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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风雨录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肖鹏用计(4)

作者:煤都抚顺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5-10-20 16:52:15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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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第三十二章,肖鹏用计(4)</br>    手机阅读

    四

    小野昨天睡得太晚,早晨起来脑袋还在阵阵麻木,四肢百骸都觉得酥软,嗓子咸咸的,像是要感冒。    .      .   他强制自己吃了片药,过了好一会儿感到舒服些了,就端起桌上的茶杯,只是诱人的茶香并不能驱走他心中的困惑。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他正准备入睡,袁喜才打来电话,说是八路军偷袭药王庙,和他的弟兄发生了枪战,因为天太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损失,他的弟兄中有人受伤,后来马有福带人追击没有跟住,让人跑了。

    小野对这件事到没有多少怀疑,让他起疑的是龟田的死。要说龟田去强奸女人,他信,到中国的帝**人,有几个不是xing饥饿的,糟蹋中国女人还不像喝茶那样简单。问题是:他怎么会是那么个死法?怎么那么巧就碰见了八路军?再说做为帝**人应该知道,执行任务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岗位,这是普通士兵都懂得的,龟田作为军曹,敢违反军规?这不太合乎情理。八路军的目标如果是药王庙,走哪条路也比走村子里强,路远不说,还容易被村民发现。如果不走村子,怎么可能和龟田相遇?这种种可疑让他不能释怀,当时他命令袁喜才保护好现场,就派酒井去了药王庄。

    从小野内心来说,他不希望龟田的死是内部人所为,可是又无法排除心中的疑虑。

    八路军的目标是搞到药材,这一点毫无异议,只是他们昨天铩羽而归,今天还会去吗?如果他们昨天只是探路,今天就可能倾尽全力,这倒是消灭他们的好机会。要是药王庙只是个烟雾弹,那他们的目标在哪?小野闭上眼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只好按照原计划行事了。

    于得水认为八路军的举动首先是想搞乱西河,其次才是搞到药品,所以他们在利用村民的无知。但是小野对此有怀疑,不相信当地的老百姓购买力那么强,真能把药品买光。小野觉得在军事上他是强者,经济上同样是强者,他就是要让八路军看看,西河的百姓能不能把药品买光。为了不出意外,他起床后给冀州去了电话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理坦然了,新的药品一到,他就可以拉开架势,和阴谋者大干一场。就在这时,那个让他盼望已久的电话来了:秀美到了冀州,是森严亲自打来的。

    “走,立刻走!”小野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把木村叫来吩咐了几句,坐上轿车就往冀州去了。其实他很清楚,此时的西河事务繁多,一分一秒也离不开他。在处理政务上,酒井木村绝对不是好手,应对突发事件,他们更是反应迟钝,可是秀美的吸引力太大了。这个天使一般的女人,几乎集中了日本女人的全部优点,在小野心中,她的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能有机会接近秀美,本身就是一种荣幸,如果能有幸娶了她,那不是上辈子修来的,和得到她相比,什么功名富贵都不值一提。原来的小野把功名富贵看得最重,做梦都想改变自己的家世,成为上等人。可是自从遇见了秀美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功名富贵更有诱惑力的东西——爱情。

    汽车沿着光华的柏油马路向前驶去,小野在车里闭目养神,想象着和秀美见面时怎么说,说什么,如何在爱河里搏击。森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态度在告诉小野,他同意这门亲事。问题是只有森严俯允没有用,秀美本人的态度才是关键,所以他必须给秀美留下好感。只是小野没有想到,就在他陶醉在爱河里,肖鹏也正走在这条路上,如果小野打开窗帘,说不定会看见肖鹏。遗憾的是,他即使看见了肖鹏也不认识,肖鹏却认识他。在博弈西河这盘棋上,肖鹏提前走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肖鹏占据了主动。

    昨天晚上许放带领的分队去药王庙袭扰,和马有福的特工队进行了枪战,完成了预定任务后撤走了,他就清楚,小野一定会认定:八路军的目标是药品,是药王庙,另一个目的是搞乱西河的秩序,这样一来小野就绝不会让镇里的药店无药可卖。果然,负责监听的吴兵一大清早就听到了,小野从冀州调集药品的消息,这使他确信,自己的计策有了一半成功的可能。很快,田亮率领的爆破小组在通往冀州的主要公路上,实施了三处大破坏,就算鬼子全力抢修,也要大半天,因此从冀州出来的运货车,必须走另外一条路了。那条路狭窄,沿途要经过不少村庄,文章好作多了。现在的问题是,鬼子派多少人押送他不清楚,那就无法决定文取还是武取。是把整车药品夺过来,还是只取一部分。真能夺取一车药品,那不但为支队解决了大问题,还可以支援主力部队,因为药品对于部队来说,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这个想法是诱人的。肖鹏一开始几乎下定决心这么干,就是付出重大牺牲也在所不惜,后来他按奈住了心中的骚动,冷静下来为刚才的想法感到后怕。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在这空旷的平原上,一旦发生枪战,鬼子的增援部队很快就能赶到,即使药品到了他们手中,怎么运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鬼子会来个地毯似的搜查,到那时,不但他们的人走不出去,药品也可能落到鬼子手里,这才叫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凭鬼子在冀州的力量,要是倾尽全力扫荡,他们只有转入地下,这会给今后的活动带来极大的不便。当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否定了第一个想法,那就只有文取,在不动声色间,神不知鬼不觉,拿到他们急需的药品,然后溜之乎也,这是上策。

    当肖鹏把目标定下来,心理立刻轻松了,坐在马车上的他,神思飞扬,一种诗情的涌动喷薄而出,那种感觉像潮水似的进入心中,让他眼前模模糊糊的,大脑中就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是她,那个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那个让他成为真正男人的女人。也许是她,一个美极的,柔极的,叫秀美的女人。他,货真价实的抗日战士,却偏偏喜欢上了两个日本女人,真是莫明其妙,难道这是对祖国的背叛?可是感情这东西,是魔鬼啊!赶不走,驱不散,理智在它面前总是显得弱不禁风?这种情感上的脆弱,让肖鹏很是苦恼,却又无法摆脱。从本质上说,肖鹏实在不适合作军人,他内心情感丰富,情调浪漫,可是造化弄人啊!

    道路两旁,抗着锄头的,赶着牛的,拉着板车的,纷纷的走向田地。穿花格布杉的,粗布衣裳的,孩子的笑闹,组成了一幅幅田园画。如果没有那些大兵们,这正是人们享受春光的季节,难怪肖鹏要情思泉涌。

    到了目的地,肖鹏四下里看了看,道路两旁,零零散散的有几处酒店,只是酒店的规模又小又破,屋子里采光也不好,暗暗的,如果坐上十个八个人,连走路都困难。别说鬼子不一定敢进酒店,就是敢,这样的环境也会让他们望而却步,他否定了这几家酒店,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一公里,肖鹏眼前一亮,一个规模不大,但是房屋整洁的酒店出现在眼前,酒店门前的广场上,铺着清一色的黄沙,上面支着防雨、防晒的油布,地面上的桌椅摆设整齐,十分干净。在这里吃饭,道路上的一切都会进入视野,毫无疑问,这会打消鬼子的疑虑。“就是它了。”肖鹏想,立刻吩咐田亮去准备,并把饭店的生意定下来。

    到了中午,懒洋洋的太阳终于睡醒了,睁大了明亮的眼睛,把灼热的光芒撒向了大地,地上的热气像一条条无形的蛇,四处乱串,将泥土和粪便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散布到四面八方。地里耕田的人们坐在田垄上,大口大口的喝着凉水,脸上淌着津津的汗珠。片刻后,负责瞭望的战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声的在肖鹏耳边说着什么,肖鹏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把吴兵和田亮叫过来,低声的说了“如此如此,”然后各就各位去准备了。

    对于肖鹏来讲,这是他到位以来打得第一仗,即关系着他的名誉,也关系着支队伤员的性命,容不得任何差错。如果敌人不下车,是将战斗进行下去,还是取消这次行动?肖鹏有些拿不定主意。从这里向远处望,鬼子的炮楼清晰可见,只要出现枪声,鬼子很快就会赶到,那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押车的鬼子,还有炮楼里的鬼子和汉奸。看到炮楼,肖鹏心中一紧,心想:不能干冒险的事,运河支队就这点家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宁可放弃也不能让战士去玩命。

    押车领头的,是个鬼子少尉,名叫武男一郎。他带了一个小队的日军从冀州出来,一路上顺顺当当。可是走了半天的路,坐了半天的车,鬼子嘴里干得冒烟,身上热得难受,早上出来时的精神头就没有了,一个个无精打采,手里抱着枪,脑袋也耷拉下来。武男坐在驾驶楼里,眼睛看着前方,只有他还算精神,可也在不断的喝水,心理直喊倒霉。要不是主要公路被人破坏,走这条二级公路,现在快到西河了。突然,他的眼睛张大了,有些疲劳的神经紧张起来,因为在道路的正中间,一辆装满砖瓦的马车出了事,好像是车辕断了,那匹马跪在地上,呼呼的喘着大气,整条路被堵死了一多半,汽车自然无法通过。他气势汹汹的跳下车来,要对这些捣乱的乡民发火,却见一个身穿西服的人像他走来,他怔住了。在这么个小地方,看见穿西服的人,本身就是怪事,而那个人不是躲着皇军,反而迎了过来,他如何能不吃惊?手不由自主的摁住了枪柄。车上的药品是不容出现差错的,药品出了错,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这一点他太清楚了,所以他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

    来人是吴兵,因为他是真正的日本人,今天这出戏必须由他唱主角。穿着西装的吴兵有些怪怪的,满脸横肉的脸上因为挂了笑容,显得不伦不类,笑比哭好不到哪里去,幸好他的日本话是正中的关东话,才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保持高度警惕的武男,本来就对此地出现身穿西服的人感到奇怪,当吴兵一开口,那就不是奇怪了,简直是瞠目结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日本人混到中国乡民之中干什么,而这个日本人又不是假冒的。他张大了疑惑的眼睛,打量了吴兵好一会,才用怀疑的口吻说:“你的,日本人?”

    “关东攸县。”吴兵回答说。

    “你的在这里,什么的干活?”武男追问了一句,审视的目光不离开吴兵的脸,似乎那上面写着什么。

    “我的大学的朋友,家的在这,盖房子,我的帮忙。”吴兵说完,指指肖鹏,肖鹏趁机走了过来,用日语问好。

    武男见肖鹏的日语说的很标准,又是大学生,敌对的神色减弱了,回了一句问好。

    肖鹏趁机告诉对方,他的老师是早稻田大学的川男,这是个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学者,他在物理学上的成就极高,据说曾被诺贝尔奖提名。他相信,这样一个人物,对方不会不知道,日本早就有尊重知识,尊重老师的传统,他说是川男的弟子,对方无从考察,却会对他产生尊重,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果然,武男听说是川男教授的学生,立刻肃然起敬。在日本,谁不敬仰川男啊!“请多多指教。”

    吴兵一看效果不错,马上趁热打铁,把肖鹏狠狠地美化了一番,说他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对日本人是多么友好,他的社交有多广,听得武男直点头。最后吴兵告诉他,肖鹏想跟他交朋友,请所有的皇军吃顿便饭。武男心动了,但他看看车上的药品,有些犹豫。

    肖鹏看出了他的心思,像是不经意的说,他和森严秀洁有过交往,和他的女儿秀美很熟。

    “你的认识旅团长?见过他的女儿?”这下武男真的吃惊了,要知道,像他这个级别的军官,只能远远的听森严训话,没有资格和森严面谈。在日本军界,等级制度非常严格,他连见到森严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见到他的女儿了。但是秀美的美他是听说过的,军中传说她是帝国第一美女,比天皇陛下的王妃还要漂亮。眼前这个人既然和秀美很熟,那和森严的肯定关系不一般了,如果是真的,和这样的人交往,对自己今后的前程不是太有好处了,但愿他不是吹牛。

    “秀美小姐真是国色天香啊!”肖鹏哪里见过森严,听说过的也是一鳞半爪,哪敢随便乱说,所以他避开了森严,谈起了秀美。这一切都是天意,不是来的路上救了秀美,今天这关还真不好过。肖鹏和秀美走了一道,对她印象深刻,谈起她来,肖鹏自然说的条条是道。

    到了这会武男哪里还有丝毫的怀疑,羡慕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水来。“好,好的,你我朋友大大的。”说完,他给肖鹏深深的鞠了个躬,然后留下一个哨兵,领着众人奔酒店去了。说实话,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的确是够负责的。

    酒店的饭菜早已预备好,武男带着人刚一落座,盘子碗就流水似的端了上来,吴兵酒量本来就大,肖鹏让他主陪正中下怀。吴兵倒酒时走了一个来回,脸不变色心不跳,还和武男划起拳来。肖鹏就趁机脱出身,他要对付那个哨兵,因为除了吴兵,只有他会说日语。肖鹏手里拿着半只烧鸡,一壶烧酒走到哨兵面前,“米西米西呦?”

    那个哨兵看着别人在喝酒吃肉,哪能不馋,但是太君的命令只能服从,自认倒霉罢了。正待得心烦,见肖鹏送来了鸡和酒,哪里还有客气的道理,接过酒和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为了分开他的注意力,肖鹏并没有走开,站在车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此时此刻,田亮和卫生员早已经走到车厢后面,解开绳子,从后面上了车。也许读者会想:药箱子有多重,还用两个人?其实道理很简单,药箱上印得字是日文和英文,它认得田亮,田亮可不认得它,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偷到盘尼西林等贵重药品,还不能被敌人发现,那只有卫生员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么他们偷偷的上车,就没人看见?有,这条马路上人来人往的,当然有人看见。只是过路的,看见偷鬼子的东西,谁会吱声?何况谁都知道,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看来风险挺大的事,其实只要不被鬼子发现,什么风险也没有。

    当肖鹏看见田亮在远处挥动白毛巾,知道他得手了,就无心和哨兵闲聊了,返回了吴兵那里加入了喝酒的阵营,他不能离开的时间太长,那容易让武男起疑。此时汽车旁边的那个哨兵也吃下了半只鸡,拍拍圆圆的肚子,开始转圈了,但是他哪里知道,就因为他的半只鸡,几箱贵重的药品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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