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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绝肆很认真地给苏小小道了歉，但，苏小小却因此话少了很多。
一个月后，苏小小的例假没来。
她让佣人买来了试纸，去了洗手间。
她坐在马桶上，看着上面两条杠，苏小小这一个月以来暗淡的眸子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舌头已经恢复如初了，她动了动嘴唇，却最终将那条试纸扔到了垃圾桶里。
苏小小掏出手机，给原本给她发彩信的那个人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我怀孕了。”
第一时间她没有告诉绝肆，而是告诉了另外一个人。
很快，那个手机号便回了一条。
“恭喜，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苏小小看着那条短信，她很想去扒开短信后面的编辑人的真面目，可是她无能为力。
现在的她，心中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她每天都会做噩梦，哪怕有一天吓醒了，却依旧装出淡然的样子。
这个噩梦是个不能让绝肆知道的秘密。
于是，她起来，认认真真地将自己洗干净。
她想为绝肆做饭。
这一个月以来，绝肆没有再碰她，虽然她跟绝肆在一张床上睡觉，可是却同床异梦。
他口味偏淡，她便做了好几道他爱的菜。
这些天来，她的厨艺越发精湛，连请来的厨师都赞不绝口。
“小-姐，总裁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贤内助真的是他的福气呢！别的豪门太太整天都知道打扮，很多都是连厨房都没进过，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多了……”厨师阿姨一边打着下手一边絮絮叨叨地对着苏小道。
苏小小不像别的太太一样喜欢摆架子，她没有那股子倔强的时候，脾气好的要命。
苏小小听着厨师阿姨说的话，双眸闪烁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福气吗？
但是她知道不是，绝肆碰上她，是他的劫难。
“阿姨，你先出去吧，等肆回来了你再来帮我端上餐桌。”苏小小支开了厨师。
等到厨房只剩下苏小小一个人的时候，她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玻璃瓶。
她看着里面的东西，似乎只剩下两滴了呢。
再有两滴，绝肆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思索了一下，在他平时必吃的一道菜中滴下了一滴‘绝命蛊’。
“小小！”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犹如金石的华丽质感的男声传了过来。
苏小小惊了惊，急忙将手中的玻璃瓶放进口袋。
她转过身看着绝肆，只见他一张绝美璀璨的脸上带着震惊，说不出来到底是惊喜还是惊讶，只是再多的表情也掩盖不住眉宇间那深深的疲惫。
苏小小勉强笑了笑，问：“怎么了？”
绝肆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激动，他忽略了苏小小刚刚的动作，再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她们说你……”在公司的时候，他接到了佣人的电话，说苏小小买试纸，又测出怀孕的事。
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下班他却等不及了，开着跑车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才赶回来。
“我怀孕了，你的孩子。”苏小小没等绝肆说完便接过话。
“我……”绝肆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惊喜中带着浓浓的忧愁。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渴望跟苏小小有个孩子，可是现在有了，自己的身体却……
“你不开心吗？”苏小小淡淡的说道，随后闪过身，看着桌子上的菜说：“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吃饭吧。”
绝肆黑眸颤抖了，这是不是代表着苏小小原谅他了？
“好，我们吃饭。”绝肆用了‘我们。’
餐桌上。
绝肆吃了一口他最爱吃的菜，赞许地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真的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我吃不到你做的饭了，该怎么办？”
苏小小正在夹菜的手一顿，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会吃不到？”
绝肆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了，急忙说：“对不起……”
“不要说这三个字了。”苏小小打断他，这三个字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同时她也承受不起。
“罚你吃完这些菜好了。”苏小小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下，微笑着说。
绝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欢快的一口一口将菜往嘴里塞，哪怕这么多菜吃完会撑坏肚子，他也心甘情愿！
他最爱的菜被他一口气吃完，再要吃别的菜的时候，绝肆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胃的位置。
然后又重新夹别的菜。
他也知道苏小小从来不碰的菜，便先捡着哪道吃。
苏小小眸子动了动，出声阻止：“别吃了！吃不下你还吃，你傻啊？”
那道菜也被他吃完了，她也不必再往下做了。
她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的碗里，有些埋怨地说：“你都吃完了我吃什么啊？”
绝肆一愣，脸上的笑容大大地散开。
可是忽然他的脸上又出现痛苦的神色，脑子也跟着混沌起来，他使劲捏了捏眉间，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
怕让苏小小的担心，他说了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不等苏小小回答，便起身准备走开。
可是还没走几步，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他高大的身子也跟着摇晃了几下，他艰难的吐出一个“我……”的音节便轰然倒地。
绝肆一倒，整个绝氏就没了主心骨，为了不引起媒体的注意，绝肆被手下送到私人医院里。
这个私人医院也才建立不就，就像是绝肆预感到自己以后的命运一般而建造的。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并没有查出来‘绝命蛊’，报告结果显示：太过劳累而造成的昏厥。
绝肆很久没去上班了，他现在所能做的事就是在自己的别墅里活动，而活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疲惫，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椅子上度过了。
绝肆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的一个躺椅上，他穿着一件优雅灰的男士毛衣，手臂一动不动地放在两侧的扶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头侧在一边，一双黑眸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一切。
米黄色的窗帘偶尔被中央空调吹的鼓动起来，一层层的暖空气扑面而来。
这一幕就像是世间最唯美的画。
跟外面寒冷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看着苏小小转世又轮回，可是现在好像已经不行了吧，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肆，睡一会儿吧。”苏小小将一个薄毯盖在绝肆身上，淡淡的说道。
绝肆黑眸动了一下，转头看向苏小小，额前的碎发也跟着动了动。
“下个月我生日，你会陪我的吧？”苏小小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涌动着淡淡的悲哀。
绝肆轻轻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
2月14号，她的生日，也是qing人节。
将绝肆安抚好后，她背着绝肆来到了卧室，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等那头接通了之后，她压低了声音说：“已经剩最后一滴了。”
那头顿了一下，一个平淡的男声传过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慢慢折磨他，你的心真狠。”
“你答应我的要求呢？”苏小小忽视了他的讥讽，问。
“等他吃下最后一滴，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我会以我的真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男声道。
“好，希望你不会骗我。”苏小小低声说。
“我从来不会骗你。”男声真挚地说了一句，可是这句话在苏小小耳朵里却变成了情场高手惯用的情话。
他的真面目，她并不是一定要看，给绝肆吃下‘绝命蛊’，其实她还有另一个目的。
很快的便到了苏小小生日这一天。
是她的生日，但她今天却要给绝肆一个‘惊喜’。
一个生日蛋糕，一双人。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佣人也被放了假。
苏小小牵着绝肆的手来到桌子旁，绝肆看着上面摆放的精致的生日蛋糕，抱歉地说：“没有让你过一个好日子，我……”
“我们一起许愿吧！”
跳跃的烛光在闪耀，映照着一对璧人。
他们双手合十，两颗心的距离却隔了很远。
绝肆现在的体力却只能支撑到吹蜡烛了，打开灯之后，绝肆便疲惫地坐到了躺椅上。
“小小，帮我倒一杯红酒吧。”绝肆黑眸凝视着苏小小清纯至极的小脸。
这么些天，她隐藏的恨他并不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只是她不说，他便不问。
苏小小一顿，柔声说道：“好。”
她背对着绝肆，为他倒了一杯他最爱的红酒，然后将最后一滴‘绝命蛊’滴入了酒杯。
鲜红的液体在橘黄色的灯光映照下，迷离璀璨，诱-人的光泽像极了鲜血。
她将酒杯递给绝肆，便走回桌边切蛋糕。
绝肆摇晃了一下酒杯，抿了抿唇，问：“不是说好给我准备了惊喜么？该不会是晚上沟引我吧？我已经……不行了。”
绝肆有些黯然地说，自己说自己不行，这真的是一个很忧郁的话题啊。
“等会儿你便知道了。”苏小小将一块蛋糕递到绝肆手中。
绝肆将酒杯放到一边，托着托盘，说了声：“生日快乐。”便用叉子挑了一点奶油放到了嘴里。
他不喜欢甜腻的奶油，却因为是她给的，所以他一口口地吃着。
忽然，他的叉子叉到了一个东西，他伸手抽出了压在蛋糕地下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苏小小：“这是什么？”
苏小小一口口吃着蛋糕，沉默着。
绝肆心头跳了跳，单手展开了那张纸，等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为什么？”绝肆痛苦地低吼出声，他的眼睛里迅速地充满了愤怒的血丝，那张纸，赫然是苏小小的手术单。
人流手术单！
呵呵，原来她给的惊喜就是一张人流手术单？
“怎么样？惊喜吗。”苏小小这才抬头看向绝肆，歪着头说：“你不是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我已经打掉了，你应该最高兴才是。”
“啪——”地一声，绝肆手中的蛋糕滑落到了地上，他的拳头骤然捏紧，那张纸瞬间被扯碎。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没想到苏小小会忍了这么久，她固执的只认准了一句话，即便他最后留下了那个孩子，她却已经在心里种下了仇恨的根！
许久之后。
他的胸膛才恢复如初，苍白的手指也逐渐松开，他伸出手去拿酒杯。
他以为他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是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他狠狠锤了一下桌子，酒杯里的红酒摇晃了几下，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细碎的光。
他端起酒杯，重新靠在了躺椅上，他看着苏小小淡然的面孔，长长的吐了一口郁气，他说：“你就这么恨我吗？小小。”
“对，我恨你。”苏小小毫不掩饰。
绝肆黑眸一转，嘴角露出一个悲痛的弧度，他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这么一来我死了你可以再好好找个男人过完一辈子。”
天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有多痛！想到以后她会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或许还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他就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苏小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绝肆，他……都知道？
“我是死神，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当初我不让你要孩子，就是怕你以后不好嫁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当初才不敢认你，你会原谅我吗？”绝肆悲哀地叙述着一切。
当初他救活了苏小小的代价就是。
以死神之身换她百年生命。
而他变成人类的惩罚还有一条就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本想着在自己还能活着的日子，护她周全。可是她为什么又要硬生生地闯进自己的生命？
苏小小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似乎有某种没有衔接上的记忆在逐渐接上来。
可是她却站起来一步步靠近绝肆，她说：“可是你夺走了我父母的生命，我的身体变成这样子也是你给予的！你知道吗？我变成了阴阳眼，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当我在B城知道你是死神时，却要跟自己的仇人上chuang，甚至还怀上了仇人的孩子！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如果不是他收割生命，或许她的父母还活着吧？
当时因为他手上误伤了苏小小，才导致她被阴气侵体，身体很虚。
绝肆一怔，黑眸里的痛苦却一点点在扩大，原来她一直记恨着自己！从一开始知道自己是死神之后就一直恨着自己。
他看着苏小小一步步走进，眉头微微皱起，最后他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像是临死之前最后的绽放，美得惊人，美得令人窒息！
他说：“其实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说完，便将手中的酒杯递到嘴边，眼角的余光看见身边的小女人眸子瞬间的惊痛，他闭上了眼睛将红酒一饮而尽。
拿着一个空了的酒杯，他听见了小女人淡淡地哭泣，她哭了。
他的面孔已经接近一种平静，他说：“知道我刚刚许了什么愿吗？如果有可能，我想再看你跳一次舞。”
当初在S市，一个神秘舞者，以一支舞惊艳了整个S市的人，可惜的是当时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个面具，在拿到奖金之后便消失在人海。
而他却知道，是苏小小，他等了她那么久，也守了她那么久，怎么会认不出来？
苏小小突然捂住了嘴巴，大颗大颗的泪水汹涌地落下，可是已经晚了。
她又何尝不知，绝肆身为死神，收割灵魂就是他的职责，即使他不来，她的父母也不会再活过来。
苏小小恨他，可是没有爱哪来的恨？更何况是这么深沉的恨，她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爱？
苏小小很可能没有力气再去跳舞了，可是这是绝肆最后的愿望啊……
眼看着绝肆越来越虚弱，苏小小流着泪站起身，然后缓缓轻移了几步。
她的身材曼妙，舞姿美得惊人，这一场盛世绝舞带着死亡，犹如雪花一般冰冷悲痛，带着颤抖。
苏小小每一个舞姿都用尽了生命的诠释，这一场绝舞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到。
当苏小小最后一个动作舞出了惊艳的弧度的时候，身后的绝美男人手中的酒杯逐渐滑落，最后那苍白的手指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力，那酒杯“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酒杯的碎片就像是他的生命一般，怦然碎裂。
与此同时，绝美的男人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他的面色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他的脑袋却毫无生气地垂在一旁，刘海的阴影遮住了他完美的侧脸，他最后的愿望已经达到了，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巨大的落地窗突然开了，窗外的冷风突然灌了进来，米黄色的窗帘也发了疯似的鼓动起来。
苏小小站在屋子中央，瘦弱的身子在颤抖着，刚刚的那一场绝舞似乎用尽了她的生命一般，被冷风一吹，她的整个身子颓然倒在了地上。
她的以后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梦魇之中。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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