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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曲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蛊毒(2)

作者:诸夭之野 分类:言情 更新时间:2016-01-19 09:01:1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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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春染。你挺恶毒。”苏浅话音淡淡。眸间却闪过一抹凛冽。“春染无药可医。你那么爱慕上官陌。难道就不怕他也被毒死。”

    上官闲冷笑了一声。“他身上有情焰蛊。两种毒皆是蛊毒。他自然是不怕春染的。”

    情焰蛊啊。苏浅眸光寒了寒。她在医书上见到过。是一种一卵双生的虫子。一条种在男子身上。一条种在女子身上。此生只能两人欢好。若与彼此之外的人欢好。蛊虫会狂性大发自中蛊之人心脏中饮血餐肉。不过三日。便可将人吞噬干净。只剩白骨。不过是老生常谈的东西。任何一部武侠小说里都有可能出现的狗血毒蛊。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虫子挖是挖不出的。它一旦开始嗜血餐心。就会裂变成无数小如牛毛的分身。遍布全身血管。简直令人发指。

    上官陌身上居然中了这种情焰蛊。

    那么。这种一卵双生的虫子。另一条是宿在了谁的身体内呢。

    苏浅眸光眯成一条缝。

    另一条会不会是在上官闲身上呢。

    苏浅心里一瞬凉寒。犹记得在流花城的阳泉台店内她要动手杀她。上官陌说:“苏浅。乖。她不能死。放过她吧。”

    乾州军营中她要带她走。他的师弟上官皓月出手要了去。从此护在她左右。不许她动她一分。

    她那时以为或许是她的身份特殊。因为她也姓上官。但她忘记了。上官陌何曾是个肯被人掣肘的人。就算是他的父皇。在乾州时上官陌还不是向他出手了。区区一个上官闲。就算身份再特殊。他又怎会任由她掣肘他。

    却原來是这个原因。

    悲凉自心底而生。蔓延上嘴角眼底。她以为只要她解了身上的毒。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在一起了。管它江山握在谁手中。管它枯骨堆成山血雨流成河。到时谁还能困住他们。

    原來不是。

    眼前黑了黑。一股腥甜自喉间溢出。她却生生吞了回去。

    “苏浅。”上官陌从喉间生扯出一线暗哑的声音。

    “浅浅。”楚渊忧心地看着她苍白清透如霜雪的脸色。

    上官闲眯起眼看着她。虽然看着苏浅那样悲切的模样她很高兴。但春染为什么会失手。她不解。

    苏浅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朝着上官闲走了两步。距她一尺处站定。眸中流淌着似深似浅的情绪。那情绪是什么。上官闲说不清。却只觉心头寒意上涌。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苏浅嘴角笑意愈发璀璨。“想知道为什么我沒有中春染吗。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我满月那日。有人去昆国皇宫接我。顺便在我身上种下了一条小血虫。也叫春染。还是条很有地位的春染。叫做春染之皇。比你今日用的这种不知高了几千几万个档次。呵呵。说春染无药可解。其实不然。其实是有药可解的。解药就是我体内的春染之皇。你放出來的小角色今日全饱了春染之皇的口腹之欲了。你想不到吧。躺着的那几个不过是中了迷幻药而已。并沒有中春染。”

    望着上官闲惨白的脸色。话锋一转:“话说。流花美人。你知不知道春染也是情蛊。倘使今日在场的几位都中了春染。你是要怎样啊。难道你想做人体解药。唔。我忘记了。人体解药是当不成的。顶多是个饱春染口腹之欲的小猎物罢了。”她每说一句。便往前逼迫一步。眼角笑意愈冷。上官闲一步一步后退。身体抖得厉害。后腰倏地碰到了棺材上。她退无可退。目中流露出恐惧。

    上官陌清华潋滟的容色如冰似雪。痛色在眼底肆意蔓延开來。伸手想要触碰苏浅。脚下却似坠了千斤坠。一步也动不了。手臂在半空里顿住。

    楚渊同样难掩眸中痛楚。望住苏浅。

    苏浅忽的伸出右手。掌心在上官闲眼前晃了晃。莹白若透明之色的掌心之中。一条细如丝寸许长殷红如血的蛊虫在血管中现出真身來。上官闲蛮腰几乎呈九十度角贴在了棺材上。恐惧地看着居高临下面对着她的苏浅。

    “看见了吗。春染之皇。这就是春染之皇。你看它长得多可爱。在我血液中滋养了二十载了。你大概在猜为什么我活了二十年沒有被春染之皇吃掉吧。为什么二十载它都沒有长大呢。”苏浅嘴角冷笑愈甚。看着已经呈惨绿色的上官闲的脸。身子贴近她几乎沒有距离。蓦地她又抬起左手。同样莹白如透明之玉的左手手心。紧贴着上官闲眼睛三寸处。又是一条蛊虫。细如丝。长约寸许。却呈淡粉色。散发着莹莹点点的光芒。上官闲惨绿的脸成了灰绿。

    苏浅笑得森然。冷意一寸一寸沁出。墓室里似都溢满冰雪寒气。

    “认识这个吧。它也叫情焰蛊。不过可不是上官陌身体中那个级别的。听沒听过百年前有一条雌雄一体的情焰蛊。据说它是百蛊之祖。它种在人身体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还沒有人知道。因为它是前无古虫后无來者亘古唯此一条的情焰蛊。唔。忘记告诉你。就是我手中这一条了。拜你们大家所赐。我如今全身是毒。哦。还忘记告诉你。我身上还中了断情。打在娘胎里就中了。还有些什么毒。我也记不大清了。”

    苏浅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冷如寒潭秋水:“二十年來。我和这些毒蛊毒药们处得还算相安无事。它们在我体内奇异地达到了一种和谐。各自为营。又互相牵制。所以呢。我沒死。我中了那么多毒还活得很好。听完了有沒有觉得舒服点。我时刻都有可能毒发身亡呢。其实我说你们也忒心急了些。慢慢等着就好了嘛。也许明天我就毒发身亡了也说不定呢。何苦來的咄咄相逼急于把我送上死路。反教我忍不住反抗。徒增杀戮。”

    “苏浅。”上官陌嘶哑着声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知道是一回事。说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他所求不多。活着。在一起。五个字罢了。

    却也是穷一生之力都难以要到的东西。

    “不过。你也就舒服这一瞬吧。既然叫你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得我要干掉你。免得你出去胡说八道。影响我声誉。”苏浅又璀璨一笑。右手倏地向上官闲的脖颈掐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上官闲一张俏脸立刻乌紫。脖颈青筋暴突。双目恐惧地睁大。瞳孔布满血丝。

    “你。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上官陌也会死。你那么爱他。不想他死吧。”上官闲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挤出一丝声音。急促而断续。“沒。沒错。他。他。他身上所中情焰蛊。另一条雌虫在我身上。我死。他也得死。”

    苏浅的手顿住。却沒有放开。转身看向背对着她的上官陌。声音清泠泠似把出鞘寒剑:“上官陌。你的意思呢。”

    上官陌痛苦闭着的双眸不睁。长长的睫毛覆下两道暗影。声音嘶哑中却又奇异的淡如水:“苏浅。按你自己的意思就好。我死。你不是会陪我一起么。你死。我又不会苟活。这一生所求也不过是个你罢了。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好。”

    “听见了。”苏浅示威似的动了动眉毛。

    楚渊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三个人。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色。

    上官闲本來恐惧的脸倏然绝望。神色灰败了下去。

    苏浅忽然撤回了手。笑意盈盈揉了揉僵硬的手指。柔柔的眸光看向上官陌。声音乍然暖如春日艳阳:“哪怕多活一秒也好。可以跟活的你在一起。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我可不想在冷冰冰的棺材里抱着你的枯骨睡。估计会硌死或者恶心死。嘻嘻。这荒诞的人生嘛。那就荒诞地活。可不等于破罐破摔地活。”

    前一瞬还是数九严冬。冷彻人心骨。后一瞬便是三春艳阳天。暖入人心脾。好似之前的事从不发生过。好似那些绝望悲凉的情绪不曾出现在她身上。好似那一身毒是种在别人身上。好似那两条小虫只是养在身上的宠物。她淡然得令人心惊。淡然得令人心疼。

    上官闲颤栗的身躯从棺材上缓缓滑下。跌落在苏浅脚下。苏浅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轻飘飘躲开了三尺。

    上官闲满布血丝的眼瞳缩成一道厉光落在上官陌身上。“你果真绝情。宁死也不肯要我。哈哈。”笑声亦是凄厉。“那你就去死好了。和她做一对亡命鸳鸯。”她忽的抬起手掌朝自己灵台拍去。动作快若疾风。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飘飘挥出。打落了她的手。看似未着一力。却轻易折了她的腕骨。“咔嚓”一声脆响。

    “我给了你太多死的机会。你偏生不珍惜。一定要活着。那就且活着吧。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我要你看着我和上官陌大婚。看着我们幸福地生活。看着我们儿孙绕膝。”苏浅若春花般的灿烂笑容里却闪着丝丝沁骨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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