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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望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奇僧幼婴

作者:秦贰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7-18 02:25:44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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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崔蘅一见气氛有些古怪,便靠近风临渊,轻轻挽着他手臂。那老和尚突然开口寒暄道:“两位施主来我这藏龙谷住得还习惯么?”

    “藏龙谷?”两人不由得十分惊奇道。

    “对啊,两个小娃娃都来这住了快两个月了,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崔蘅轻轻说道:“我们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居住,还请大师原谅。”

    “无妨,无妨,这些都是小事,姑娘赠衣之德和尚感激不尽。方才得罪之处还请两个娃娃见谅,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女娃娃帮忙,还请万勿推辞。”那和尚合什说道。

    崔蘅听了不由惊奇道:“小女子武功低微,如何能帮助大师呢?”

    那和尚挠挠大光脑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事说来有些难为情了,能否请两位随我来。”崔蘅看了看风临渊。风临渊冲她点了点头,两人便跟着老和尚出了谷往外走,一直走到谷口那个像弥勒佛的巨大山峰处,再转向另外一边,直走了百多米,看见里面有几间茅屋。人还未走近,便听见一阵娃娃的哭声,夜晚听来格外清晰。崔蘅望着风临渊都是一脸不解的看着。

    直到屋里了,那老和尚才叹息道:“这婴孩是我昨天在路上救回来的,一直未曾喂奶,只吃肉粥。和尚不曾娶亲,因此也不知道如何照顾他,能否请女娃帮我喂养这个婴孩?”

    崔蘅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继而满脸娇羞的瞪了老和尚一眼,一跺脚就跑了出去。风临渊忽然一笑,怪问道:“大师怎么会想到找她帮忙的呢?”

    老和尚满脸不解的说道:“你们初入谷中我就知道了,看你们那么亲密,一直以为你们俩是夫妻,所以才......”

    “大师您是开玩笑的吧?您见过有夫妻是分房居住的么?”

    “老僧刚才多有得罪了,这女娃怕是生气了呢。”老和尚恍然大悟,一脸歉意的说道。

    风临渊摇摇头,看了门外一眼,轻声说道:“大师无需如此,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先去把她带回来,这孩子如此弱小,大师先熬点肉粥给他喝吧。”说着他略一拱手,就往外走了。

    却说风临渊往外走了好一阵,也不曾见到她,只能一边走一边喊着:“蘅儿,你在哪里?蘅儿。”一路弯曲直走到那大佛的石壁下面,才见崔蘅双手抱膝坐在那里,像是很无助的样子,看得风临渊不由得心里一疼。

    风临渊走到近前,方才轻声说道:“蘅儿,那老和尚并非有意,只是误会而已,你不要介意好么?”说着慢慢的低下了身子。崔蘅抬起头来,仰着头望着他。崔蘅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他呜呜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蘅儿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而已。”

    “有什么事情跟风大哥说说吧。”风临渊说着轻轻拍着她后背道。崔蘅连连摇头,却不说话。风临渊见她不说话也不强迫她,只是觉得这里靠近谷口,山风不断,不一会儿就把崔蘅脸蛋冻得有些红了。风临渊见状便将长袍脱下,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夜里寒冷,这里山风又大,你若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吧。”

    崔蘅只是双手环着风临渊的腰,轻轻摇头道:“不要,就这样待会儿,好么?”说着把头靠在他胸口。风临渊见她很少露出这种表情,觉得有些不理解,但也只能轻轻拥着她,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功夫,只听抽泣声音渐渐没有了,正感到有点手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舒缓的声音。风临渊这时才心里一惊,暗想:“不会吧,这么冷的天,这丫头竟然睡着了吧。”他偏头一看,还真睡着了。月光下,崔蘅面容恬静温柔,容貌依旧绝美,夜晚望来如同一朵牡丹般娇艳,只是脸上泪痕还在,看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惜。

    风临渊不忍心叫醒她,只能轻轻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去。崔蘅似乎做着美梦不愿醒来,皱眉嘟哝着,双手却不松开。那细长的峡谷抱着她肯定过不去,夜里又不安全,所以只能抱着崔蘅到了那老和尚的住所。

    第二日一早,崔蘅醒来不由一声尖叫。风临渊听见声音急忙进屋问道:“怎么了?”

    崔蘅一见他进来,不由脸上一红道:“风大哥,我这是在哪里啊?”原来她是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咱们在大师的住所呢,饿了么?快起床吃点东西吧。”

    等崔蘅走出门外,只见外面又垫起了小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一派出尘之意,仿若世外桃源。风临渊却在旁边的厨房里熬着肉粥。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婴儿哭叫,崔蘅才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婴儿。急忙走到那老和尚居住的茅屋。

    只见一个婴儿还放在床上,约有六七个月大,身穿棉衣,皮肤红润可爱,让人不由得想亲近,床上盖着两床厚棉被。可能是饿得很了,那孩子只是不住啼哭。崔蘅一见之下,很是喜欢。不由得伸出食指轻轻逗弄他,那婴儿年幼无知,慢慢止住了哭声,崔蘅把手指伸到他嘴边,那孩子立刻伸出小手抱着手指头吸吮。

    崔蘅见他模样可爱,便连连逗弄,一个人在床边玩的十分起劲,也逗得那孩子呵呵直笑。风临渊与老和尚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只觉得生活也许就应该是这样,平凡而平静。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蘅儿,出来吃点东西吧。”风临渊轻轻唤道。

    “我这就来。”崔蘅回头答应了一声就抱起小婴孩出去了。出门后崔蘅才发现那老和尚面容十分苍老古拙,不由得微露惊奇。那老和尚手里拿着两只肥大的兔子已经烤好了,阵阵清香飘散出来,望来皮肉金黄脆嫩。他将兔子交给风临渊,自己却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却拿了一大坛酒,三只碗。

    “风大哥,出家人不是都吃素的么?”崔蘅拉了拉风临渊的衣袖,轻声问道。

    风临渊却是无话,只是望着老和尚。老和尚见两人俱都望着他,立刻会意过来,忙笑着解释道:“和尚虽然是出家之人但却是荤素不忌,出家人的忌讳,和尚一点儿都没有。所以你们也不用把我当成寺庙里的和尚就是了。”说着把碗递给风临渊他们。

    “还未请教大师法号?”风临渊状似无意的问道,然后把那肉粥盛了一碗轻轻吹了吹,递给崔蘅。

    “和尚走南闯北的,历来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哪里找什么法号啊,不过世人都称呼我老和尚,两个小娃娃也叫我老和尚就是了。”老和尚笑答道。

    “大师,这又是为什么啊?哪里会有人称呼别人老和尚的?”崔蘅轻轻问道。只见她一边调着肉粥喂那婴孩一边看着他们。

    风临渊看了崔蘅一眼却不说话,那老和尚已经一脸笑意道:“你们俩个小娃娃也不要拘礼叫我什么大师了,看你小子一点儿都不惊讶,应该知道原因的吧?”

    “据说大师年轻时候偶得急病,从此容颜急速衰老,二十来岁就有七十岁的容貌。为了治病耗尽家财,直到后来投入少林寺门下。上上代方丈大师收您为弟子,为您治病,教您练武,晚辈可有说错?”风临渊问道。

    老和尚分别给风临渊和崔蘅倒了酒,才说道:“你说得不错,当年老方丈确实对我极好。”

    风临渊接过一碗酒,崔蘅却不接,只听她道:“我不会饮酒,前辈就不要给我了吧。”风临渊温柔的看了看她,对她轻语道:“这谷中天寒地冻的,稍微喝点酒暖暖身体吧。”崔蘅听了觉得有理,便点点头接过酒碗。

    “小子,这丫头对你可是言听计从啊。”老和尚对着风临渊挤眉弄眼的调侃道。

    风临渊听了这话,心中尴尬,一口酒含在嘴里差点呛着。

    崔蘅却一脸害羞,只是端着碗,假装低头逗弄那孩子。

    “那后来呢?”风临渊看着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

    老和尚看两个人不好意思了,就继续说道:“也是我天生不喜寺院的生活。学武期间,多次出外狩猎,吃肉喝酒,完全不守清规。老方丈对我极为维护,向来不管我。可是一众寺僧却不这么看了,大家看着我的样貌既害怕又厌恶。所以他们找尽因头为难我,终于有次他们抓到我的错处,就这样被罚在藏经阁打扫,可这一扫就是二十年。再后来我觉得不耐烦了,就离寺出走了。”

    崔蘅一听不由面露怜悯道:“前辈当年怕是受尽白眼,处处为难吧。”

    “人生在世哪能不受白眼,想当年老方丈不但对我极好,抑且教我为人处世,慈悲为怀。寺僧对我不好我也不在意。那时节,我白日里打扫,夜晚老方丈教授我武功,直到老方丈去世。”老和尚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那后来呢?”崔蘅听他际遇过得如此辛苦,不禁觉得有些同情他,忙问道:“大师怎么出寺的?”

    老和尚又喝了口酒,方才说道:“老方丈去世后,新方丈是我师兄,可惜他怨恨师父宠爱我,每日里都找些借口来挑衅我,我也不加理会。不过他那徒弟对我却还不错,后来在寺院又待了一年。直到有一天,我从金刚经里悟出武学至理,创出金刚不坏神功后,就闯出了寺院。”看老和尚说话之时,语音平淡,脸上无喜无怒,想来心中并不介意提及往事。

    崔蘅年少,不知世故,不禁怪问道:“大师闯出寺院,那他们没来找你么?”

    “傻丫头,那时候前辈武功大成,谁能拦得住他?”风临渊哈哈笑道。

    崔蘅脸上微红,又问道:“哦哦,那你就没回去过吗?”

    老和尚叹息道:“回去过一次,不过只是露了一面就走了。从此再没回去过,我那师侄倒是来找过我。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游历江湖,后来游历到这里,就隐居在这了。”

    崔蘅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疑惑道:“那这个孩子呢?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的啊?”

    “近日不是说大明北伐嘛,外面到处都在抓壮丁乱得很,我刚好从南方游历归来,结果遇到一行人被蒙古军队抓住,老人孩子差不多都被杀了,就剩下这个孩子被他母亲藏在怀里。据当时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大家被抓后,那些妇女要送去给当官的,年轻力壮的被当壮丁抓了。大家激愤之下,群起反抗,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不幸全数被杀。我一时气愤之下就将所有蒙古人都打得不成人形。”老和尚说着,脸上神情激愤。

    “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么?”崔蘅听说这孩子竟然亲人都没有了,不禁默默流着泪轻声问道。

    老和尚看了两个人一眼,觉得崔蘅心地善良,不由得暗暗点头,他随口道:“当时还有个人有口气,跟我说了他们的来历,请我代为照顾这孩子,另外给了我两卷琴谱和一张古琴,让我流传后世。可惜老和尚从小生长在寺院内,不通音律。”

    崔蘅忙问道:“那他们是什么人啊?”

    “说是北平大族,后来家道中落,只剩下十来人,可是近年到处打仗,便举家去南方隐居的。不想遇上大难,竟然一家都遭蒙劫难,只留下个小小婴孩。”老和尚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道:“悠悠苍天历来不佑善人,我也希望这孩子将来能为后世造福,所以才收留了他。”

    风临渊微微一笑,突然插话道:“前辈悲天悯人之心,世所罕见。无愧“活佛”之称。我看这孩子骨骼不错,若是在这佛韵、禅意极具的幽谷长大,想来将来不仅可以继承您的衣钵,还可以发扬禅宗一脉。不若您就收他为徒呗。”

    崔蘅听风临渊如此一说,连忙点头帮腔道:“对啊,前辈就收下他呗。”

    “你这丫头,这臭小子说什么你都点头帮他!”老和尚笑着瞪了崔蘅一眼,才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所以昨天晚上才麻烦你们,请你们帮忙的。”崔蘅听了这话,想起昨日的情形,也是羞红了脸。

    几人边聊边吃,足足吃了半晌,方才歇了下来。

    三个人吃完后,崔蘅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孩子。老和尚拍拍手,将油污擦去,看着崔蘅依依不舍的模样,突然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娃娃,不若就住在我这里好了,反正我这里一应俱全,大家一起也可以热闹热闹。”

    崔蘅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转头看着风临渊。风临渊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说道:“老和尚你是想让蘅儿给你当保姆,替你照看这孩子吧?”

    老和尚挠挠头,许是被说中心思,脸上微红,嘿笑道:“哪里话?你看这女娃多喜欢孩子,大家在一起是缘分,再说你也不好意思分开她们不是吗?”崔蘅走近两步,轻轻摇着风临渊的手臂,娇声说道:“风大哥,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吧,那孩子又可怜又很可爱。咱们就帮忙照顾他,算是收养他吧。”

    风临渊禁不住崔蘅的劝说,轻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摇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收养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是分心照顾孩子的话,会耽误你练功的。”说着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不由指着他怒骂道:“好你个臭小子,原来一心维护这女娃。想方设法想让我教她武功是吧?”风临渊一听他说这话,便故意对崔蘅道:“既然老和尚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回去吧。昨天晚上没睡好,好累啊。”说着故意打了个哈欠,拉着崔蘅往外走。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不要这样嘛,武功我可以教。除了金刚不坏神功以外,其他的你们想学什么都成。”老和尚见他们要走,急忙说道。

    风临渊一听这话,转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好了,我们一会儿就去收拾东西,这孩子你就先带着。”说着就真拉着崔蘅走了。崔蘅这才知道风临渊一心为她安排,心中感动不已,她望着风临渊的背影,轻声道:“风大哥谢谢你了。”

    “谢什么啊,帮你是应该的,有老和尚指点,你必然武功大进,这可是大好事。”风临渊满脸笑意,显然心情愉悦。

    崔蘅却想:“我只想和你一起,武功好不好我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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