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陈小桔坐公交去橄榄石酒吧调了三小时鸡尾酒，午夜回来，身上多了一百块钱。
其实三小时内他只调了一杯，但喝这杯马天尼的红裙佳人赏了他一张红票。
果然还是小姐姐的钱好赚。
回到家，陈小桔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以后服务小姐姐的时候要卖力些才行，稍微一动，破旧床板吱呀作响。
手伸到背后，摸到一个小凸起，是木板上的钉子松了，顶起了床单。
现在没办法处理，等到明天去河边捡一块鹅卵石把它们砸进去。
打开手机音乐电台，开到最小，陈小桔裹着一床薄被，进入梦乡。
清晨醒来，洗漱完毕，喝了一点水就去学校上课了。
偷窃风波似乎已经过去，班上没人再提偷手机的事情，除了偶尔碰到小麻雀，她总会盯着陈小桔的脸，小声骂:“贼！”。
但在女孩那双精致杏眼里看不到厌恶，反而交织着好奇、慌张和作弄人的喜悦。
第四节课下，陈小桔站起来准备去食堂吃饭，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来了一则短信。
“楼顶见——豌豆。”
心里犹豫了一下，若不立即去食堂，就喝不到免费的汤了。
算了，不喝就不喝吧。
教学楼有四层，通向屋顶的门平时是锁着的，王婉都拿到钥匙把它打开了。
两人走在柏油屋顶上，脚下传来凹凸不平的感觉，到处散落烂木条和塑料布，一个硕大的漆绿水箱矗立在边缘位置。
王婉都提着一袋肯德基，热气和油渍清晰可见。
她走到楼顶边缘，一屁股坐下，浑圆修长的大腿绷紧了牛仔裤。
“过来呀！一起吃。”王婉都招招手。
陈小桔两脚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楼顶四周没有围栏，小女警背后就是大片的白色云空，少年恐高得厉害，别说是坐在边上，三米内视为禁区。
“过来过来，给你吃……”
王婉都像招呼小狗一样，好容易把少年招到面前。
“我胡乱买了些快餐，你看着吃吧。”
她择了一袋鸡翅塞到少年手里。
陈小桔盘腿坐在她面前，有她身体挡住视线，不至于直接看到天空。
鸡翅很好吃，他小口咀嚼，吃得很细，一边回答小女警的问题，大致是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在学校里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
当他说起女装社邀请被拒的事，嘴里叼着鸡骨头的王婉都一拍大腿，愤然道:“这个梁社长有很大嫌疑！她一定是邀请不成，恼羞成怒，就想陷害你！”
“不会吧？这好像不是特别大的矛盾……”
“女孩子可比你想的要小心眼多了，我看幕后黑手八成就是梁社长，我要调查这个人！但女装社我不太好混进去，要不委屈你一下？”王婉都盯着他的脸说。
“女装社也收穿男装的女生呢。”陈小桔慌忙推脱，他可不想穿女装。
“这样啊……那我就亲自去打入敌人内部了！”
王婉都霍然起立，捏着拳头，斗志昂扬。
反正只要不穿女装，什么都好说，对于小女警的‘自我牺牲’，陈小桔举双手赞成。
不过，市立附中的秘密社团不是随便加的，这些社团之所以冠以‘秘密’二字，是因为学校严禁学生以任何形式结社。学生会是校方组织，不算在里面。
秘密社团的社长只要被学校查出真身，轻则记过，重则开除，所以每个社团担任社长的都是有家世背景的学生大佬，学校领导巴结都来不及，当然不敢轻易动他们，最后形成一种微妙的绥靖气氛。
王婉都想要加入女装社，要通过社员介绍，陈小桔的好友段小鱼是女装社骨干成员，于是陈小桔把小女警介绍给了他。
段小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入会申请递给王婉都，等她填完，打电话询问了梁香栾，得到确认后提笔写了一个地址交给她，“晚上放学直接去，社长要亲自考核你。”
王婉都拿着纸条问:“这算是入社了吗？”
“还没有，等考核完你才是我们的‘sister’。”段小鱼笑着摇摇头。
“感觉好复杂，跟入党申请差不多了。”
“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作为地下组织，我们要谨防叛徒，怎样谨慎都不为过。”段小鱼说。
王婉都耸耸肩，反正她不是校方的人，通过审查应该没有问题。
放学后，她循着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一处步行街，找到一家prada专卖店，穿过那些时尚展台，来到3号更衣室门前，地址说是这里，但怎么看都是一间普通更衣室。
她将信将疑的推开，眼前豁然开朗！
更衣室竟连通着隔壁的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室内练舞场，清漆地板反射灯光，右边是惹眼的大红幕布，左边墙壁贴着大幅落地镜，将视野扩大了一倍。
二十多个少年少女对着镜子摆出姿势，有穿纯黑哥特长裙的，有穿淡绿色荷叶裙的，还有泡泡裙、鲸骨裙、蕾丝裙、铅笔裙和数量众多的修身西装和小礼服。
他们或握手杖笔直伫立，如大绅士，或手举过头顶，裙摆随身旋转，或以背景布衬，拍照画像。
仔细一看，他们的性别却是和穿着相反，女生们把头发盘了，压一顶圆礼帽，稍微化妆，就成了帅气男生。
王婉都既不抵触，也不觉得新奇。
因为她日常穿的女式警服除了腰部收束，其实和男警服没什么区别，用料和款式都是一样的。
再深究一些的话，那就是，男装改一改都是中性的这种说法。
目光一转，看到了大厅中央的一对男女。
女生皮肤白皙，身段妖娆，肢体柔软舒展，举止间尽显舞蹈功底。
她长得极美，特别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每次转脸都是一次惊艳亮相。
她手牵猩红大摆裙，脚踏漆红高跟鞋，随着弦音舞动肢体。鞋底不断踩踏地板，发出极富节奏的啪哒声。
男生抱着木吉他，手指飞速拨弦，发出动人心魄的嗡嗡声。
琴音如骤雨初降，飞珠碎玉，如金戈铁马，铮铮有声。
再看琴头插着一株香，已燃至过半。
王婉都认出女生跳的是西班牙弗拉明戈舞。
就算是不善音律，不懂舞蹈的人，也能看出场中两人绝非初学者。
每一次地板被鞋跟叩响，王婉都的身体就会猛的一颤，仿佛控制不住的要随节奏起舞，琴弦每一次拨动，她的思绪就会震散成大大小小的音符，在脑壳里叮叮当当的碰撞着，再从鼻子、嘴巴、耳朵的开口扩散出去。
她立在墙边，呆呆的看着，直到琴头的香燃尽了，那女生一扬裙摆，收住姿势，男生也站起来，把吉他放到一边。
这时候，王婉都才惊讶的发现，跳舞的‘女生’竟然是段小鱼！
她震惊得合不拢嘴巴，觉得天旋地转，再看那英气十足的‘男生’，原来是个黛眉似雾，一泓明眸如剪秋水的女孩。
“她就是今天意向入社的那个女生。”段小鱼在社长梁香栾耳边低语。
“哦，叫王豌豆的那个？她，她这个身材……有点辣啊。”梁香栾抿了嘴，围着王婉都转了一圈，眉头渐渐蹙紧。
王婉都也在看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女生就是此行的目标，幕后黑手梁香栾，顿时警惕起来。
初次见面，没看出可疑之处，只觉得是个擅弹吉他的美人，一头亚麻色长发仿佛编了银线，显得格外柔亮，长发在脑后绾起，用一根钢笔簪住，额前散落些呆毛。
看来要进一步接触，才能查明她的犯罪！
“我可以入社吗？”王婉都小声问。
“当然可以，女装社的大门向所有新时代的人敞开，不过……要怎样把你这具丰腴的身体塞进男装里呢？”
梁香栾一脸苦恼，抽出脑后钢笔，长发如水泄下。
接过段小鱼手里的本子，翻开一页空白，笔尖划过纸张，咔吱声中，一件件线条优美的服装凭空出现，又被她用力叉灭，力道之大，连破几页。
“可恶……先用这件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她旋上笔帽，自言自语道。
段小鱼接过本子，很快拿着一件竖领藏青底色，排布金扣子的男上装过来。
梁香栾走近王婉都，几乎和她脸贴着脸，打了个响指，立刻有几个人举着简易更衣室过来……就是四片缝在一起的帘子。
“就在这里换吗……”王婉都动作有些迟疑。
“别羞，这帘子遮光可好了。”
四周暗下来，梁香栾嘻嘻笑着，伸手去解她的校服扣子。
“我，我自己来……”
王婉都小脸通红，双手掩着胸口，喘气一急促，极为可观的胸脯便上下起伏。
“你身材可真好，腰好细啊！”
梁香栾转到身后，手摸到她腰上，稍微一握，就知道这是个细腰翘臀的女孩，硬生生把赘肉运动掉了。看似丰腴，其实体脂含量很低，最为软弹诱人，要是娶回家，床第间有莫大快乐。
“我快要喘不过气了，男生都不用呼吸的吗？”
王婉都用力把最后几个纽子扣上，觉得胸前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快要窒息了。
“撤！”
女装社长大喊一声，布帘子更衣室移开，灯光落下，照得王婉都眼冒金星。
围观者齐齐惊叹，都后退一步，用手掩着脸，像是在害怕什么。
“是真货，”有人小声的评价，“是假体的话，绝不敢这么死命的勒。”
王婉都脸上逐渐浮现出痛苦表情，她努力想要多吸进一点空气，于是胸口崩得越来越紧，随着炸线声响起，衣服的第一颗扣子啪的挣裂，向外飞射！
啪啪！
接着又有两颗扣子爆射而出！
王婉都尖叫着掩住胸口，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慌。
梁香栾面色不变，手掌只一划，凌空抓住三颗扣子，松手落在段小鱼手里。
她大步走到王婉都面前，脸色严肃的像是火箭发射失败后的总设计师。
瞅见那对能够暴力挤裂衣服的胸部，竟圆鼓鼓的塞满了整个大号棉质胸罩，事业线一眼看不到底，如同大地的裂隙般深邃。
梁香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却一眼看到脚面。
她转过身，面对段小鱼，一字一顿的说:“我讨厌大胸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