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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浮生记 正文 第五十章 情魔之殇 一线生机

作者:张十三画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3-01 14:12:13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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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魔塔,塔高三十三丈,共计一十三层,全部由玄武岩建造,坚不可摧,历来是关押邪道高手和禅宗叛徒之地,乃是囚龙寺禁地,由降魔院和戒律院共同守护。张水衣已为情魔,囚龙寺岂能任由她为祸江湖,不得已只好将其囚禁于此,惟愿了却残生。

    “金佛”福灵、“玉佛”宋文卿、掌门慧正以及七院首座共计十人,陪同张元宗来到降魔塔下,其余僧人尽皆离去。遥望之,只觉雄伟峻拔,近仰之,更觉直插云天。降魔塔,旷阔高耸,静穆庄重,也不知如今其中还幽禁了谁。

    降魔塔近旁有一小石棚,棚中趺坐一普通老僧,沉寂枯槁,嘴角挂着一点血迹。听闻众人到来,他睁眼望去,目光空渺清透,不悲不喜,他的视线在张元宗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才向福灵、宋文卿行礼,接着慧正等僧也向他一边见礼,一边口称“师兄”。

    如是之后,老僧双目一闭,神游内窍,不闻不问,又陷入死寂之中。张元宗心中明白,这老僧必定是十八罗汉之一,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大须弥阵的反噬,如今受伤可能不轻。囚龙寺当真卧虎藏龙,随处可见的一些普通和尚可能就是深藏不露的高僧。

    降魔塔四周有守卫的僧人,见是掌门等人到来,也就不便阻拦。一行人进入塔中,瞧见个中乾坤,张元宗才知降魔塔竟是双层塔,楼梯是依附外塔内壁而建,而内层独立成塔,用作囚禁,当真万无一失。外塔内壁绘满了佛门典故,还有不少佛像浮雕。

    来到第七层,沿着短短的悬空石道走近内塔,内塔玄铁门上锁,围绕的塔壁有不少碗口大小的窗口,方便空气流通,窗口之小,无人可以从中逃出。张元宗一脸平静,不疾不徐靠近窗口,向里望去。

    红裳霜冷,玉人憔悴,柔情无情,深思无思。女子不过碧玉年华,容颜却有了淡淡的暮色,青丝随意披散,没有什么光泽,她面若寒霜,一动不动,好似一个冰雕的美人,嘴角、下巴上更透着一股寒凉。

    张元宗内心微微一酸,心无挂碍的妹妹何曾有过牵挂,何曾有过伤情,瞧着如斯凄楚的境地,他不由心生后悔,真不该带她离开一寸山。她虽聪慧大胆,却也单纯善良,红尘中除了繁花似锦,也有无法预测的悲与痛,她不惧刀剑,却为情伤。

    张元宗语气淡淡道:“我要进去。”慧正等人脸色微变,露出犹疑之色,降魔院首座慧玄更是怒意不掩。张元宗并不再说,而是望着福灵挑了挑眉,瞳孔里流泻出如剑光一般的锋芒。福灵眉尖一动,对着慧正摆摆手,略带颓意道:“开门。”

    慧正闻言嘴唇蠕动,然后对后面的僧人微微示意。降魔院首座慧玄和戒律院首座慧行越众而出,一僧激愤,一僧冷肃。掌门法旨不可违背,他们来到玄铁门前,各自掏出一把钥匙,共同打开了铜锁。

    张元宗一马当先,推开沉重的大门,福灵、宋文卿紧随其后,慧正、慧玄、慧行随同进入,其余首座大师守在门外。见到塔中的光景,所有人都难免心神震动,宋文卿只觉一股苦涩的味道在七窍充盈,一颗禅心哪还有半点空明。

    塔内宽阔,布置了简单的生活用具,墙壁上是烧残的灯烛。举目四望,落满眼眶的全是一句话“你爱不爱我”,地面和四壁剑痕密布,密密麻麻刻满了这句话,字迹潦草斜飞,可见刻字之人神志慌乱,心绪急迫。

    张水衣抬头向几人望来,冰封的目光像是冬日的阳光,刺眼而毫无温度。张元宗疼惜唤道:“水衣……”女子恍若未闻,竟似不认识张元宗一般,她目光微微一顿落在宋文卿的身上,寒意退却,一簇火光腾腾燃烧了起来。

    红衣飘飞,如是红云。她飞奔过来,急切道:“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这句话好似一把利剑狠狠刺穿了宋文卿的身体,他心中一痛,用尽力气压抑着内心的翻涌,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福灵只是不住地叹气,慧正三僧则是眉头深皱,暗暗戒备。

    张水衣在近处停住身影,热灼的目光钉在宋文卿的脸颊,热切道:“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这是空荡荡的塔内唯一的声音,沿着曲回的塔壁荡来荡去,蜂拥钻进众人的耳朵里,那里面是缠绵悱恻,是相思成灰,是柔肠寸断。

    宋文卿不答,他上前几步,好似引颈待戮的壮士。慧正等僧大急,欲要上前阻止他,福灵伸手拦住了他们,他眸子一垂,尽是悲悯失色。佛陀出家前也曾经情历爱,享受荣华富贵,后才成为觉者,超凡入圣。宋文卿无论如何都要自己走出困境,不然只怕今生毫无寸进。

    张水衣并不知宋文卿的心意,见他上前,不由面露笑意,如是站立蒹葭中,迎接划舟而来的情郎,顿时百花齐放,**灿烂。宋文卿有一瞬间的失神,面前的女子是多么美好啊,巧笑倩,美目盼。她虽已成魔,却是道似无情却有情。

    最初,他惶惑不已,只剩下一腔恐惧,深深自责犯了戒,罪孽深重,亵渎了神佛,遂入了悟真洞忏悔。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却像锅中的水,温度越来越高,动静越来越大,那短暂而刻骨的一幕幕愈发清晰地纤毫毕现。他终是想得明白,不去面对,一味躲避,自己永远都消不了业火。

    此刻,宋文卿心中依旧酝酿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子,张水衣不解沉默是何意,声音低低道:“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她显得有些柔弱和担忧,宋文卿挤出一丝笑容,颤声道:“我是爱你的。”张水衣闻言大喜过望,笑容层层绽放,明艳不可方物,而慧正等人连连摇头,默诵“阿弥陀佛”。

    张水衣奔过来欲要抓宋文卿的胳膊,宋文卿微微侧移,张水衣一把抓空,转首愕然回望。宋文卿神色已正,道:“但是我不能爱你。”张水衣闻言一僵,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忽然眸中厉色冒出,身体里一股惊人的剑意弥散开来。

    宋文卿神色不变,竭力保持平静道:“我心中有一尊佛,我放不下。若你觉得我对不起你,你就杀了我吧。”自他进入囚龙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属于佛门的,他在佛学的浩瀚中得到了一种很深而寂静的欢喜,他离不开他心中的那一尊佛。

    福灵等僧闻言神色大变,欲要上前护住宋文卿。然而,张水衣已是蘧然大变,剑意犹如汪洋大海,充斥在整个空间,席卷向所有人。纯钧剑,古时神剑,因杀戮成灵,如今与张水衣契合成一,她的意志就是纯钧灵魄的意志,就是剑意。

    昔日化魔还存有一丝人性,而此时她人性湮灭,魔性蔚然,没有半分人世间的牵挂,认不得所有的人,除了情,除了宋文卿,因为他是她的魔心。她的意志在塔内形成了一个小世界,剑意浓烈得如同粘稠的液体。

    慧玄、慧行顿觉心中慌乱,遍体生寒,福灵、慧正也是一脸凝重,心神摇晃。禅宗弟子修得是平和中正之心,虽然意志异常坚韧,却怎及得上剑的杀伐之意。剑的意志攻城略地,侵蚀着他们的内心,那种无形中的压迫和吞噬将会给他们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他们紧守心神,好似化为石像,任凭风吹雨打,千疮百孔,内里自是岿然不动。张水衣散发的剑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只怕达到了剑道的极致。他们无暇他顾,对于宋文卿的安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湖人人谈魔色变,人一旦成魔,修为必定突飞猛进,达到一种可怕的境地,更何况张水衣身体里乃是纯钧灵魄,称她一声剑魔也无不可,就连囚龙寺的老硕果福灵也不能轻易视之。

    “破!”一声轻喝响起,一道青影挡在宋文卿的面前,独面魔威滔天的张水衣。也不见张元宗如何动作,惊心动魄的剑意瞬间冰消瓦解,他的身上有一种夺人心神的压迫,径直破开了张水衣散发出来的滔滔剑意。几人心中一松,慧玄、慧行方觉冷汗打湿了僧衣。

    张水衣双眼变得血红,一股暴戾之气爆射出来,她狰狞叫道:“我要你死!”张元宗心中一痛,这还是他那个虽然顽皮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妹妹么?他愁声唤道:“水衣,你知道自己是谁?我是谁?”

    张水衣仰头狂笑,声音凄厉,狂色大发,凶恶道:“我要杀了你们!”言毕,她浑身一震,无数道剑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狂放而出,如万钧雷霆,如山崩海啸,魔一出手,定是出尽全力,毫不留情。众僧见到年轻女子一出手竟是这般可怕,当真令人骇怖,生怕处在近前的宋文卿出了什么闪失。

    张元宗面色沉郁,一颗剑心,一代王者,他伸手凭空虚抓,迎面而来的剑气霎时间化为泡影,好似那遮天蔽日的剑气不过是虚张声势。他的身体里陡然升起一股意志,化作光与风,向张水衣扑去。那也是剑意,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剑意,剑化万物,这是张元宗所触及的境界,自是天下无双。

    张水衣是情魔,但是她的本质是剑。剑中王者一出,万剑臣服。张元宗虽不握剑,但他修得是剑心,修得是剑气,在剑道一途的造诣无人能及,他本身已是名不副实的剑中帝君,就算纯钧剑乃是古时五大神剑之一,也无法与之争锋。

    张水衣狂厉之色大涨,躁动的剑气胡乱窜射,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她暴怒异常,这个人让她的灵魂产生了颤栗和恐惧。剑气锐利,红衣无情,她面色因愤怒而扭曲得可怖,她猝然飞身化为一柄剑,向张元宗激射而来,绝情灭欲,寒芒诛心。

    张元宗悲叹一声,眸子却亮得如黎明前的星辰,剑意宛如实质锁定那袭红衣,然后从他的身体里破出一道剑气,迸射向凌空的张水衣。这是怎样的一道剑气,仿佛是魔王在挥戈,狂暴而霸道,锋锐而汹涌,似要撕裂苍穹,震碎大地。几僧只觉其要破塔而出,毁了这灵鹫峰。

    宋文卿心神狂震,一时忍不住大喝道:“不要!”这情形怎么看都是张元宗要大义灭亲,这一道剑气狂霸绝伦,狠辣无情,只怕就是魔也不能够承受。那个清丽的女子如何经得起这道剑气的摧残,他如何忍得住不去担心。

    张水衣眸中露出来自上位者压迫的恐惧,那一道剑气斩碎了她施展的簇簇剑气,凝聚的势和锋芒被简单地破得干干净净。她翻身向后落去,避开了那一道剑气的余势,宋文卿心如鼓擂,顿觉一阵后怕。

    然而,还不待张水衣站定身影,张元宗化为一道流光,瞬息之间出现在女子的面前,他骈指如剑倏然点向张水衣的眉心,一股剑气在指尖吞吐。宋文卿的心一下子又被拎了起来,堵在嗓子眼,呼吸困难,张口呐呐不言,惊骇地望着面前的男女。

    这一道剑气与方才迥然不同,不锋锐不暴戾,好似清晨的一缕阳光,好似山间的一股清泉,好似佛陀慈悲的目光。张元宗的气质变得通透清澈,犹如禅宗大德在为信徒布施讲法。那一道剑气瞬间没入了眉心,张水衣顿时身躯大震,目眦欲裂,忽地双眼一闭,倒在张元宗的怀里。

    宋文卿双眼圆睁,迫不及待奔到近前,一把扣住张水衣的脉门,他突地心中咯噔一跳,然后颤抖地探向鼻息,顿时歇斯底里道:“你杀了她?她可是你妹妹!”福灵等僧早已看呆了,这个年轻男子太可怕了,方才还好似有股谪仙的气韵,而此刻却又让人觉得有一丝邪性。

    听宋文卿如是言语,他们顿时面露苦涩之意,深知他虽有皈依之心,但是陷入情障是不争的事实,只怕不容易堪破,同时听闻张元宗杀了张水衣,心中半信半疑,他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张元宗淡然道:“她既已成魔,就不能让她为祸苍生,我也见不得她永困降魔塔,不见天日。”宋文卿露出又哭又笑的神情,声嘶力竭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杀了她!”张元宗眸子里一片阴影,露出些许的伤怀,道:“她需要解脱。”

    宋文卿一把夺过张水衣的尸体,细细打量,依旧眉目如画,清丽婉约,不由悲从中来,抱着她蹲在地上闷声痛嚎。他的忏悔,他的迟疑,他的隐忍,都随着女子的死化为流影。他一直不敢正视的情感终于爆发出来,他们相识虽短,却酝酿着如此浓烈馥郁的爱与伤。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张元宗轻叹几声,并未责怪宋文卿的唐突,任由他抱着张水衣的尸体,发泄压抑的情感。几僧脸上阴晴不定,望着他们寄予厚望的人如此渎佛,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其荒唐。

    不知过了多久,宋文卿失魂落魄站起身来,喃喃念道:“生时苦痛,老亦苦痛,病极苦痛,死极苦痛。恶臭不净,无可乐者。宜自决断,洗除心垢。言行忠信,表里相应。人能自度,转相拯济。至心求愿,积累善本。虽一世精进勤苦,须臾间耳。后生无量寿国,快乐无极。”

    念毕,他将张水衣交给张元宗,惨然一笑,已不复方才的癫狂,道:“人世间的情当真极苦,一时失态,还请张公子不要介意。”然后他不顾他人,毅然转身离去,出了降魔塔,身影虽然落寞,却是说不出的坚定和通透。张水衣已死,他在人世间昙花一现的牵挂真的是昙花一现了,该是遁入空门的时候。

    慧正等僧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张元宗亲手弑妹,惊世骇俗,却促成宋文卿几乎堪破了情关。他们沉默地望着两兄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一直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除魔卫道,不顾亲情伦常,是无情?还是侠义?

    福灵眉毛抖动,轻唤了一声,道:“张公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取于相,如如不动。还请节哀顺变。”张元宗眸中闪过一道清光,淡淡道:“圣僧挂心了,舍妹并没有死。”

    几僧闻言禅心大震,福灵抬头迟疑问道:“那她……”张元宗道:“我用秘法封住了她的经脉和神识,声息脉搏全无,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别,现在她将一直处于沉睡中。”几僧又是一惊,张元宗也不去理会,走到石床边放下妹妹,然后为她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默默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向福灵等僧。

    来到近前,他淡淡道:“在下窃以为诸位大师也同我有一样的想法,希望宋文卿就此认为舍妹真的死了。若他此时知晓舍妹未死,谁能保证他将来必能堪破情关?我想诸位大师不愿冒这个险,若就此瞒下,虽然谎言总会有揭穿的一天,但是那时宋文卿只怕禅心坚定,六根清净,没什么事能够动摇他了。”

    几僧疑惑,不知他意欲何为,一时不言,张元宗又道:“水衣不可能一直呆在降魔塔,我也不能就这样带走她,所以在下想与诸位大师商量一件事。”福灵一反常态闭口不言,后退半步隐隐以慧正为主。不管怎么说,慧正才是囚龙寺的掌门,而他虽辈分最高,但也知接下来所谈之事,他不便干涉。

    慧正依旧脸色温和,沉敛如水,道:“张施主,不妨直言。”张元宗沉凝道:“在下求方丈大师给个恩典,借《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与舍妹一览。”此言一出,众僧脸色大变,却又觉在情理之中,张水衣最初前来囚龙寺的目的本就是《般若心经》。

    本来慧玄见过张元宗出手,言行有所收敛,但是此时听其“觊觎”镇寺之宝,不由怒形于色,喝道:“张施主不嫌自己强人所难吗!”张元宗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若舍妹真是无法可救,做大哥的定会成全她和自己所爱之人,再见上一面。”慧玄顿觉心中一紧,但仍旧硬撑着怒视对方,宋文卿的确是他们的弱点。

    慧正沉默思虑,《般若心经》历来掌门单传,不是没有它的道理。众生**七情六欲,心性各异,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不能简单分之。《般若心经》概不外传,不是为了维护掌门的权威,而是不想其遇人不淑,为祸苍生。

    江湖自有江湖的法度,有高有低,有强有弱,方才顺其自然,立足平衡之道。若是人人都习《般若心经》,人人都会龙门剑气,只怕这江湖早就乱了套。有些力量必须严格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即使这些人被欲望奴役,那也只会是几人之祸,若是人人都掌握这些力量,那必定会引起灭世之灾,人心如此。

    慧正满脸愁色,片刻后有些疲惫道:“老衲答应张施主。”慧玄不可置信地盯着慧正,急道:“方丈师兄!万万不可!《般若心经》乃本寺传承之基,若因此有个闪失,怎对的其列代大德?”慧正淡和道:“老衲已经决定,师弟勿要再言。”慧玄一是语塞,心中迟疑,不敢再言,只是恨恨地盯着张元宗,没半点出家人的平和。

    别瞧慧正一副温吞吞的模样,却是言出法随,其他僧人也不敢再劝阻。张元宗忙执礼谢道:“贵寺大恩,元宗没齿难忘。”慧正却是一副愁苦之色,思虑一番,道:“张施主此刻称谢,言之过早了。”

    张元宗眉宇一皱,问道:“不知大师是何意?”慧正眸露慈悲之色,道:“佛与魔势不两立,《般若心经》是佛家心法,而张姑娘业已成魔,若用佛家心法驱除张姑娘的魔性,只会适得其反。”

    张元宗闻言大惊,失声道:“江湖不是盛传《般若心经》有镇压心魔的功效吗?”慧正叹息道:“人人都有心魔,但本元是人,而张姑娘的本元却是魔。若是成魔前,张姑娘只要保持一丝人性未灭,《般若心经》还能奏效,可是此时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张元宗心中塌陷一片,转首望了一眼妹妹,她竟要遭此厄运,沉睡一生?慧正所言确实不虚,并不是故意为难他。此情此行,《般若心经》也救不了成魔的张水衣,难道真是天意不可违?就算自己修为通玄,也不免产生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临下山前,师父曾私下告知了自己张水衣的身世,本来这一次准备让她认祖归宗,可是依如今的情形,他还能怎么让妹妹回家?还不如一开始就抛却过往,在一寸山经历生老病死,平凡地过完一生。

    正在张元宗思来想去,福灵忽然道:“也许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张元宗闻言又惊又喜,忙道:“还请圣僧指教。”福灵道:“我曾在南疆一带游历,那里的风物与中土大大不同。苗族部落盛行豢养蛊虫,颇有神异之处。”

    “我曾听闻世间存有一种蛊虫,可以进入人身吞噬人的人性,让人沦为蛊魔傀儡。若将这种蛊虫用在张姑娘的身上,想必它会吞噬魔性,暂时让张姑娘清醒过来,那时再修《般若心经》,也许能够奏效。不过此法也只是推测,成功与否还得另说。”

    张元宗听闻有一线生机,哪还在意是真是假,问道:“不知这种蛊虫叫什么?能够在何处寻得?”福灵道:“这种蛊虫名叫吞灵蛊,我并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因为就是苗族人也只多闻其传说,未见过真身,不过我想如果真要有,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春山,也就是万蛊山。”

    张元宗闻言微惊,喃喃念道:“春山?”他曾在清秋观饮过一种名叫春山碧芽的茶,清灵道长声称乃是南疆春山所出,却从未想到春山就是万蛊山。万蛊山的名头他是听过的,其名因山中生存无数蛊虫所得,乃是苗族部落的圣山,也是禁地。苗族部落养蛊之风盛行,其蛊多是来自万蛊山,也曾有人因寻得厉害的蛊虫而成为一部的首领。

    张元宗心中大安,计较了一番之后,道:“明日在下准备前往南疆,此行只怕时日不短,有两件事拜托贵寺。”福灵对张元宗很是另眼相看,笑笑应承道:“你只管说。”张元宗道:“舍妹如今被我封了六识,不会再伤人,还请贵寺援手照顾。”

    福灵道:“你只管放心前去,我们会将张姑娘安置在青莲法阵中,由白云庵照料,必不会出差错。”张水衣乃女儿之身,由白云庵的女尼照顾再合适不过。白云庵的首座虽然不在此处,但是福灵竟然答应了,那必定没有问题。

    张元宗不由感激道:“多谢圣僧!”福灵问道:“那另一件事?”张元宗难得露出尴尬之色,道:“我有一个徒弟,扮成小和尚,正在贵寺,我想南疆之行只怕不易,他还是留在贵寺为好。”

    福灵笑道:“你的高徒,我可一定要见一见。”张元宗道:“小徒顽劣,贵寺多担待些。”福灵一笑置之,言归正传道:“令妹和令徒之事,举手之劳。你到了南疆之后,可先去拜访花家,他们是医学世家,说不定能够得到点消息。当年败血之乱,龙门对花家有恩,想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张元宗的心中顿时闪过一道美艳柔媚的身影,这一次只怕不得不求助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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