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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织羽低着头，吸着鼻子，轻声道：“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徐玉安静了一秒，才道：“那他肯定很爱林老师你吧。”
林织羽咬住嘴唇，良久，她才道：“可是他以前很讨厌我……”
“人是会变的。”徐玉道，“你说的以前，是多久以前？”
有多久呢？
她和段渡深的那段婚姻，竟然已经是十多年前了。
林织羽抬起头看向徐玉，沙哑着声音道：“你说得对……”
或许，是十年前的雪夜太冷，把她的心脏和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她永远也没办法原谅那样对待她的段渡深。
而现在，段渡深又用全身的血，救了她的命。
人是会变的。
已经是十年前了。
徐玉道：“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等段先生醒过来，你们再好好聊聊吧。”
徐玉的话，令林织羽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徐老师。”
徐玉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脸，笑了笑，眼底却闪过失落的光。
*
段渡深在IcU里住了半个月。
他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终于在半个月以后，醒了过来，成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只是他那只受伤的腿，还缠着绷带，迟迟不见好。
医生说，他的整条右腿，因为感染严重，如果炎症一直没办法消退的话，大概率是要截肢。
林织羽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一直不太好，但是当医生同意她去见段渡深的时候，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去病房看望他。
vip病房里，段夫人正在和段渡深说着什么，见到她进来，她便起身把空间让给了他们。
走到段渡深的床边，林织羽默默地坐下。
男人靠在床上，因为重伤的缘故，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四目相对，林织羽嘴唇动了动，她想叫他的名字，眼圈却最先红了起来。
“哭什么。”
男人将纸巾递给她，“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林织羽接过纸巾，她低下头，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救我?那天，如果你不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你的右腿根本不会骨折……”
段渡深淡淡道：“想做就做了，那种事，哪有时间去思考这么多。”
林织羽沉默了许久，才哽咽着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段渡深安静了几秒，道：“我也一直这样觉得。”
林织羽抬起头看向他。
对上男人晦涩深邃的眼眸。
“就像我一直觉得我爱的女人是南栀一样。”
他们认识的时候，彼此都太过稚嫩。
甚至分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后来再重逢。
又错过了太多，误会太多。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爱林织羽，心里也知道林织羽不会爱上他，一旦承认自己爱她，他也就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段渡深别开脸，他看向窗外，声音嘶哑道：“我是爱你，但是你不需要有负担，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在山洞里跟你告白，是因为我以为我回不来了，我没想到……”
林织羽咬着嘴唇，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沙哑着道：“段渡深，我现在真的很累，我心里装不进人。我如果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你也不会后悔救我吗？”
林织羽的话，令段渡深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他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他知道。
知道林织羽不会再爱他了。
他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了她，选择和南栀订婚。
那个时候，她怀着孕孤零零一个人从段家离开， 是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但是听到林织羽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他感觉自己的心口，还是碎了一角。
明知道事实如此，但是被她当着面拒绝，还是令他心痛难忍。
“不后悔。”
段渡深道，“如果我没救到你，让你眼睁睁死我面前，我才后悔。林织羽，是我自愿来阳安村找你的，也是自愿投资阳安村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想太多，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同情我。”
林织羽听出了他嗓音里的喑哑，她抬起头，想看清楚段渡深的表情，但是段渡深抬着头，面向窗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低着头，双手交握，低声道：“如果你的腿好不了……我会对你的负责的。”
段渡深回过头，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林织羽看着他发红的眼，“我是说，段渡深，如果你因为我残疾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你救了我的命，我能用什么回报你？”
男人看着她，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还是那个自私的段渡深。
明明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林织羽的同情。
但是现在听到她说愿意留在他身边，他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段渡深看着她的小脸，心里生出几分懊恼。
如果他是一个好人，肯定要断然拒绝林织羽这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
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这种诱惑。
看着男人变幻莫测的表情，林织羽难得笑了一下。
她温声道：“你不需要多想。我是自愿的。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没办法不管你。”
男人紧紧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伸出手，抓住了林织羽纤细的手指，低哑着声音。
“好。”
他应了一声。
即使以后林织羽不会再爱他，但是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即使得不到她的心，只要她的人留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这已经是她对他的心慈手软，他不能再奢求她太多……
*
等段渡深睡着了以后。
林织羽才缓缓起身，从病房里出去。
门口，段夫人靠在墙角边，见到她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
“小羽。”
她喊了她一声。
“阿姨。”
林织羽走过去。
两个曾经剑拔弩张的女人，如今安静的面对面站着。
段夫人看着面前的林织羽，想到她过去第一次来到段家的模样，鼻子一酸，轻声道：“小羽，没想到一晃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