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烂差事</br> 合浦郡廉州镇内，大昌隆商号。
贾秀才抱着一本帐本，兴冲冲的向吴正强汇报：“东家，本月内茶叶生意不错，共卖了三百担，得银七千两，扣除成本及工资，结余一千二百两。另外押运生意也有所增加，本月共出行九次，总得银两九百一十六两，实际结余四百八十六两。两项合计，本月大昌隆盈利共计一千六百八十六两！”
吴正强脸露不悦之色，说道：“不错，大家辛苦了。但是我对此进度并不满意！上次交待让你再寻找新的生财路子，可有什么想法？”
贾秀才擦了擦汗，我的天老爷，一个月赚快两千两还不满意？他惶恐不安地说：“有是有，但是似乎有些麻烦。”
吴正强一听大喜：“是何生意，你快说来听听。”
“要想赚钱快，一是赌馆、二是妓院、三是贩盐。不知道东家想做哪行？”
吴正强哈哈大笑：“我要三样一起通杀！你是大掌柜还怕钱多？你且说说有何麻烦？”
“赌馆由主簿大人杨连山的小舅子掌握，其开了三家，城东、城西、城南各一家。妓院则是县丞周树家的香香阁一家独大，贩盐则是五花八门，但是由罗钢的兵马负责缉私。如果东家同时三样都插手，则等于与县府的所有人开战了！”
吴正强冷笑道：“难道我那未来岳父会如此清白，滴水不沾？”
贾秀才嘿嘿一笑：“好教东家知道，您的未来泰山大人，却是完全不用插手的，以上行业的老板，自然都会孝敬他就是了。”
吴正强闻言在喜：“这就好办多了！我们大昌隆年内全面介入此三门生意！你将给蒋老爷的孝银部分增加，均比其他商号多出一成！但是我有个要求：大昌隆的赌馆必须是全城最大最好的！妓院也要装饰得全城最豪华的！至于盐贩生意则由我亲自出马！”
“好！”贾秀才暗自吸了一口气，东家好大的魄力！
吴正强吩咐他们说：“二掌柜，你带十个弟兄，马上动身前往京城临安，买几个漂亮姑娘回来，最好是受过宫女训练的！三掌柜和四掌柜一起，前往益州，再买几个年轻貌美的回来！据县令大人所说，天下美女，莫过于此两地！我一定要让全郡的男人做梦都想到我们大昌隆开的妓院里来！”
众人听了，方知东家之魄力竟是如此之大，岂能是常人所能比的，大昌隆的宏伟版图历历在目啊！
蒋雯菲这阵子见不到吴正强，听下人说他在忙于生意，不禁有些恼怒，带了小莲就真奔大昌隆而去。伙计见是县令千金，不敢横加阻拦。还来不及通报，她就径直闯了进去。
吴正强见是她到来，屏退手下，笑笑迎了上来施礼。蒋雯菲见不得心上人的笑容，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她嗔怪说道：“吴公子好大的架子啊，连小女子想见上你一面都是难以上青天哦！”
“雯妹你说笑了，我只是近期生意有些忙，刚刚入行经验不足，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实在有愧啊。”
“你们大男人，整日只是忙，父亲大人忙于为官之道，公子你忙于商道。我且不用人理了！罢了，我这就回去是了。”
吴正强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轻轻一吻，说道：“雯妹勿怪，只是你也知道，我手下这几百弟兄是无薪可领，生意又不怎么赚钱，总不能让他们饿肚皮啊。所以……”
随着吴正强双唇吻过来，蒋雯菲早如冰雪遇到阳光般融化了，哪还顾得上生气。原来他是为了责任所忙啊！蒋雯菲不由得对心上人更是钦佩有加，感觉自己这样埋怨心上人有些过意不去，想必自己应该也为他分忧才对。
她想了想，说道：“要不，且让我与父亲大人说说去，求父亲给他们找些活路也好。”
吴正强面带微笑说道：“此等烦恼之事，无须劳烦雯妹了。区区小事，我想也不必惊动县令大人。是我冷落了雯妹，不如趁今日天气如此之好，我与你前往海角亭游玩一番如何？”
蒋雯菲想到又能实现和心上人共骑一马，心里已是乐不可支。
海角亭于郡城的西南隅，两百多年前的景德年间。当朝诗人陶弼在此任团练使时，曾就此作诗赋：“骑马客来惊路断，泛舟民去喜帆轻，虽然地远今无益，争奈珠还古有名。”
海角亭后面有数个大池塘，池里种有连片的荷花。已是冬季，荷叶已枯，但是间中有鱼儿不时跳将起来，惊动了池水……
“雯妹，此时正是鲢鱼正肥之时，你何不钓上几尾，送给县令大人下酒，岂不美哉？”
蒋雯菲娇羞地摇头，她一个姑娘家，哪里会垂钓？
吴正强神秘地说：“我保证县令大人一定能吃到雯妹亲手所钓的鱼儿！”
只见他所其他钓客索要三个鱼钩，扎成一团，然后分别将鱼钩分开面向三边，串上一团鱼饵，交给蒋雯菲，示意她将那特制的鱼钩放进池塘之中。这叫三方钩，只要鱼咬钩，就保证它跑不了！
蒋雯菲饶有兴趣地握着鱼杆，吴正强陪伴在她旁边。她感觉鱼杆一动一动的，应该是鱼儿在咬钩了，十分的好玩。不一会她感觉手中一沉，手中杆被拖了出去，她一下子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进池塘之中，吓得连声尖叫！
只见旁边的吴正强一把将她拦腰抱住，用脚一蹬，腾空而起！两人身体在空中旋了半圈之后，落在离岸边一丈开外！
蒋雯菲人在空中时，已经忘却了害怕，只感觉是轻轻飘的，好象是置身于天堂之中，沉醉于吴正强的怀里，那一刻，时间仿佛已停止，天地间只有他，还有他怀里的自己……
一个机灵的随从跳进池塘里，捞上鱼杆，吴正强接过来交给惊魂未定的她，她拉过来往上扯，沉甸甸的竟然有一尾一尺多长的大鲢鱼！
蒋雯菲高兴地跳起来：“钓到了！钓到了！”
蒋府。蒋为民正被烦恼所困扰着。
朝廷下文，说是为了备战开春与金国之间的战争，特向各地方多加征收军粮，合浦郡被摊到三千石。试想眼下已是冬季，又何来粮食可征？他本想交给罗经去办，而罗经百般推托，主簿杨连山也是表示没能力接得下来这个活。
这时女儿蒋雯菲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个篮子。蒋为民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应该是他最喜欢的清蒸鱼头的味道。
蒋雯菲给父亲倒了一杯酒，再给他夹了一块鱼头。看着蒋为民含在嘴里，吧咂吧咂的，她期盼地问道：“父亲大人，觉得味道如何？”
蒋为民哈哈大笑：“这是飘香楼里大厨做的吧？”
蒋雯菲得意的一笑：“那是女儿做的！”
蒋为民不敢置信地咪了一下眼，再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品尝：“你何时学会此菜？味道比那飘香楼更胜一筹啊！”
“女儿得知父亲近期公务繁忙，特地学来做了这道父亲最爱的菜。更特别的是，些鱼头乃女儿亲手所钓！”蒋雯菲得意地说。
蒋为民关心地说：“一个姑娘娘，万万不可做垂钓之事，父亲心领就是了。太危险！太危险啊！”
蒋雯菲心想，有吴公子在自己身边，什么危险都不怕！
“对了，父亲大人，既然无人肯接筹粮之事，这等烂差事，为何不让吴公子试试？不然父亲年后如何交得了差啊。”
蒋为民一听，笑骂：“原来你是为了此小子，才故意讨好为父的啊？真是女大不中留了！交给他也行，反正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不得扰民！否则父亲对不起自己这个名字啊！”
他感叹道，“为民为民，果真是当官的一切都是为民，那天底下的人们为何还要拼死争着想当官啊？”
三天之后，蒋为民当众宣布，由于筹集军粮兹事重大，牵扯到社稷的安危、百姓之幸福，在郡里无人敢出面承担的情况下，特将此重要的担子交给副县尉兼乡兵总指挥使吴正强来负责。但是如果无法按时完成筹粮，将给予严厉的处罚！
吴正强接到任命后，立即召集了郡内的各大商号前来县衙。他诚恳的说道：“各位大老爷，小弟我接到县府此等重大要务，诚惶诚恐的，生怕误了郡里大事，连累各种乡亲父老受到朝廷的责苛。本着蒋大人不扰民的政策，小弟我废寝忘食三天，出台此办法，现就此与各位商量，以期早日完成筹粮为盼！”
按吴正强的方案是，各大商号先按行业来分，再按大小来分。**业山海庄赌馆负责五百石，娱乐业香香阁负责五百石，茶业罗堡茶行负责四百石……大商号负责多一些，小商号就负责少一些，三千石指标刚好分配完。
按吴副县尉的意思，就是必须在七日之内筹集完毕，有粮就交粮，没粮的就按时下的粮价交付银两。如到期不能交齐钱粮者，将给予停业处理！
一时之间，廉州城内所有商贾人人自危。时下粮价约为一石十两银子，那些小商号只是需要交个三五石，折合银两几十多两，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可是那此负责几百石的，就差不多要好几千两银子！他们哪肯出钱，山海庄赌馆拼着有主簿杨连山撑腰，以为可以摆得平，硬是带头抗议不交，吴正强二话不说带上五十号清风营出来的手下就把它给封了。
那些人看到真的是惹上了**烦，纷纷去找罗天坤商量对策，因为他是合浦郡商会会长。
罗天坤给大家分析了时势，说道：“其一，当下交粮是势在必行的，谁也承担不起延误军机大事之罪。其二，副县尉此举不怕得罪在座各位，也不怕得罪你们后面的支持者，想必是有备而来！其三，在座各位都清楚，小女至今未归家，老夫过于揪心，已无能力再顾及商会事务，烦请各位另选会长人选吧。此事应该只有县令大人才有方法解决，诸位不如去拜求一下蒋大人为好？”
于是乎，众商家只好去找蒋为民。
蒋为民把各个大商号召集在一起，并把吴正强也叫了过来。
他搓搓手，为难地说：“在座各位老板掌柜的，都是为合浦郡出钱出力的好良民。你们的苦衷本官也能理解，只是今日遇到国家有难，大家应该本着匹夫的责的精神嘛。吴指挥使啊，他们也各自有困难，不知你能否再另想办法？”
吴正强正色说道：“回禀大人，没有办法！”
蒋为民摊摊手：“各位掌柜的，你们都知道我已经把这件交给吴指挥使全权负责了，他都说没办法，蒋某人也爱莫能助啊。还是交由指挥使大人全权处置吧，你们再与他商量商量！”
从老板、众掌柜纷纷抱怨，表示无法缴交。
他们心存侥幸，你封了我们的铺，我还是交不出粮来，看你到时候能怎么办！
吴正强冷冷地说：“你们既然如此，大家休怪我吴某！拒不交粮或银两者，从明日起封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