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倾诉衷肠</br>
那永远射不完的箭阵让沐紫凝第一次见识到了落凤山的威力，权衡之后，她最终决定等一等苟千岁，于是一行人撤出了落凤山，打道回客栈。 . .
莫扬是由阿勇禾九俩人一路换着背回去的，凉歌小跑的跟在他身后，一路哭的梨花带雨，非央则先走一步提前回客栈找好大夫，免得因时间而耽误他的伤势。
沐紫凝和白羽走在最后，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就像是游玩一般随意。也只有沐紫凝自己知道，当她看到莫扬为救凉歌而用身体挡箭时，她的心有多么刺痛。而那支箭，也不光是扎在了莫扬的背上，也扎进了沐紫凝的心里。不经意的，她又想到了上巳灯会的传说。当时只当解闷听一听的话，如今她却是深信不疑。
三盏几乎完全相同的花灯，唯一的差异就是那一男一女一鸟，怎么看都是男女相配，所以，他的有缘人是凉歌，而并非自己……
心里空落落的，就连勾唇微笑都带着淡淡的忧伤。白羽对沐紫凝此刻的心情了然于心，但却故意开口问道：“要我去打听打听吗？”
“嗯？”沐紫凝抬头望着他，有几分不解。
“我去帮你问问，他跟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竟愿意拿自己的命去保对方的命。”白羽回答的很淡然，却故意重复了一遍最刺痛沐紫凝的事。痛吧，现在痛一痛，等以后结了痂就不会再痛了。到那时候，她就能真正的把莫扬放下了。
“一定要有什么关系吗？”沐紫凝愣了愣，突然勾起嘴角展露一抹冷笑。“你不也曾用自己的命来保我的命吗？那你说，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没有其他的意思，沐紫凝只是想借白羽来说服自己莫扬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就算以后会有，但起码现在——他们刚分开不过三个月的时候，肯定不会有关系。然而，沐紫凝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句问话点燃了一把火，最后还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白羽突然停了下来，由沐紫凝身侧走到她面前，并用无比灼热的目光望着她。
很早之前，白羽就想过要向她表明心意，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莫扬，如此贸然的倾诉衷肠定会惹得她的反感。而且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这般好，她一定会有所察觉，却没想到沐紫凝永远只能感受到莫扬的情意，对别人的亲近和视好完全视若无睹，更不会有诸多联想。如今，她已有休书在手，莫扬身边也已有佳人长伴，择日不如撞日，该是时候点醒这个梦虫了。
呆在白羽的目光里，沐紫凝浑身不自在，条件反射的想要逃离。然而白羽一直挡在她身前，见沐紫凝有绕道逃避的迹象，当即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留在原地。无奈，沐紫凝只能将头埋下，不敢与之对视。
白羽把沐紫凝的反应理解为了女儿家的娇羞，然而只有沐紫凝知道她这是害怕，害怕白羽说出不该说的话从而害得她在失去孩子失去莫扬后，再失去一个朋友。
在沐紫凝心里，白羽就是她的朋友，也只是朋友。然而这一点，白羽却始终不明白。
“沐紫凝……”有史以来第一次，白羽唤了沐紫凝的名字。以往，他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从来没有过称呼。而此时的连名带姓，也表明了他接下来的话是有多么郑重，郑重到沐紫凝根本就不敢往下听，他一开口就赶紧打断。
“那什么……我突然好累，咱们先回去吧！一会儿禾九没见着我，又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心得好……”
沐紫凝拔腿就想跑，可是白羽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松。挣脱不掉，沐紫凝只能往后退，白羽跟着她的步伐逐渐逼近，最后竟直接把她堵到了路边的一棵桉树下。那桉树长在路边，沐紫凝背抵着树干，已是退无可退。
“不会的！”白羽无比肯定的开口，“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他们就永远也不会担心。”
“为什么？”沐紫凝仰起脸问，视线与白羽的目光一接触后又赶紧移开，不想被他看出心底的慌乱。
“因为他们知道，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分毫。”白羽很耐心的回答了沐紫凝的问题，却又像是在宣告什么。沐紫凝反复琢磨着他这句话，又想到了之前鲛尊把白羽带走疗伤的事，竟傻乎乎的问道：“你也是外公派来保护我的吗？”
短短的一句话，差点把白羽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没想到他这么清楚明白的指引，却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实在叫他啼笑皆非。难道他为她所做的那些事只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忠仆所做的事吗？咦……还真是像呢！
白羽真的很想把沐紫凝的心挖开，再把自己对她的心意全部塞进去。可是，感情本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如果真能如此，那他也不会到这个时候都还扮演着“忠仆”的角色。
自嘲的笑了笑，白羽突然松开沐紫凝的手臂，倾身将她揽进了怀里。如果没办法用语言表达清楚，那就用行动好了。他不相信，沐紫凝还会不明白。
在落入白羽怀抱的那一刹那，沐紫凝脑子里就像劈过一道天雷，强烈的震惊引发了浑身上下的僵硬，似乎就连大脑都一同被冻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很久很久之后，沐紫凝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但随着理智的恢复，沐紫凝的第一反应就是将白羽推开，然而她的手才刚刚触到白羽的胸膛，就因为他的声音而忘记了施力。
“沐紫凝，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认识十四年了。从我九岁时起，从我第一次从他们口中听到你的存在时起，我就有预感，你将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好想去见你，可是他们说，你在皇宫里，皇宫戒备森严，不是谁想去就可以去。所以我等着，一直期待着你离开皇宫的那天，就这样漫长的过了两年，你终于离开皇宫，去了阜阳。”白羽的手越手越紧，沐紫凝却忘记了反抗，最后，她听见他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记忆倒转，回到初见白羽的那个晚上，沐紫凝清楚的记得他曾说过的话，还有他说那些话时的语气。那个时候白羽就已经表现出了他对她的事了如指掌，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在不知不觉间遗忘了那一晚，也忘了去追问背后所隐藏的事。
十四年……沐紫凝今年才刚过十九，也就是说，白羽自她五岁时起就开始关注她，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怎么会……”弱弱出声，即使是亲耳听到白羽道出这些，沐紫凝却还是不敢相信。十四年，这得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
白羽似乎是没有听到沐紫凝的声音。压抑多年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本不想用鲛族和羽族的宿世姻缘去束缚她，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那么强烈的想要告诉她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那些，他默默做了十多年的事情。
“还记得十岁那年的一个雨夜吗？那天晚上你受了风寒，脑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又做了噩梦。半梦半醒间叫着娘亲，雨太大鸳鸯她们都没有听到，但是却有人一直守在你床边哼着小调哄着你入睡。还记得十三岁那年帮罗家村的穷秀才从财主手里抢回妻子吗？绫罗她们都找秀才媳妇儿去了，留你一个人在那河边上。老财主带着人来抓你，但是都还没碰到你就都惨叫着倒下了。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在衍休大师的金刚菩提子上刻了字，最后被罚抄经书吗？你一直抄到半夜，最后趴在桌案上睡着了。但是第二天大师来检查时，经书已经全部抄写好了，叠了厚厚一摞……”
白羽不停的说着，提及了很多往事，有沐紫凝记得的，也有沐紫凝不记得的。可这些，白羽统统都记得。也是到了今天，沐紫凝才明白原来一直是白羽在暗中帮她。原来，那个雨夜所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原来，老财主的那些手下不是因为忌惮鸳鸯锦鱼绫罗所以才在靠近她的时候故意摔倒；原来，那些经书不是绫罗偷偷帮她抄的……
把从小到大一些印象深刻的事粗略过了一遍，似乎很多事都得到了解释。很自然的，沐紫凝想到了一年前在阜阳被狼蛛的人绑进山洞，莫扬在深坑上拉住她的手时说有人来了。事后她问过鸳鸯，不是她们，那么，也是白羽吗？
“一年前，我被抓进崇圣后山的山洞，是不是你……”沐紫凝直视着白羽的眼睛，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最确切的答案。白羽闻言，突然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去得太晚了，让你受了那么多苦！”白羽语带歉意，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那一次的迟到，不禁对不起沐紫凝，也对不起他自己。如果他能早一点找到那个山洞，如果他能早一点把她救出来，兴许她就不会跟莫扬在危难中生情……不过，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也没必要再提了。
“沐紫凝！”白羽轻唤了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现在，你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嗯？”沐紫凝身子一僵，眼中一片茫然。满满的希冀定格在白羽脸上，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显见的失望。沐紫凝有些心虚的埋下头，赶紧将刚才闪过的念头挤出了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