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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br> 夜深，凤起从熟睡中醒来，黑暗中他的眼眸如同星辰。
身边秋叶还在睡梦之中，呼吸均匀，面容平静。小肥龙睡在他颈边，它头上的角又长了一些，两颗獠牙从嘴角冒出点尖尖，体型也比之前庞大了一点，每次秋叶经过沉睡之后，他的炼金兽都会有非常明显的进化。
凤起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披了件外套站在窗边。
从这扇窗向远处眺望，刚好能看见码头，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用途的舰船停泊在港口。即使是在夜晚，码头方向还是亮若白昼，一艘梭形的破烂舰船正在靠港，一些搬运机器人围了上去开始卸货，即使隔那么远，都能看见舰船表面被打烂然后又修补过的痕迹，很让人怀疑这样的船能不能承受虫洞迁跃。
那里应该有一艘是袁老大的吧？
凤起想起酒馆里的大叔，又想起了一些遥远的事情。
…………
又下起了大雪，天空中像破了一个洞似的，猛烈的风倒灌进来，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
穿着黑色军装的凤起，威严冷峻，他撩起深红色呢绒窗帘，出神地凝望窗外的白色世界。
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马裤长靴，衬衫领口敞开的男人走了进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间房间，人都回去了，你还念念不忘。”
凤起松开手，厚重的窗帘垂下，白亮的光芒被遮挡住，房间里暗沉沉的：“什么事？”
“给你看个最新新闻。”罗闻道大大咧咧地走到凤起面前，抓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凤起心不在焉，好像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罗闻道凑到他跟前，嘿嘿一笑：“是关于他的。”
凤起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看着罗闻道。
“嘿，我就知道你这人……”罗闻道重重拍了下大腿。
“到底什么事？”
“之前你不是让我接触奎瑟武装分子嘛，我刚刚收到了一个坏消息，他们被所罗门灭了。”
凤起愕然：“灭了？”
“你想知道是谁带的兵吗？”罗闻道边说边在墙上打开一个屏幕，调取一段影像。
“难道你想告诉我是秋叶吗？”
罗闻道打了个响指：“聪明！”
屏幕上，银色狼形机像孤傲狠绝的狼王，厮杀在第一线，凡是被他爪风扫到的战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下。
“这一战为他赢得了银色战狼的美名，还不赖吧。”罗闻道听上去是在夸奖，实则讽刺意味十足，“这只是小意思，听说他一个人冲进奎瑟武装军的大本营，把所有武装分子，哦所罗门是称呼他们为叛军，杀得一干二净，奎瑟军的领袖袁大当场死亡。”画面上出现一张胡子拉碴的大叔脸。
“怎么可能？秋叶在的时候我与他切磋过，他的战机驾驶技术不过中上，格斗技术更是中下，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杀得了奎瑟的大本营？”
“你不信也得信，我的消息来源可靠，事实就是他一个人驾驶着他的银狼冲进奎瑟驻地，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一张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尸体遍野，血流成河，不堪入目。
“根据尸检显示，他们大多是被一种极细极长的利器所杀，要么割断气管脊髓，要么刺穿心脏，基本都是一击毙命。”
凤起眉头紧锁，难以置信。
“看来你联合奎瑟军的愿望破灭了。”罗闻道拨弄着照片，讥讽道，“哎呀，还真够心狠手辣的。”
“奎瑟军是抵抗魔龙人非常重要的一股势力，为什么萨菲罗尔要灭掉他们？难道他只顾自己的皇权，任由魔龙人入侵了吗？”凤起怒意蒸腾。
“谁知道呢，啊，我还有一个消息，也是关于他的，你要听吗？”
“什么？”
“我听说秋叶小时候有个炼金术的蒙师，大概是叫金什么，最近不知道做了什么事上了所罗门的通缉名单。萨菲罗尔一声令下，秋叶亲手把他送上了断头台，那个成语怎么说的，六亲不认？”
…………
凤起揉了一下太阳穴，每次回忆过往，都感到疲惫万分，不愉快的往事，总是刺痛他的心窝。
睡梦中的秋叶似乎感到有点冷，往被子里缩了缩，无意识地伸手往边上摸了摸，但摸了一个空。
“凤起！”猛然惊醒，秋叶睁开了眼。
“我在这里。”凤起走到他身边展臂将他搂住。
温暖的气息包裹住身体，秋叶放下了心：“你干嘛不睡觉？”
“嗯，睡了。”凤起钻进被窝，两人交颈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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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两人提前来到码头，随意问了个码头工人还真立刻就给他们指了袁老大的船。
那位大叔穿着背心工装裤，坐在一箱货物上看他的手下操纵机器人搬运货物，他左手提着一瓶酒，右手夹着一根烟，模样十分惬意。
看到秋叶和凤起两人走近，袁老大咬着烟眯着眼：“来得还挺早的啊。”
“袁先生，你好。”秋叶打了声招呼。
袁老大嘴巴一张，烟头从嘴里掉了下来，他连忙弯腰捡起弹了弹灰，盯着秋叶看了半天，随即哈哈大笑，周围一些船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听听，他叫我袁先生！”袁老大笑得喘不过气，大手一挥，“都学会了吗？以后要称呼我为袁先生！”
“袁先生！”船员们齐声吆喝，喊完又笑得东倒西歪。
秋叶一脸黑线：“我叫错了还不行吗？”
“你没错，是我们这些粗人受不了这种称呼，以后跟他们一样叫我袁老大就行了，或者直接叫我名字袁大。”袁老大在秋叶的头发和肩膀上揉来揉去，还抱在怀里，“你这小孩挺有意思的呀。”
凤起当即板起脸把秋叶拽了回来，警惕地瞅着袁老大。
袁老大叼着烟盯着他们两个嘿嘿直笑。
等袁老大他们搬完货，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凤起和袁老大谈了价格，交了定金，两人上船，袁老大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间。
经历了一番曲折总算能回学校，秋叶的心情非常愉快，虽然袁老大说中途会停靠其他港口，但只要能回去就行。
船开了大半天，凤起试图联系帝都星的人，但尝试了多次还是没能成功。
“还是没有信号吗？”秋叶问。
“嗯，还是不行。”凤起想了想说，“我出去转转。”
“我跟你一起。”
两人来到甲板舱，一些船员正围在一起玩牌。
秋叶和凤起站在边上看了一会，一位船员歪着脑袋冲他们招呼：“要来玩两把吗？”
“好，那我就来试试。”
凤起坐在船员中间，秋叶不会玩牌，好奇得不得了，挨在他身边看。
两圈牌拿下来凤起便示意停牌，手里一张明牌8，打开暗牌，赫然一张国王，正好21点。
秋叶用力地鼓掌，凤起低头瞅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手气不错啊，年轻人。”一船员说。
凤起随意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在驾驶室里，一名船员接到了一条信息：“老大，家里发来紧急通讯。”
袁老大神情肃穆：“接进来。”
结束通讯，袁老大下达了指令：“调转船头先回家。”
船员问：“还带着那两个人呢，怎么处理？”
“一起带回去。”袁老大笑道，“正好让我把他们看仔细些。”
玩了几把牌赢了不少钱，船员们的脸色渐渐有点变化，尤其是那个邀请凤起下场的人，更是黑得像煤炭，于是凤起开始放水，不一会儿把赢来的钱又散了出去，船员们的心情又随之转好，气氛也融洽起来。
凤起观察着几人的神情，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都跟了袁老大很多年了吧？”
几名年纪较大的船员互相看看，被凤起一句话说得感慨起来：“有十多年了吧？”
“十八年。”
“我有十九年了，妈的，忽然发现我都老了！”
“这么久？”凤起惊叹，“都没有换过船队，袁老大给你们待遇这么好？”
“待遇？哈哈哈，那老大得把内裤当了吧。”一人笑道。
另一个人正经了些：“换什么啊，这辈子都跟着他了。”
凤起垂下眼：“干走私挺危险的吧，万一遇到海盗就麻烦了，你们遇到过吗？”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哈哈，敢抢我们的货，我们就揍他娘的。”
他们的笑声十分爽朗，与其说是不负责任的吹牛，不如说是实力强悍，无所畏惧。
凤起瞥了眼他们手掌上厚厚的茧子，默不作声。
这时他腕上的通讯器短暂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没有了信号。但就是这短短一瞬，他看见了当前所处的坐标。
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凤起问：“袁老大是在船长室吗？”
“没有什么船长室，应该在驾驶室吧。”
凤起丢下手里的牌：“不来了，你们玩吧。”
寻着船上的标记，两人走向驾驶室。
秋叶发现他脸色不对：“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刚看到船舶的位置不对。”
“袁老大不是说会中途停靠其他港口吗？”
“不是，是彻底不对，和一开始和我说好的航线完全相反，我要去问问他。”
两人来到驾驶室，被人拦着不能进入，不一会儿袁老大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啦？找我有事？”他的手里还是拎着一瓶酒，还没说话，先点上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下。
凤起不紧不慢道：“袁老大，我们现在还在去帝都星的路上吗？”
袁老大烟头的火星亮了一下：“是啊，怎么不是？”
“那为什么我们会靠近葛木星域，你是宇宙循环理论的拥护者吗？”
袁老大笑了起来，弹了弹烟灰：“我们会去帝都星的，不过先有点别的事要处理。”
凤起冷声道：“袁老大，这跟我们事先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袁老大见说不过，干脆耍起了无赖，笃悠悠地靠在走廊上，喝一口酒抽一口烟：“这是我的船，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满意你现在跳出去。”
凤起沉默地看着袁大，冰冷的眼神锋利如刀。
袁老大笑眯眯地与他对视，很少有人在凤起的注视下还能镇定如此，袁大是绝少数之一，而且他似乎十分欣赏凤起的眼神，越看越带劲。最后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在掌心里按灭，不知道要多厚的茧子才能毫无痛觉地掐灭烟头：“小子，眼神不错啊，这样吧，我们用拳头来解决。你要是打赢了我，我找颗你们能回家的行星停靠，钱全部退还给你们，如果你打不过，就不要来给我惹麻烦，我着急赶路呢。”
“好。”凤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听说老大要和跟船的年轻人干架，闲着无聊的船员们都不知道从哪里涌了出来。
甲板舱上的小赌场立刻被撤走，换成了袁老大的拉拉队，他们吹着口哨，打着赤膊，挥舞着背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凤起这边明显势弱，只有秋叶一个支持者。
凤起脱掉外套，交给秋叶，走到袁老大面前。
“我先说好啊，不用武器，也不要用力太猛，万一把我的船打坏了可是要赔钱的。”袁老大搓着双手。
凤起卷起袖子：“你是为先为你的失败找好借口吗？”
袁老大压低了身体，摆出战斗的姿势：“先别把话说太满，年轻人。”
话音一落，一只巨大的老虎出现在他身边，咆哮着冲了过来，同时袁大身影一闪，动作快如闪电，迅猛凶悍，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爱喝酒抽烟的大叔。
当他的炼金兽出现的刹那，凤起和秋叶同时一惊。
这种气势，这种瞬间凝聚庞大炼金能量的能力，以及一下子达到的精神共鸣，根本就是大炼金师的水准！
如果说当初竺曦风带给秋叶的感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温和的，那袁大的力量就极具压迫感，金戈之气刹那间爆发，充满了要拧断对方脖子的雄浑霸气。
一个干走私的船老大居然是大炼金师？想想都觉荒谬！
凤起这回失策了，他来不及思考太多，霎时间召唤出飞鸟，但尚未达到成熟体的飞鸟在完成体老虎面前不堪一击，老虎一掌拍下，飞鸟碎成了粉末，在空中散了一会，然后勉强再度凝聚。
船员们似乎对老大的实力见怪不怪，兴奋地欢呼着，口哨声此起彼伏。
凤起双手在地面拍出红色的法纹，袁大强势地用蛮力击破法纹，一拳往凤起脸上揍。凤起敏捷地躲开，又控制飞鸟攻击，飞鸟身上冒着黑红色的火焰，一头撞向袁大胸口，袁大被撞地退了几步，拧起眉头，随即又粗犷一笑。
“有点本事啊。”袁大赞了一句，双拳冒着红光，整个就像一颗燃烧的火球，猛烈地向凤起发起攻击。
凤起转攻为守，防得非常吃力，袁大的拳头击中他的身体，灼热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身上的防御法纹摇摇欲坠。
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打得眼花缭乱，当飞鸟的凝聚速度越来越慢几乎要化为虚影时，袁大一脚踹得他连连后退，他的老虎怒吼一声将凤起扑到在地，爪子抵在他的喉咙上。
船员们爆发出一阵吼叫，欢呼声不绝于耳。
秋叶揪着凤起的衣服紧张地看着他，当他看到凤起怒意大盛，身上的红光被浓厚的黑雾替代，飞鸟从黑红色变成纯黑色，秋叶意识到再不阻止就要出问题了。
他立刻丢掉衣服冲到凤起身边压住他：“算了算了，我们跟你走就是了。”
秋叶的闯入让凤起冷静了下来，黑雾逐渐散去，控制住暴怒的情绪。
“你赢了，我们听你的。”凤起冷冷道。
袁大把凤起几乎就要爆发，然后很快控制住，再压下怒意大度地认输看在眼里，眼中多了几分赞许：“年轻人还不错，干脆不要回什么学校了，加入我们船队吧，我保证你这辈子有钱花，有女人睡。”看到秋叶的脸上窜上怒火，袁大改口道，“哦，睡男人也行。”
秋叶捏起拳头，心里骂着滚蛋，可看凤起没什么反应，又火了起来。
其实凤起心里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原本估计袁大差不多是高阶炼金师的水准，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实力还弱，但凭借自己的暗能力，还是有一拼的可能，但没想到袁大竟然是大炼金师。既然他现在就是大炼金师了，那秋叶那时候杀掉的也必然是大炼金师级的袁大，明明秋叶的格斗技术很差劲，怎么可能杀得了大炼金师？
金瞳利爪的秋叶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好了，问题解决了。”袁大转着胳膊，捶了下肩膀，收起炼金兽，“既然你输了就乖乖等我办完事情，我会按照约定送你们回帝都星的。”
秋叶和凤起无法反驳。
“哎，我说真的。”袁大蹲在凤起面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你这身手还呆在学校干什么？”
“没兴趣，谢谢。”凤起冷声拒绝。
袁大又嘿嘿笑了几声，捏着拳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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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船没有在任何港口停靠，全速飞行直接回到袁大的老家。
秋叶原以为像袁大这种人呆的地方应该是破破烂烂或者脏兮兮非常落后的，但没想到一下船，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温暖如春，阳光和煦的星球。
绿树成荫，花海如云，芳草连天，暖意融融的气息令人浑身舒畅。
“真漂亮啊！”秋叶轻声问，“这是哪里啊？”
凤起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每一寸土地：“这里是奎瑟星。”
袁大听到他们的对话，先是对秋叶投去个“好眼光”的眼神，又冲凤起一笑：“星图学得不错嘛。”
奎瑟星，位于所罗门帝国版图x轴的负极，再往外就跨出了帝国领土，十多年前这里还有军队驻守，但这些年来因为帝国无力管辖，军队早已撤离，军用设施全部荒弃。
“把他们带回去安顿好，不要给我惹事。”袁大吩咐他的手下。他的船就这么放在港口，连货物都不卸，直接带着一群人离开。
秋叶和凤起进城后给安排了一个临时住所，那手下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秋叶试图开了一下门，发现连门都没有锁，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他看着凤起：“这算什么意思？”
凤起走到屋外：“不好吗？难道你想他囚禁我们？”
“我就是觉得袁大这人太奇怪了，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我们带过来。”
“也许他是真的有急事，没有空安置我们。”凤起的脑海中极力想要搜索点信息，但是一无所获。
“那也挺好。”秋叶跳出屋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总觉得这里的空气带着股甜味，格外舒适好闻，他极度享受地呼吸着，闭上了眼睛，有种徜徉在海水里的感觉。
凤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喜欢这里？”
“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因为不能马上回学校，秋叶原本的情绪是低落的，但是一着陆，一呼吸到这里的空气，心情就突然转好。
凤起.点头：“这里的确很好。”
一个小男孩出现他们视线里，提着一篮子面包兴冲冲地跑到他们面前：“你们的面包，要先吃点吗，一会汤炖好了，我再把汤端过来。”
秋叶惊讶地看着这个苹果脸模样可爱的小男孩：“给我们吃的？”
小男孩对他问出这种问题很奇怪：“对啊，提姆叔叔叫我照顾好你们，说你们是客人。”
秋叶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木南，木头的木，南方的南。”男孩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