人是郝军。他不但‘给了’我一张照片，还‘给了’我一沓报纸呢。通过报纸上的信息，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线人徐青，他的名字与相关信息是我从他手机上发现的。此外，我还从他的手机上发现了几张贿赂法官的照片，年代在八几年，子冯应该在我留下的U盘看过了。这是徐青当年偷拍下来的照片的扫描件。我想，一定是他在与郝军的交易往来中，发现这个人阴险异常，所以才打算留下一点保命的材料。万一日后撕破脸，他也不敢怎么样。可是，郝军为什么要贿赂法官？这使我产生了疑惑。好在现在有了成像技术，我将之传送给罗队。半天后，他返回给我消息，这张照片上的法官是当年北京市的某法官，现在已经退休颐养天年。我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找到他的联系方式，把照片以彩信寄给了他，让他立刻回电话。他倒是很听话，大概是因为最近打虎政策的严苛，很快就回电话，问我想干什么。我让他把照片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告诉我，那是八六年，大学生在北京市区搞运动。警察无奈逮了一些人，只是为了维护治安，大部分教育了一下就放了。这个当口，郝军不知用什么方式找到了他，用行贿方式求他严惩其中一个学生。他收人钱财，自然与人消灾，把那大学生下入了监狱。我问他那孩子的名字，他查了一下，告诉我叫‘陈璐’，玉字旁的璐。
“挂了电话后，我就觉得事情很不寻常，为什么郝军会想将一个学生置于死地？除非这个学生会威胁到他。鉴于这孩子姓陈，陈大洲也姓陈，我便开始有了一种子报父仇的预设。同时，为了证实此事，我又托罗队给北京监狱方面调查八六年的入狱档案。结果，事情发生了大转折！陈璐的确是在当年入狱，而和他同屋的，竟然是杜云溪！我忽然想了起来，杜云溪当年确是由于被人误当成搞运动的人，关入监狱一阵，后来便转入了精神病院。这就对了，陈璐一眼认出了当年陷害自己父亲的仇人。可是他拥有超人的冷静，他知道在这里杀人是愚蠢的。所以，他要慢慢报仇。
“经过一段时间，他发现杜云溪精神并不正常，这对于他是件好事，可以渗透到他的思维之中。因此经过和杜云溪的相处，陈璐掌握了很多药剂学的知识，并且了解了杜云溪的精神状态和生活规律。他毕竟不是重犯，又经过一些途经，最后被放了出来。被释放的他更名为‘陈路’，制造了新的身份和背景。从那之后他开始学医，成为了一名护理医师，专门研究精神分析学。在他求学的十几年中，同时找到了仇人赵建国和郝军的下落。但是他们二人长期在南方，陈路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好的契机。直到赵建国搬到了张家口，郝军也随之迁居廊坊。陈路觉得时机到了，去精神病院应聘，成为了护理医师。在他的要求下，专门负责监护杜云溪的病情。这件事我起初没想到，但当我把前面分析清楚之后，这名姓陈的大夫立时觉得非常扎眼。这一切都已经解释清楚，下面就要谈你们最关心的，作案手法问题。”
听到此处，我们都直起身板，我看了看杜小晨，她的眼中正闪闪发亮，好像对此充满了好奇。
“我们的判断停滞在三件事上，第一件，杯子上有杜云溪的DNA，同时那夜他失踪过；第二件，郝军被杀当晚，他也失踪过，而且被发现时拿着防冻液；第三件，杜云溪在接受我的心理咨询时，坦然自己与他们二人的仇恨。照理说，凭这些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凶手无疑。可我刚才已经说了，是陈路忽略了一些细节问题，最终导致满盘皆输。”穆察说着，扫视了我们所有人，“你错就错在，将自己掩盖得太深，同时，又让杜云溪暴露得太明显。大家想一想，赵建国的案子，凶手连指纹都没留下，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DNA留在杯子上？同样，郝军的案子中，凶手甚至想到了隔夜毒发，就是为了排除嫌疑，又怎么会抱着防冻液让人把自己找到？这案子，分明就是嫁祸事件！那杯子其实是你在护理杜云溪期间，将他使用过的拿到了赵建国的房间中。你用此杯与赵建国推杯换盏，可是喝得很小心，不让自己的嘴唇内壁碰到杯子。”
罗锋这时说道：“那你怎么解释杜云溪的两次失踪，总不能说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巧合。”穆察说道，“陈路使用的伎俩，是一种非常阴险的手段，名叫‘支配催眠’。”听到这里，陈路绝望地笑了一下。穆察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在催眠师这个领域，有着严格的行规。行规明确地规定，有四种催眠方式是不能对普通病患使用的：第一种，叫做‘诱导催眠’，是利用催眠将患者的记忆、性格、爱好、习惯等进行调整，借以扭曲人性的手段。
“第二种，叫做‘机密催眠’，是套取患者秘密隐私的催眠手段。在特殊的情况下，只有国家情报处、安全局等单位才有权提交使用申请。
“第三种，叫做‘支配催眠’，是将患者催眠后，控制他们的行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四种，叫做‘破坏催眠’，是利用催眠伤害或杀死患者。这种催眠因为手段的残忍性最高，大多数患者不知不觉就死在了睡梦中，所以又称为‘死亡催眠’。这四种催眠本来并不存在，只是催眠界的鼻祖艾瑞克森提出的一种理论化的构想。但是最终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实现了。据我所知，当今世界上能兼通这四种催眠的人不超过十个。这些人广罗弟子，组建了一个恐怖的组织，名叫‘毁灭社’。我想，陈路一定就是毁灭社的成员，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