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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躲在司席身后，双眼呆滞望着屏幕的方向，已经被床底突然冒出来的鬼头吓傻了。
苍白着脸的司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扯过被导演抱着的手，“你好歹是这个特殊活动的组建人，能不能稍微勇敢一点儿？”
“可是……你刚刚看见了吗……”导演吓得差点掉小珍珠，刚开始他有多兴奋请到了一堆真大师，现在就有多后悔请到这群真大师，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着屏幕的方向，“那里面……”
“你都看见了，我肯定也看见了。”司席脸上恢复了一点儿血色，把导演按回他自己的座位，转头问老道士，“刚刚那东西不是普通的鬼魂吧？”
要是鬼魂的话，不可能就这么出现在她们所有人的眼中，至少那些普通人不应该看到它。
“那确实不像是普通的鬼魂，”老道士点点头，“看样子倒像是什么老物件儿凝出来的‘灵’。”
导演发挥不懂就问的优良精神，“‘灵’是什么？”
“就跟我们平常说的妖怪、精怪差不多，都是一些东西活得够久了，沾染了人气，久而久之也想变成人，就有了人的模样。”宁枝望着屏幕，“不过，这东西是怎么到宿舍里来的？”
屏幕那边的几个小姑娘站在宿舍外面，其中一个女孩儿眼睛忽然一亮，“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那个床底放的是什么东西了！那下面放的是我姐之前寄到我这边的一套古董嫁衣！大师们说得灵，不会就是那东西吧？”
【一定是！一定是！我刚才看见了，床底下那女人就穿着一身特别有视觉冲击感的嫁衣！】
【古董嫁衣？！这玩意儿不应该在博物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生宿舍啊！】
【古董的话……买卖不犯法吗？】
【买卖犯法的是文物！不过古董和文物，区分点是啥……】
舍友很崩溃，“我就说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灵异地点和灵异游戏，为什么宿舍里会有鬼！原来宿舍里有件成了精的古董嫁衣！那这嫁衣该怎么办呀，都成精了，总不能一把火烧了吧！”
“当然不能啊！”收藏嫁衣的舍友大叫，“那套嫁衣是我姐姐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最少得六位数起步！我要是直接把这东西烧了，我姐的手撕了我！”
“最主要的是，”她扭头看向玄师们，“那件嫁衣也只是敲敲门，并没有想伤害我们，所以罪不致死，对吧？！”
老道士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天天这么敲门也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收了它……欸，等等啊。”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先接一下电话啊！”
老道士拿着手机出去，公孙不疑望着坐在那边老神在在的宁枝，“你也不知道这个嫁衣想去干什么吗？”
“嗯，”宁枝点头，“毕竟它不是人，虽然已经见过它的脸，可我还是看不出来它天天晚上敲门的目的。不过既然敲门了，那肯定是想出去，可它一件衣服，出去干什么呢？”
就在会议室和直播间都陷入沉默的时候，接完电话的老道士从外面回来，“这件嫁衣的主人找过来了，对方说之前因为自己徒弟的失误，在这里一堆收藏品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件产生意识的老古董和其他物件混在一起了。”
“这件嫁衣原本是配了一双很高档的绣花鞋，现在他那边的绣花鞋也要离家出走来找这件嫁衣，他这才发现嫁衣不见了。等明天早上他会找人去和买了这件嫁衣的人商量一下，再把这件嫁衣买回来。”
“所以，”老道士对着直播间摆摆手，“今天晚上就麻烦各位小朋友再和这件嫁衣相处一晚了。”
“啊？！”屏幕对面的小姑娘们发出一声哀嚎，“让我们在知道它不人不鬼的情况下，再和它相处一晚？”
“我今天晚上就像收拾一下东西，买票回家呜呜呜……”
“要我说，我们还是去别的宿舍对付一晚上吧，或者今天晚上就别睡了，大家打一晚上游戏吧。反正那玩意儿也不伤人，只是让人精神上有些压力……”
几个小姑娘一合计，竟然真打算开着宿舍里的灯，在宿舍里凑合一晚上。
【佩服佩服，真是女中豪杰，这要是我，宁愿翻墙出去开房睡也绝对不会在这个屋子里多待一秒！】
【看这几位能在闹鬼的屋子里住两个月就知道，这宿舍里的都不是一般人，我要是知道房子闹鬼，肯定第一天就搬走了！谁让我留下我跟谁拼命！】
小姑娘们那边和玄师们道谢后，挂断了电话，一宿舍的人强忍着恐惧打游戏去了。
公孙不疑斜眼看向坐下来的老道士：“没想到你人脉还挺广啊……”
“一般一般吧，还是你来内地的次数太少了。”老道士笑眯眯的话丝毫不令人反感，“要是公孙大师经常来内地，依照您的实力，人脉恐怕比我还广。”
公孙不疑被他的话逗笑了，“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这么说话。”
老道士笑了笑，没再说话。
“还剩下两个，”宁枝看了眼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咱们速战速决吧。”
“好好好，”导演搓搓自己依旧冰凉的手，也看了眼时间，同时让人送过来点儿吃的。见之前送来的糕点只有宁枝手边的盘子一口没动，导演问，“宁大师，您有什么忌口吗，我再让人去安排。”
“不用了，”宁枝摆手，“这么晚了，我没什么胃口。我明天还有事情，咱们继续吧。”
“好。”
宁枝都这么直白地说了，导演也不好意思再磨蹭，很快抽到了第四个幸运儿。
连麦接通后，对面显示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坐在没有亮灯的房间里，一张肉乎乎的脸被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冷光照亮，他长得有点胖，但眼神却无精打采，看着镜头的眼睛也有点放空。
见连麦接通，小男孩儿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胖乎乎的脸颊，没有先开口说话。
导演没想到对面竟然是个看起来还没有十岁的小朋友，眨了眨眼，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柔声道：“小朋友，晚上好，你想算什么啊？”
小男孩儿双眼无神，导演的话音落下后好一会儿，这个小男孩儿才像如梦初醒一般抬眸看向直播间的方向。
看到直播间里的几个人，他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想问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小男孩儿的表情却好像在等着人问他一样。
副导演家里就有孩子，看到小男孩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声问：“小朋友，你怎么大晚上还不睡觉啊，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儿抿了抿唇，“我妈妈去医院了，我爸爸和我姥爷姥娘也过去了，我现在自己在家。”
说完，他看了看屏幕里坐着的一群大人，稚嫩的声音带着些不确定，“我听我身边的同学听说过你们这个节目，她们说什么问题你们都能给出答案，真的吗？”
导演和副导演互相看了一眼，笑容无奈，“这就要看看是什么问题了，我们节目组的大师，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回答。不过，你可以试着问问，如果能回答的话，我们节目组的大师一定会回答你的。”
“……”小男孩儿垂下眸，抿了下唇角，一张肉乎乎的脸上有些落寞，“只能……问一个问题吗？”
“对，只能是一个问题。”副导演点点头。
小男孩儿听到这个回答，低头看着桌子，久久没有说话。
宁枝看着小家伙垂下眼睛时长长的眼睫毛，还有圆乎乎肉嘟嘟的脸颊，突然想起来了在家等着自己的两个小胖子。
她看了眼时间，在心里叹了口气，“两个问题也行，如果是我能回答的话，我可以送一个问题，所以两个问题也行。”
“真的？”小男孩儿的眼睛立刻亮了，“我真的可以问两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必须是我能回答的，”宁枝强调，“不然的话，这个承诺不作数。”
“好！”小男孩儿狠狠点头，一口答应下来。点头的时候，他肉嘟嘟的脸颊肉颤了颤，显然是个被养得很好的小家伙。
宁枝的眼神柔和，仿佛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到了自家大宝和小宝的影子，她伸手托腮，“那就说吧，你想问什么。”
“……”小男孩儿眼睛里的光消散，再次紧紧抿住了唇。“我想问问，我爸爸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今天早上我还没睡醒，就听见爸爸和妈妈在吵架，然后爸爸就打了妈妈，妈妈进了医院。”
“下午的时候，姥爷姥姥就来了，逼着爸爸妈妈离婚，说爸爸不是好人，还说让妈妈跟着他们回城里，不要再回来这个小山村了……”
小男孩儿垂下眸，声音满是疑惑，“爸爸以前对妈妈很好的，冬天从来不让妈妈洗衣服，说冬天太冷，对妈妈的身体不好。而且爸爸还从小教我做家务，说家务不是妈妈一个人的工作，我们都是这个家里的人，家务要一起做……”
“我不明白爸爸妈妈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爸为什么要打妈妈？我奶奶说我妈妈是破鞋，在外面偷男人，我爸爸才会打她。可我姥爷姥姥说，是我爸爸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好上了，我爸爸恼羞成怒才打得我妈妈……”
“阿姨，”他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盛着一个八九岁小孩儿不该有的担忧，小心翼翼问宁枝，“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该相信谁，你能告诉我爸爸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这么问着，眼神却很绝望。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他不想接受的，爸爸出轨也好，妈妈出轨也好，都代表着他们这个家会支离破碎。
可在他现在这个年纪，他所能做的除了接受，也就只有接受了。
【我要是这孩子的妈，当初就不会嫁过来。自己的家在城里，婆家在小山村，我相信爱情嫁进来，然后让我的孩子用一辈子走出去……这个当妈的真是害人害己，带着自己的后代往穷沟沟里钻出来！】
【哎，这孩子简直就是十年前的我，十年前我十岁，当时也是面对这样的问题。我爷爷奶奶在我面前拼命说我妈的坏话，我外公外婆则是拼命说我爸爸的不好，两边的人都想把我拉到他们那个阵营。
但他们不知道我爸妈其实都出轨了，我爸还把那个女人带回家来过，被我撞了个正着……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当年他们那么挣我的抚养权，现在我上了大学，照样没人给生活费】
【不说别的，能逼这么好一个男人打人，这女的出轨是坐实了，不过这女的也该啊，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要，竟然去出轨！】
【……前面你是什么玩意儿成精跑出来了？前面遇上的那个女生宿舍是嫁衣成精了，你呢？哪个粪坑挖出来的古董尿盆成精了，怎么说话怎么臭呢！】
【什么叫“逼这么好一个好男人打人”？怎么直播间总是有这么一群脑残在呢！那手长在他身上，以前管不住自己老二，现在连手都管不住？听姐一句劝，你都废物成这样了，脑子也坏掉了，就别活了，真的，这太浪费社会资源了！】
【还得是姐姐会骂人哈哈哈哈！不管什么原因，男人在任何情况下打女人都不可取，咱们女的也别没志气地觉得自己该打！男人在任何时候动手都是想保住自己那还没屁有用的尊严，不是因为你让他失望，也不是因为他太喜欢你，就是因为他想发泄！】
【哎，现在讨论爹错还是娘错有什么用，要么当妈的把这个委屈咽下去继续在婆家当牛做马一辈子，要么带着孩子走，或者看着孩子有了后娘就有了后妈，不论哪一种选择，受苦的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