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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沈天蓝也正困惑地望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电话怎么打不通了？”她蹙眉道。
对面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自称是“亚当”的年轻人叹口气：“可能是被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年轻人却没回答，而是道：“看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了。”
“去哪？”
沈天蓝话音刚落，就被对方一下子拉住了手。
“快走。”
结果, 还没等他们碰触到白光的边缘，一只白皙的手忽然伸了出来。
紧接着，则是一个长着淡金色卷毛的脑袋。
亚当立刻后退了半步，神色紧张。
那脑袋的主人很快就钻了出来。
那竟是个看起来绝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纯白的上衣和浅灰色的短裤, 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
待他钻出来之后，那白光就忽然消失了。
少年神色自如地瞟了一圈眼前的人, 微微歪头：“你们是谁？”
亚当道：“你又是谁？”
“我没有名字。”少年道, 同时指了指自己上衣上的绣花，“你们可以叫我一百三十七号。”
他忽然瞥见了沈天蓝手上拿着的黑剑，顿时一伸手：“把那个黑剑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沈天蓝莫名其妙。
“因为你不给我的话, 有人就要有生命危险了。”少年冷冰冰地说道。
“……谁有生命危险？”
“我。”
沈天蓝：“……”
少年忽然向前一步。
亚当拽了一把沈天蓝，拦在了她面前, 蹙眉道：“别靠近他。他很危险。”
“他是什么人？”沈天蓝小声快速道。
“他不是人。”亚当紧紧地盯着对方, 面若冰霜地沉声道，“……他是天使。”
沈天蓝立刻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某只十分坑爹的天使, 顿时脱口而出：“米迦勒？”
那少年立刻道：“你认识米迦勒大人？”
“……嗯, 见过。”
少年沉默了一下。
他忽然抬手指向这边：“喂，你们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亚当毫不迟疑地说：“不要。”
另一个戴着兜帽的人也跟着摇了摇头。
少年却无视了他们回答, 继续道：“要是我赢了, 我就拿走黑剑；要是我输了, 我就马上离开，怎么样？”
亚当沉默了半秒。
“你想赌什么？”
“让我想想……”
少年说着，微微歪着头，保持着手指他们的姿势。
“就赌等下这个房间里谁先死吧。”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有点可怕的话，然后将手指指向了沈天蓝，“我猜是你。”
沈天蓝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凭什么是我？”
少年道：“因为你看起来最弱。”
“……”
亚当却突然“啧”地咂舌，似乎对于他们对话表示不耐烦。
他忽然一抬手，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雪白的匕首，唰地丢向了对面。
少年却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
匕首擦过他的发丝，深深的扎入了对面的书柜木框上。
看到这一幕，沈天蓝顿时不知自己该佩服亚当的飞刀技术，还是该佩服少年的淡定。
结果，下一秒，少年却道：“别突然丢过来，吓死了。”
他用平静的口吻如是说着，表情里也完全看不出来被吓到的样子。
然后他忽然向前一步，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掌心处竟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球。
亚当顿时眯起眼，后退了半步，大叫了一声：“夏娃！”
在他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另一个戴兜帽的人突然里窜了出来，瞬间挡在了亚当和沈天蓝面前。
那人头上的兜帽掉了下来，顿时露出了一头柔顺的银白色长发。
从背影来看，这人似乎是个女性，但是从沈天蓝的角度看不到正脸。
沈天蓝不由得盯着那人富有光泽的银色头发，心道，原来现实里还真有这么漂亮的银发啊……
突然，少年手中的光球像子弹一般朝他们射了过来。
那银发的神秘人低声咕哝了一句咒文，她面前立刻出现了淡蓝色的屏障，就像一道染色的玻璃，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撞到那“玻璃”之后，光球顿时砰地一声炸开，炸裂成无数七彩玛丽苏色的光点，飘散在空中，竟然还十分漂亮。
见到这一幕的沈天蓝顿时惊呆了。
这是……传说中的魔法对决？
这华丽的特效，简直就像游戏技能一样酷炫，跟她在学校里学的那种毫无卵用的所谓“魔法”完全不同！
紧接着，神秘人也和少年一样，抬起一只手。
同样，一个光球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而她的光球却比少年的更炫目，而且还泛着一层七彩的光芒，几乎要闪瞎了沈天蓝的眼睛。她忍不住眯起眼，用手挡住眼睛，只从指缝间观看。
伴随着“嗵”地一声巨响，那光球以大约每秒十厘米的速度，慢悠悠地朝对面飘了过去，一面飞还一面不停地切换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就好像三流网游的五毛特效一样。
沈天蓝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则瞟向刚刚被气流炸开的木门——那是这个房间的唯一出口。
少年见状，便也伸手，叽叽咕咕地念了什么咒文，立刻也变出了一道白色的魔法屏障。
那七彩的玛丽苏光球慢悠悠地碰到他屏障的瞬间，就发出了呲啦呲啦的声音，四周冒出了浅蓝色的电弧火光，然后竟从他的屏障中穿了过去！
少年顿时微微睁大眼。
“啊，我输了……”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七彩的光球顿时撞上了少年的胸膛。
那光球速度不快，却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力。
少年就像被巨大的铁锤撞到了一般，整个人向后飞起，重重地撞在了书柜上，厚重的书籍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银发女人三两步就冲到了那少年面前。
她单脚踩上了少年的胸口，一只手则抽出一柄短匕首，弯腰抵住了少年的脖子处。
少年则低垂着头，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晕了过去。
然后，银发人回头透过垂下的银色发丝，露出一只湛蓝的眼睛看向这边，似乎在等待指示。
“先别杀他。”
亚当说着，便单手插兜，走到了那少年面前，踢了踢少年的小腿，似乎在确定对方是不是真晕了。
“——而且，你刀的位置也错了。”
亚当弯下腰，握着银发人的手腕，将刀尖的位置指向了少年的胸口、
“要杀死天使，要刺入胸口的正中央才行。”
刀尖被抵着胸口，少年却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看起来一副完全晕过去的样子。
沈天蓝握紧了黑剑剑柄，低头道：“现在怎么办？”
亚当沉默了一下。
“……先把他绑起来再说。”
……
之后，在三人的共同协作下，他们把少年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然后，银发女人则从墙角拖出一个外表生锈了的巨大金属桶。
桶盖一打开，里面就传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然而，她却像是完全不在意那气味似的，从斗篷里变出一柄脏兮兮的刷子，蘸了桶里的某种暗红色液体，在以少年为中心的的地面上，画了个粗糙的圆形图案，很像是之前召唤沈天蓝用的那个魔法阵。
沈天蓝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抬手捂住口鼻，闷声道：“这是什么液体？”
银发女人头也不抬道：“你不会想知道的。”她的声音十分粗哑，竟然像是个老妇。
“……”
“这个法阵是用来困住这个天使的灵魂的。”一旁的亚当抱着双臂，平静地解释道，“这样一来，他就使不出任何力量了。
他说着，就向前一步，伸手不客气地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脸颊。
“喂，醒醒。”
少年依旧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
银发女人道：“他是不是死了。”
“不可能。”亚当斩钉截铁地说。
他说着，就从腰间抽出那柄匕首，抵住了少年的胸口。
“你确定你还要装死吗？”
亚当话音刚落，少年的睫毛翕动了一下。
他保持着闭眼的姿态，用平板单调的声音道：“我没有装死，我真的死了。”
“死了还能说话？”
少年闭着眼继续道：“正因为死了，所以才能变成天使，不是吗？”
“是这样吗？”沈天蓝有些意外。
这好像跟他听过的天使的传说不一样啊。
亚当则问那少年道：“小天使，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可也不算严厉，并没有多少敌意的成分。
天使少年抬眼看他们，微微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高兴：“我说了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我是说你还是人类时候的名字。”
“呃……汤姆·苏。”
亚当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问的是真名。”
“这就是我的真名。”少年十分倔强地坚持道。
“行吧。”亚当叹口气，“汤姆，你从前还是人类时候的记忆，你还剩下多少？”
“不太多，只有一点点点点。”少年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我还记得，我以前是个公爵的儿子，住在城堡里，有一大堆仆人，而且所有的女仆都暗恋我。”
亚当和银发女人对视了一眼，才道：“所以说，你还没被完全洗脑。”
少年眨巴眨巴浅蓝色的眼睛，看向他们。
“洗脑？什么叫洗脑？”
“简单来说，就是被清除了从前还是人类时的记忆，然后灌输新的观念和记忆。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天使都没有从前的记忆了，像你这样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人类的，还是极少数。”
少年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了几秒，没说话。
亚当又道：“那么，你对你你所说的米迦勒大人，又了解多少呢？”
少年答道：“不多吧。我只知道他年纪不小了，却一直都是单身，可能因为他太固执己见了。”
“……”
“所以么，他一定是金牛座的。”少年总结性发言道，“我认识的最固执的人都是金牛座的。”
亚当沉默了几秒，似乎决定选择无视少年刚刚有些无厘头的发言，自顾自地说道：“米迦勒其实也不是大天使，而是跟你一样的，普通人类的灵魂。”
少年没啥反应，沈天蓝则惊讶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亚当看了一眼沈天蓝，叹口气。
“还记得之前我说我叫亚当吗？”
“嗯。”
“其实我本来不叫亚当。”他说着，就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银发女子，“就像她本来也不叫夏娃一样。我们两个原本可能也不是夫妻。”
沈天蓝有些懵逼：“等下……你说的亚当和夏娃，不会是传说中那个偷吃了禁果的吧？”
亚当却道：“可以说是，但也不是。”
“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从前也和那些天使一样，都只是普通的人类灵魂。只可惜，我们还是人类时候的记忆已经早就消失了。我们从前被软禁在天堂的时候，其他天使都称呼我们为亚当和夏娃了。至于被蛇引诱吃禁果之类的故事么，只不过是人类杜撰的传说而已，并不是真的。”
沈天蓝听得越来越困惑了：“所以说，你们现在其实都是鬼魂？那你们的记忆是怎么消失的？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洗脑吗？”
亚当看向沈天蓝，“简单来说，就是米迦勒骗了所有人。”
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大书，递给沈天蓝。
“这本书，你可以看看。”
沈天蓝低头看去，书做工有些粗糙，封面是陈旧的棕色皮革，书页都是手工缝制的。翻开封皮，可以看到扉页上写着几行十分优美的花体字，仔细看原来是拉丁文。
亚当道：“作者花费了很长时间，踏遍人间界和天堂，找到了一些没有被完全消除记忆的灵魂，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细碎的线索，然后将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最后才写成了这本书。”
“原来如此。”沈天蓝微微点头，“那你一定读过了。”
“不算读过。”亚当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本书就是我自己写的。”他说着，还指了指扉页龙飞凤舞的签名：“看，还有我的签名。”
沈天蓝翻了翻那本书，然后宣布投降：“抱歉，我看不懂拉丁文。”
学校教的拉丁文她就记住了几句话——“你好”，“再见”，和“你今晚吃了啥”。
“我可以讲给你。”亚当说，“这本书就送给你做纪念吧。反正我原本是打算出版的，可惜没有出版社慧眼识珠。”
沈天蓝：“……”
她心道，大概出版社的编辑也看不懂拉丁文，就算能看懂，也只会把它当成三流奇幻吧。
亚当指了指旁边灰扑扑的沙发，示意沈天蓝坐下。
“这会是个漫长的故事。”他说，“不过我会尽可能用最精简的语言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