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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青丝成雪 惊仙一剑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3-01 14:12:1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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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兰阁中,张元宗见到了苏家掌门苏北诃,然初见之时他不免有些发怔。苏北诃斜靠在床上,神情萎靡,面色惨白,双目无神,若是婴儿一般脆弱,而那一头黯淡无光的白发又是如此的醒目,皱纹就像一条条绵密的沟壑,他虽已是花甲之年,但依然显得过分苍老了些。

    张元宗心中不由生出恻然之意,当年苏掌门临危受命,在同道唾弃之中,肩负起重建苏家的重任,然祸不单行,苏航为情所伤一去不返,苏未名又投身魔教,当真心力交瘁。虽然经历内忧外患的煎熬,但他依旧苦心孤诣重振家声,而多方重压加速了他的衰老。

    苏北诃素来沉静的心湖荡起了波浪,浑浊的眼眸变得有些清亮,面前这位嘉树玉质的公子身上有那么一丝熟悉的味道。十六年前,他从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同样超脱世俗的气息,那个人就是木青龙,张元宗的师父,龙门的掌门,他力挽狂澜,诛杀一众恶首。

    苏掌门这些年志坚行苦,养成匪石匪席的心志,一直坚信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往昔的人与事,可是当龙门弟子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语气中是按捺不住的复杂滋味,有气无力道:“多谢张公子助我苏家得脱大难。”

    玉面人犹若魔君降世,出手间只觉天地倾塌,令人惶惧,事后方知那人竟是太一教教主,其可怕之处,他深有体会。若不是张元宗孤身阻拦,就算花家能够及时赶来相助,也必于事无补,龙门中人当真高深莫测。

    张元宗心思聪敏,知晓对方有碍于自己龙门弟子的身份,正色道:“苏掌门客气了,苏兄与晚辈相交于江湖,元宗理应尽些绵薄之力。倒是苏家子弟舍生取义,委实让晚辈佩服不已。”从苏航处得知这一次太一教虽然败走,但却让苏家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苗族因凭借毒蛊之奇,又因远道驰援并非正面对抗,而花家因为陈清玄及时现身大展吞灵神威,两者的伤亡皆不到两成,但是苏家与阴阳鬼等教众在野三坪厮杀惨烈,罔顾生死,伤亡竟达五成,所以张元宗此言尽出肺腑。

    苏北诃望了一眼近旁的苏航,眼眸中是一片慰藉之色,虚弱道:“航儿回来了,苏家总算后继有人,我也终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能够与花家打破僵局,多亏他们年轻一辈能够放下成见。太一教势大,必会卷土重来,只能靠他们同心协力,望张公子今后顾念一二。”

    张元宗静声道:“苏掌门言重了,晚辈自当尽心尽力。”以往龙门隐世不出,门中弟子游戏风尘并不过多干预武林格局,但如今千年之期已至,龙门已无法安然避世,张元宗进入江湖并非如他所言只是为了寻找弟弟张兰亭。

    双月临空,七星耀日,这等异象开始渐渐明显,而蓬莱势力之恐怖从师伯莫子虚的口中可窥一二。张元宗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线,默默地牵连着各方的力量,他对龙门弟子的身份不再讳莫如深,对江湖亦非避之不及,对龙门严苛的门规,也只能不拘小节。

    张元宗忽然郑重道:“苏掌门,晚辈有一事相询,还请不要介意。”苏北诃微觉纳闷,道:“张公子不妨直言。”张元宗稍一沉吟,道:“虽然败血之术是太一教故意透露给花家,但是两家皆是武林正道,侠名在外,当年岂会使用此术引起大祸?”

    苏北诃忽然胸中滞堵,一口气岔了,登时猛烈地咳嗽起来,双颊泛起虚弱的红意,苏航连忙运功为其顺气。半晌平复下来,苏北诃声音微颤道:“当年我并非苏家主脉,并不知晓事情的始末,但我记得先掌门侠肝义胆,深受江湖同道推崇,当得起‘兰剑侠心’四字,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性情大变,同花家掌门同盟,引起败血之乱。”

    屋中顿时陷入沉默之中,败血之乱死了太多人,也遗留了太多恩怨,这些年花苏两家身体力行坚守侠义,但是仍然平不了所有的怨。张元宗扪心思索,方道:“每个人都有私心,但是私心的大小却有不同,大之沦为邪道,小之即使不为大侠也不会为大恶。”

    “苏家先掌门和主脉当家之人,忽然从仁侠沦为魔道,晚辈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之处。请苏掌门仔细回想败血之乱的前后,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人,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许这其中就隐藏着真相。”

    苏北诃浑身一震,这一番话好似一道光直接射进他的心里,一点点驱逐十几年的阴霾。他沉心思索,忽的眸子一亮,迟疑道:“败血之乱发生的三个月前,先掌门忽然续弦,娶了一位名叫林婉君的女子,对其唯命是从,败血之乱过后,那位女子不知怎的也消失了。”

    张元宗垂目沉吟了片刻,问道:“这位新夫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苏北诃细细思索了一番,皱眉道:“当初先掌门执意要娶林婉君,因其来历不明,遭到家族很多人的反对,但不知为何最后所有反对的人皆大力赞成。我与林婉君有过几次接触,不知不觉间对其印象也大大改善,现在想来有些莫名其妙。”

    张元宗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当时这位新夫人与花家掌门可有接触?”苏北诃掩不住满腹疑惑,似乎从张元宗的言语中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抓住,道:“那时两家掌门是至交好友,常常一道品茶下棋,新夫人一般皆随行在侧。”

    张元宗眸光一凝,语气坚定道:“晚辈有五成的把握,败血之乱定与这位新夫人脱不了干系。”苏北诃猛然一惊,不由坐起身来,登时一阵头晕目眩,盯着张元宗大口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苏航扶着激动的苏掌门躺好之后,忙道:“张兄为何有此结论?”

    张元宗眸中尽是清明之意,道:“武林四大世家,皆是家学渊源,最是注重品性,一家之主岂是奸佞小人。若说两家掌门一意孤行,本就让人费解,更何况几乎所有的当家人物都附和相随,实在太不寻常,但是如果有人暗中控制了他们的意识,就另当别论。”

    苏航心神一震,道:“江湖中的确存在媚术、幻术一流的旁门左道,但也只能影响心神,谈不上控制一说,而且这些异术很容易被旁人看出破绽,也容易失效。当年那些入魔的世家子弟,其形色不像暂时被迷惑。”

    张元宗回应道:“江湖之大,是否存在这样的奇技异术,我们并不知晓,但江湖中一直都存在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纯钧剑蕴育灵魄,吞灵蛊慑服万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只会当之为天方夜谭,因此我想这世上很多的不可能也许都会成为可能。”

    墨兰阁中一时陷入沉默之中,苏北诃和苏航怔怔地望着淡然笃定的男子,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若十六年前那场大乱真有隐情,那么家族的污点就有机会被洗刷,这是他们一直想都不敢想的事。一件认命十六年的罪孽忽然被颠覆,他们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张元宗温润的面容之下是如剑一般的坚直,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凛然大气,冲击着两人的心神。苏北诃从春秋鼎盛化为垂垂老矣,朝如青丝暮成雪,这其中含着多少的辛酸,而正义又岂能被他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张元宗露出温和的笑意,道:“苏掌门,晚辈虽然还不能查明当年的真相,但坚信苏家的兰草风骨,若不是有心人暗中布局,又怎么酿成大祸。若能查出真相,还两家一个清白,自是皆大欢喜,但若是查不出真相,也请卸下心中负担。”

    苏北诃眼眸忍不住泛起湿意,当年苏家五百子弟被诛杀了八成,剩下的又多是遗孀遗孤。江湖人人痛打落水狗,苏北诃咬牙硬撑,挡住所有的报复和侮辱。失亲之痛和羞愧之感,一直都折磨着苏家子弟。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心锁,而张元宗的一番话就像一把钥匙。

    苏北诃白发苍苍,神情萎顿,但他硬憋着一口气,轻颤地吐出两个字,道:“多谢。”张元宗回之以淡淡的笑意,不再多言此事,转而谈起一些轻松的话题,诗词歌赋,江湖典故,他皆如数家珍,三人相谈甚欢,渐渐消散了方才的沉郁。

    后见苏北诃有些倦怠,安顿其睡下之后,两人便离开了墨兰阁。方一出阁,迎面碰上端着汤药的老者,苏航诧异问道:“离叔,这个时辰离父亲服药的时间还早,您怎么把药端来了?”离叔恭敬答道:“大公子,花小姐重新开了方子,这是新煎的药。”

    苏航闻言并不多说,让其将药送于父亲服下,还不待走出几步,他忽然脸色一变,口中急喝道:“父亲有危险!”张元宗心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转首望去,已不见了离叔的踪影,而苏航已如离弦之箭冲进了墨兰阁。

    他微微一顿,从阁外拔地而起,衣袂飘舞如青鸟翔举,转瞬间就掠上了三楼。忽地凌空剑气外放,道道锋锐震碎了窗户。瞧见屋中情形,张元宗猛然一声断喝道:“住手!否则你今日必死无疑!”

    床边的离叔乍然见到张元宗破窗而入,神色陡然惊变,冷厉的双目中尽是懊恼和忌惮,锁住苏北诃咽喉的手不由松了几分。他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剑气厉害,却不知是你的剑气快,还是我的手快。”

    苏航破门而入,看到窗前的张元宗震慑住凶手,暗忖自己一时情急,乱了阵脚。若不是青衣男子及时现身,只怕与父亲已是天人永隔。离叔右手抓住苏北诃的脖颈将其从床上提了起来,看见羸弱的父亲命悬于其手,苏航眸聚冰峰,却不敢轻举妄动,遂沉心静气道:“放了我父亲,今日之事苏家绝不追究。”

    离叔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玩味道:“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自然要用苏掌门的命换我的命。其实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们是如何发现的?”苏航冷冷道:“无相鬼的易容术天下第一,在形容上的确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你有所不知,离叔我与情同父子,他从不叫我大公子。”

    无相鬼顶着离叔的容貌,有些自嘲道:“易容术再高明,也不可能真地成为另一个人。”他右手用力将苏北诃移在自己胸前,威胁道:“幸好我不靠易容术杀人。”苏掌门的脸色一阵灰白一阵潮红,虚弱以极,任由无相鬼制住,无法言语也无法挣扎。

    苏航压制住心中的忧急,沉声道:“如何才能放了我父亲?”无相鬼冷然道:“马上放了赤发鬼和桑木公,当然还需要苏掌门送我们一程。千万别耍花样,苏掌门的命可比我们这些亡命之徒金贵得多。”苏航止住袖中颤动的青雪,道:“好。”

    无相鬼挟持苏北诃出了墨兰阁,苏航和张元宗紧跟其后,等待施救的机会。无相鬼手上猛然一搡,冷声道:“跟我这么近,我如何能走脱?我耗得起,就怕苏掌门耗不起。”苏北诃在太一教主手中死里逃生,本就气息奄奄,经过这一番折腾,业已陷入昏迷之中。

    墨兰阁近处的子弟闻声赶了过来,见状以为是离叔挟持了掌门,皆惊怔当场。苏航遂命人押来赤发鬼两人,任其同无相鬼会合。赤发鬼重得自由,怨毒道:“二师兄,杀了这个老东西。”无相鬼桀桀道:“不能杀他,留着他的命才能保我们脱身。”苏家子弟闻言大怒纷纷拔出长剑,剑光直逼三人。

    蓦然,一道冷酷的声音传来,道:“我劝你立马放了苏掌门,不然定让你死无全尸。”声音森然如从寒冰中透出,众人不由回望,只见兰草间走来一黑一白两位女子。白衣女子婉约动人,若是幽兰照水,青柳扶风,此时忧色浮现,更显清韵,正是苏航的师妹秋水音,而她身旁的黑衣女子却亦是如广寒仙子一般的绝代佳人。

    寒霜似乎冻结了绝世的容颜,玄冰仿若冰封了眸中的秋水,一袭黑衣如深邃的夜空,及腰的乌发若深渊尽处的黑暗。她,孤傲冷艳,喜怒不形于色,眸眼之间分明流露出森寒的杀气,她,冷气森森,望之不由生畏,恰似一花开后百花杀。

    说话的正是这位黑衣女子,她看也不看苏航一眼,径直走到人群前面,面若寒霜,森冷地望着无相鬼。无相鬼只觉一把冰寒的剑刺入自己的心中,手中不由一紧。一旁赤发鬼双眼似要喷出火来,阴测测道:“一介女流,如此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心苏老儿的命。”

    无相鬼的内心忽然冒出一阵恐惧,然后他战栗着发现自己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鲜血突兀地四下喷射,溅了苏北诃与无相鬼满身,紧接着两人皆摔倒在地,一只断手依旧可怕地锁在苏掌门的咽喉处。

    无相鬼竟然感觉不到疼痛,唯有心中烂出一个巨大的洞,死亡的气息化作一只无情的手从中伸出拽住了他的命。生命快速流失,他却突然想好好看一看头顶的这一片天,落在眼眶的天空却是一片血红。生命须臾流尽,无相鬼兀自不甘地睁大双眼,左右太阳穴鲜血汩汩。

    黑衣女子恍如死神降临,寒浸浸道:“给了你机会,却不懂得珍惜,我说了死无全尸,就一定死无全尸。”赤发鬼和桑木公从头到脚一片冰凉,犹如惊弓之鸟仓皇而逃。他们根本不知无相鬼是如何被黑衣女子所杀,恐惧盈满心室,唯有一个念头,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赤发鬼遭受了与无相鬼一般的命运,身体忽然不受控制摔在地上,他双手支撑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的双腿从膝盖处斜飞出去。他却没有无相鬼那么好运,黑衣女子并没有即时结果了他的性命。疼痛顿时如潮水一般袭来,赤发鬼顿时缩成一团,面目扭曲,抽搐不已。

    黑衣女子刮起一阵阴沉的冷风,乌发飞扬如黑光迷离,片刻间逼近奔逃到远处的桑木公。他同赤发鬼犯了同样一个错误,他们好歹也是一流高手,一向心狠手辣,未曾想此时却沦为亡命逃跑的普通人,根本想不到反抗。

    长发飞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黑衣飘飘散发魔女的气息,也不见她如何出手,一颗人头猛然斜飞出去,鲜血喷向天空。桑木公的身体依旧奔跑至三丈外才摔倒,待头颅落回地上,只见惊恐的神色布满了整张脸。

    黑衣女子眉头都未抬一下,折回到赤发鬼的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热度。赤发鬼早已魂飞胆丧,厉声道:“你不是人!你是恶鬼!”黑衣女子漠然地伸出玉手,葱指一动,赤发鬼陡然一声惨叫,眉心的血顿时涌满了整张脸。

    黑衣女子之冷酷无情,出手之诡异莫测,让在场众人皆是背脊发寒,虽然三人恶贯满盈,但是死得如此残忍,心中不免悚然不已。张元宗瞧得真切,最后黑衣女子指间有一根丝线如灵蛇一般贯穿了赤发鬼的眉头。

    苏航扶起苏掌门回到墨兰阁,亲自运功奉药,又仔细进行了清理。苏未名、花未眠、夸叶雾山三人闻讯赶来,花未眠诊断无恙之后方才放心。待苏北诃气色好转,声息平稳,几人来到二楼。坐稳之后,苏航对着角落的黑衣女子皱眉道:“师姐,你出手也太残忍了些。”

    黑衣女子冷叱道:“若不是我出手,令尊焉有命在,此刻又说三道四起来!”苏航微赧道:“可是,这总归有失正道风范。”黑衣女子冷哼道:“什么狗屁的正道风范!简直妇人之仁!他们平日残杀了多少无辜,我没将他们碎尸万段就够仁慈了。”

    苏航叹道:“杀了他们便是,又何必如此?”黑衣女子冷笑起来,双眸黑漆漆不见底,杀气陡然大放,坚决道:“魔道中人的手段可不是什么阳春白雪,只有比坏人更坏,比恶人更恶,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否则后果你根本就承受不起。”

    秋水音连忙拉住黑衣女子的衣袖,劝道:“师姐,师兄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的手段的确有些过了。”黑衣女子冷觑了她一眼,哂笑道:“你也教训起我来了,你喜欢他,我可不是。”秋水音闻言羞怒地瞪了师姐一眼,垂下螓首,玉脸泛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衣女子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秋水音爱慕苏航,旁人皆看得明白,谁知苏航为了那个什么花青禾,竟视而不见。小师妹性子弱,脸皮薄,虽然痴心一片,却不知虚度了多少光阴。谁知她有意挑明,小师妹又扭捏起来,全当她是在作恶。

    经过这一番打岔,争执不了了之。黑衣女子当真非凡,轻易间就杀了三位太一教成名多年的高手,赤发鬼和桑木公也就罢了,那无相鬼本是江湖中最令人忌惮的人物之一,天下何处不可去的,却未想会如此惨淡收场。

    在场除了张元宗,其余人皆已识得黑衣女子的身份,苏航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遂道:“张兄,这位是我的师姐顾惊仙,这次野三坪一战,多亏师姐及时赶来相助,才能挡住阴阳鬼等几位高手,令他们无暇兼顾,不然苏家不知有几人能回。”

    方才得见黑衣女子出手,又听众人言明其身份,张元宗心中已经了然,雪鸿应当是将青丝剑传给了这位嫉恶如仇的女子。同为武林三奇之一,青丝剑较之青雪刃和绝尘琴,颇有些神秘和诡异,原来阴阳鬼身上的奇怪伤痕,是由苏航的师姐出手所造成。

    张元宗施礼道:“顾姑娘,有礼了。”顾惊仙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道:“听说张公子一个人就挡住了魔教教主。”张元宗淡笑道:“侥幸而已。”顾惊仙冷然诘问道:“既然你能挡住他,为何不杀了他?”

    苏航对这位师姐有些发憷,不由对好友投去无奈的目光,心想面对顾惊仙的质问,好友多半会谦称不敌。谁知张元宗却一本正经道:“顾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新教主与白魔不和,教中因此分为两派,相互牵制。若在下杀了太一教主,白魔登上教主之位,届时太一教再无顾忌,众生危矣,我岂不是成了江湖罪人?”

    苏航不由暗中称赞,果然见顾惊仙神色稍缓,道:“张公子倒想得深远。”张元宗浅笑道:“其实在下很羡慕姑娘,世人皆爱瞻前顾后,庸人自扰,而姑娘随心所欲,好不痛快。”顾惊仙冷峭神色大消,转而道:“既然如此,我想见识一下龙门剑气,不知张公子意下如何?”

    苏航和秋水音闻言大大皱眉,深知这位师姐坚定执拗,就连师父都很难改变她的主意,但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是一件乐事。张元宗微微摆手制止他们欲要劝阻的意图,欣然应承道:“在下也想见识一下青丝剑的神异之处。”

    微风徐徐,从窗口送来兰花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兰草的品种极多,花期也各有不同,春之山兰,夏之蕙兰,秋之建兰,冬之寒兰,含苞吐蕊各有佳期。正值夏末秋初,建兰的芬芳似乎为墨兰阁增添了几分清雅,淡化了几分锐意。

    顾惊仙霜色淡淡,眼眸黑得过分深邃,玉手从衣袖中伸出来,皓腕上缠着一圈圈黑色的丝线,乍一望去如同青丝缠缚。修长的手指舒缓拨弄,丝线好似具有生命一般在指间滑动回绕,称之为剑似乎有些勉强。

    虽有耳闻,但亲眼目见,张元宗依然觉得诧异,与其谓之剑,不如言为索。索系兵器在江湖上属于奇门兵器,难练却也难缠。无论怎样,江湖上由来流传这一团青丝属于剑的范畴,为何取名为剑却无从考证,其比之峨眉细剑不知纤细了多少。

    夸叶雾山和苏未名在野三坪见过顾惊仙出手,其诡异难测无法述说,此时再见仍是异色流露。花未眠对这个黑衣女子限于冷酷无情、心如铁石的印象,见她皓腕缠绕的就是武林三奇之一的青丝剑,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顾惊仙和张元宗皆没有起身的意思,遥遥相对,一人如冬雪覆梅,一人似白云出岫。顾惊仙纤指轻弹,青丝剑顺势荡出,割裂虚空,绕指柔刹那间成为百炼钢。张元宗六识敏锐,登时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惊心的杀意曲折绕来。

    青丝剑达到纤巧的极致,挟着锋锐隐在虚空,无声无息,肉眼难辨。武林三奇皆需各自的秘法方能大放异彩,不然与凡物无甚区别。秘法运转,一团青丝化为一把任意的剑,每一部分皆是最锋利的剑刃。

    张元宗骈指如剑,剑芒在指尖吞吐,眉峰陡然一动,转瞬间剑指在不同方向斜划了一十三招。虽是一剑,但青丝曲直如意,犹如从不同方向同时刺出一剑。张元宗细察入微,施展了一十三剑方才化解了青丝剑的杀招。

    顾惊仙见攻势被轻描淡写地化解,心中不免微惊,青丝剑平日里虽与丝索无异,但一旦它化身为剑,其锐利的程度将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切金断玉,裂石破山,易如反掌,区区血肉之躯岂能抵挡它的锋芒。无相鬼等人被青丝剑肢解,犹在眼前,而张元宗竟能驭使一对剑指与之争锋。

    顾惊仙面如如悬空冷月,玉指连连弹动,青丝剑如跗骨之蛆缠绕而上,手腕处的青丝不住地遁入虚空,飘荡在张元宗的周围。青丝剑的各个部分在虚空中布设起一个复杂而严密的杀局,两人之间不知隐藏着多少绵密的陷阱和杀招。

    张元宗只觉自己犹如一只蚕蛹,无数的丝线交织成蚕衣,将自己围困其中。青丝剑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一招相抗,必会引发层层叠叠的杀机。隐隐中,无尽的汹涌的危机竟似蛰伏不住,欲要爆裂开来。

    苏航和秋水音皆是脸色大变,青丝剑奇诡难测,最擅长以弱胜强,更何况师姐的修为本就高绝。花未眠等人虽不如他们知根知底,但依旧从虚空中感受到浓烈的杀气,不由心神俱震。顾惊仙出手毫不留情,两人之间已是杀机密布,张元宗虽是盖代高手,可是面对如此诡谲莫测的青丝剑,又能如何?

    在张元宗淡然出尘的气质中,顾惊仙心底的一丝犹豫消失殆尽,她陡然一拨,繁杂交错的青丝剑猛然收紧,铺天盖地的锋锐轰杀向中间的男子。苏航心如鼓槌捶,袖中青雪兀自震颤,而秋水音已忍不住清喝道:“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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