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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无际之海 第一百一十四章</br>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哄”
梦魇般的轰鸣依然音绕在耳边，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夏川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糊住，白蒙蒙的，看不清东西。
夏川想抬手揉一揉眼睛，才感觉手臂像是断了一样的疼。随后，他才感觉浑身都火辣辣的疼，生不出一丝力气。
于是，夏川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
是的，夏川现在躺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那道宏伟骇人的海洋瀑布，似乎正在天上，轰鸣声绵绵不绝的传来。
夏川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这是一片潮湿的平地，正在深渊瀑布的斜下方。
眼里的东西应该是海水，刺激得夏川的眼睛也火辣辣的，不住流泪。
用力的眨眼睛，这是夏川目前能做唯一的动作。
“我死了吗？”他想。
疼痛感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肆虐，夏川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里，是十八层地狱把吧。”他又想。
随着眼睛越眨越快，加上泪水的冲刷，眼里的异物终于不在了，夏川看到了天空。
蔚蓝的湛蓝的蓝得发黑的，半边天空。
深渊瀑布遮住了另外的半边有天空。
他看见了，海水似乎是从天顶坠落，散成白茫茫的水雾，浩浩荡荡的落下来。就像一面毛茸茸的白墙，把天空隔成了两半。
这里是瀑布的斜下方。
世界尽头之外的地方。
……
浑身剧痛，动弹不得，只有眼睛看得见，夏川就这么躺在这片潮湿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感觉，手指头动了一下。
于是，他忍着钻心的疼痛，继续活动手指。慢慢的，他感觉手腕也能动了，接着是脚趾，接着是脚踝，然后是手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川觉得也许过了一天。
这时候，夏川已经能艰难的活动手脚了，但身子还是起不来。
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唯有前胸和后背，还是疼的无法忍受，连呼吸都疼。
脖子也能微微扭动了。
夏川这才注意到，天空中没有太阳。
这一片区域又明亮的光线，却不知来自什么地方。
最后，夏川终于艰难的支起了身子。
他感觉后背的皮肉已经被海水泡肿了，痒得厉害。
翻了身，他才看见身下的土地。
这是一小块微微露出海面的黑色土地，差不多有几个房间那么大，自己躺的地方，正是和海水相接的一端，自己的下半身并没有浸水。
然后，他看见了躺在另一边的科林姆普斯。
确切的说，是科林姆首批的法师袍。
他拼尽了力气，朝着科林姆普斯爬过去。
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他涌进了全身的力气。
科林姆普斯全身被法师法袍过了起来，看不见脸。
夏川艰难的抬手解开法师袍，才看见了科林姆普斯惨白的脸。灰白的头发被浸湿之后贴在脸上，现在已经干了。
夏川捋开那些头发，试了试鼻息，只感觉到了微弱的气息。
法师袍靠近小腿的地方，一个小包鼓了起来。
夏川吓找了，赶紧掀起法袍。
猫头鹰莫西的身子露了出来，它身上的羽毛乱糟糟，皱巴巴的，看来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夏川松了一口气，猫头鹰哆哆嗦嗦的蹦了两下，跳到科林姆普斯肩膀附近。
“咕……”
猫头鹰叫了一声。
“咯啦……”
科林姆普斯嗓子里也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声响。
夏川赶紧扶住他的脑袋，用尽力气，把他扶了起来。
“咯……呕”
科林姆普斯突然张开嘴，咳出了一坨黑黑红红的东西。
“没事吧？”夏川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呼……呼……”科林姆普斯艰难的喘了几口气，想抬起手来。
“先，先休息”夏川赶紧说。
科林姆普斯似乎没有听见夏川的话，继续挣扎着，想抬起手。
“戒指，咕……主人的戒指”猫头鹰突然叫了起来。
“戒指？”夏川疑惑地问。
“戒指，给你了”猫头鹰说。
“什么？”夏川更疑惑了。
科林姆普斯艰难的抬手，夏川扶着他的背，突然发现，一节木头深深地插进了科林姆普斯的后背。
那正是心脏的位置，木头应该是法杖的一截，已经齐根没入科林姆普斯的身体。
“天哪”他低呼一声，想把科林姆普斯放平。
“呜嗯”科林姆普斯的身体猛地绷紧，鼻孔里发出了粗厚的哼叫，随后，整个身体软了下去。
“主人死了。”猫头鹰说。
夏川没有说话，放平了科林姆普斯的身体，浑身物理的跪爬在旁边。刚才扶着科林姆普斯，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死了……”他低声说。
……
猫头鹰蹦跳着，把一枚戒指衔到夏川面前。
“戒指，给你。”猫头鹰说。
那是科林姆普斯的空间戒指。
“做什么？”夏川奇怪的问。
“主人说给你。”猫头鹰说。
“我又不是，魔法师，”夏川看一眼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科林姆普斯，“怎么用？”
猫头鹰不说话，张嘴就在他的手掌狠狠地啄了一下。
“啊”夏川痛哼一声，手掌已经流血了，有几滴血已经划过手掌，落到黑乎乎的地面上。
“把血滴上去。”猫头鹰说。
“什么？”夏川被刺激的有点迷糊了。
猫头鹰叼起戒指，放到他的手掌里。
戒指接触到了夏川的血，像海绵吸水一样，瞬间把血迹吸干了。
“嗡……”
一阵晕乎乎的感觉涌上脑海，夏川突然看见了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在夏川视野里的某个地方，而是出现在夏川的脑海里。
他能看到猫头鹰和戒指，还有科林姆普斯的尸身，也能看见那个房间里摆满了食物饮用水生活用品整整两个书架的书卷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引仪器，还堆了一地的是古怪十块，还有很多说不上名字的东西，当然，还有大量的金银钱币。
这是空间戒指的内部。
夏川顾不得惊讶，直直的盯着里面的食物。
“怎么拿出来？”他想。
“咕咚”
一块肉干突然在眼前出现，砸在了猫头鹰身上。
“咕”
猫头鹰惊叫着展开翅膀，跑开几步。
“原来是这样”夏川眼睛一亮，抓起肉干，也不管上面沾了灰就啃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饿了。
“给我一点”猫头鹰叫了起来。
“啊？”夏川愣了一下，然后动手去撕手上的肉。
浑身乏力的他实在撕不动硬邦邦的肉干，用戒指里拿出来的小刀，割了一块扔给猫头鹰。
“谢谢”猫头鹰叫了一声，低头吃了起来。
夏川不再管别的，继续啃咬手上的肉干。
……
整整吃了三块，夏川才算是吃饱了。
吃完肉干，他又拿出装水的木桶，狠狠地喝了个饱。
“我也要。”猫头鹰说。
夏川在空间戒指里找了一只白银做的碗，给猫头鹰倒了一些。
“怎么收回去？”他又想。
于是，小刀水桶和银碗都消失了，回到了戒指空间里面。
“咕”猫头鹰看着眼前的水碗消失，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夏川赶紧把水碗“拿”出来。
猫头鹰继续享用它的饮水。
夏川又试了几下，才掌握了把东西从戒指里拿进拿出的方法。
他戴上了戒指。
随后，他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才站了起来。
东边，深渊瀑布像一堵墙隔绝了天与海。
西面，是平静无波的海面，但没有明显的边界，连海平面都没有，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是蓝黑一片的朦胧区域。
夏川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奇怪的黑色礁石，确切的说，夏川也搞不明白礁石和海岛的区别。
除此之外，到处都是海水。
不远处，还飘着一片木板，似乎是船身的碎片。也不知道是圣玛利亚号上的，还是尼雅号的。
另一边，水面上飘着一坨白森森的东西，夏川走近几步，才发现那是一截手臂。这截手臂被海水泡的肿胀，借着上面扭曲的刺青，夏川断定这只手臂是属于当初被科林姆普斯救下来的平塔号大副。
肚子里有些翻腾，夏川忍住了呕吐。
回到科林姆普斯尸身旁边，夏川望那张惨白的脸。
“哄”
轰鸣声无时无处不在，提醒着夏川，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阿布先生，空间里有魔法卷轴。”猫头鹰说，“你用永冻卷轴把主人封存起来。”
“是吗？”夏川问。
“主人的遗愿是，把他的遗体带到世界尽头，或者带回古奥帝国。”猫头鹰说。
“莫西，”夏川问，“你的主人死了，你不难过吗？”
他第一次把猫头鹰当做一个活生生的，可以对话的生灵。
“难过？”猫头鹰歪了一下脑袋，“我，不知道。”
“呵。”夏川笑了一下。
随后，他在猫头鹰的提示之下，找到了放在书架里的魔法卷轴，然后将卷轴对着科林姆普斯撕开了。
一阵魔力波动迅速爆发，把科林姆普斯封冻在一块棺材一般的透明冰凌之中。
撕开之后，卷轴就消失了。
夏川有些惊讶的摸了摸冰块，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你要怎么处理？”猫头鹰问。
“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了。”夏川说，然后，他推动冰块棺材，将其推进了海里。
冰块慢慢的沉了下去，夏川最后看了一眼科林姆普斯的脸。
……
整理了一下东西，夏川才发现，身上除了破烂的衣物和戒指，什么也没有了。
他跳进海里，把那块船身碎片捞了过来。这是一块床板那么大的木板。
他脱下破烂的衣物，换了一身干净些的。
“你要去哪里？”猫头鹰问。
“我去西边。”夏川说。
“那里什么都没有。”猫头鹰说。
“我想去看看。”夏川说。
……
夏川从戒指里找到一片半人高的狭长木板，把它当做船桨，坐上那块船板，往西边划去。猫头鹰待在那里，没有动静。
划出去两百米，夏川就感觉到了手臂的酸痛。
身体里的内力已经完全消失了。
夏川停下不停挥动船桨的手，休息了一下。
在惯性的作用下，船板继续向前漂了一段。
喘了几口气，夏川继续滑动船桨。
那块黑色礁石越来越远，夏川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想法。
他只想往西。
就算西边没有华夏。
……
“真头疼。”女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幽幽响起。
……
猫头鹰追了上来。
它落在船板后面。
夏川注意到了，但没有去管。
“我，跟你走。”猫头鹰说。
“嗯。”夏川应了一声，继续挥动酸痛疲惫的手臂，向着西方，前进。
黑色礁石已经看不见了，深渊瀑布以让像一面屏障立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变化。
轰鸣的水声依旧那么宏亮。
夏川一直没有停下，直到双臂再也挥不动。
双手已经捏不紧船桨，落在水中，漂离了船板。
夏川无力去抓。
猫头鹰飞出去，把船桨捞了回来。
“谢谢。”夏川说。
然后，他拿出一根绳子，把自己和船板绑在一起，躺下，睡着了。
……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华夏国江南省清风山。
他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师傅，没有飞云道长，没有苦汤大师，没有巫爷爷，没有花婆婆。
屋子里还留着做好的饭菜，铺好的床铺被褥，屋后面的石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茶盏。
“师傅”他大喊。
没有人回答。
“师傅，你在哪里”他继续喊，“飞云道长苦汤大师巫爷爷花婆婆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啊”
还是没有人回答。
“啊”他大吼着，醒了过来。
他看见了满眼的蓝色，分不清天空和海面的。蓝得有些发黑的蓝色，眼角还有泪水。
他抹了一把眼泪，发现手臂已经不那么酸痛了。
于是他抓起船桨，继续往前划去。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在海上确定位置，尤其是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
反正只要背对着身后的深渊瀑布，准没错的。
“你怎么了？”猫头鹰问。
“没什么。”他说。
划了几下，他又补充：“做噩梦了。”
……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都在不停地划船。
累了就睡，饿了就吃，渴了就喝。
顺便喂一喂猫头鹰。
反正戒指里的食物，足够他吃上几年。
几天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深渊瀑布的声响在慢慢减弱。
这里没有日夜更替，没有星空，没有海风，没有洋流，和那个虚无幻境很相似，除了日渐远离的深渊瀑布，没有别的参照物。
离得越远，夏川就越能感觉深渊瀑布的高大与广阔。
往南边和北边，完全看不见它的尽头。只有在天空高处，夏川cia隐隐看到了瀑布的顶端。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都没有事，夏川想起了科林姆普斯那句话：“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是我幸运，不是你。”夏川低声自语。
他看看前方无限延伸的深蓝色，又说：“也只是比你幸运一点点而已。”
……
再一次从沉睡中惊醒，夏川下意识的抓过船桨，放在腿上，然后伸手捞过一捧海水，洗了把脸。
然后，继续划船。
猫头鹰没有被他的动作吵醒，趴在船板上，继续酣睡。
夏川继续往前，心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念头。
慢慢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四周居然不断有气泡从海底升腾上来，不断炸裂。就像是海水被烧热，煮沸了。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猛地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不过这一切再一次的失败。
一个漩涡在船边的水面上突然产生，迅速扩大，瞬间把船板连同夏川卷了进去。
“啊”夏川惊叫起来，但于事无补。
漩涡不断大，夏川被转的头晕目眩，手里的船桨也丢了出去。
船板不断深入漩涡，沉入海面。
猫头鹰在漩涡出现之后就抓紧了夏川的衣服。
就在夏川以为自己将被漩涡彻底吞噬的时候，漩涡中心突然捧出了一股水柱。
接着，连人带船板，被冲上了天空。
“海洋巨鲸”夏川明白了这一切灾难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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