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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没说话，而是放下日记本，抱住晏沉风，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晏沉风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在微微发抖。
他轻轻拍着沈知意的背，“不想说就不说。”
沈知意吸了吸鼻子，放开晏沉风，将日记本递给他：“太多了，你自己看吧。”
晏沉风接过日记。
才看了没几页，眉头也像沈知意一样拧了起来。
厚厚的本子里详细记录了莫静柔来到墨竹村的第一天到她离世之前的所有生活。
【墨竹村虽然很荒凉，但却是个很美的地方，村民们对我也很不错，期待接下来的生活。】
【村民们似乎对读书有一些偏见，但是没关系，我和阿彦商量好了，到时候挨家挨户去敲门，让他们明白读书的好处，哪怕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值得的。】
【宁家的小姑娘好可怜，我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葬送在这里。】
【秀儿来上学了，我很感动，真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今天村长来找我了，跟我提了那种要求，我有点害怕，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村长又来了，这次……莫静柔，再忍一忍，为了墨竹村的孩子们，为了你的梦想，不要和人渣一般见识。】
【云香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开始对我冷言冷语，但我清楚，揭发也没用，他们是一家人，会互相包庇的。】
【今天洗了好几遍澡，还是觉得脏，阿彦好像看出我哭过，一直忧心忡忡，但我不能告诉他，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晏沉风薄唇紧抿，指节泛起冷白。
他继续往下翻。
【最近是暴雨季，村里的路不好走，我想上门授课，但阿彦不同意，怕我出危险。】
【阿彦说，雨水会带走空气中的尘埃，让星星变得更加明亮，等到雨停，就带我去看星星。】
【雨还在下，我问阿彦雨什么时候会停，他说，要等天空中没有乌云的时候。】
下一页，莫静柔的笔锋忽然凌厉、扭曲起来。
【阿彦，你食言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村里的人说，你是外出采风时遭遇了山体滑坡，我不信！你是地理老师，怎么会在这种季节，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阿彦，求求你回来吧，回来好不好……】
【我又梦到你了，是在一个车站，我跑过去抱住你，想跟你一起走，你却把我推开了，说墨竹村的孩子们不能没有我，我该听你的吗？】
【阿彦，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又回到学校了。坏消息是，秀儿嫁人了，我还是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白彦离世后，莫静柔写日记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而且看得出来，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字里行间都透着疲惫。
【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咳嗽，村民们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我把谁送了什么东西都记下来了，以后有机会还给他们。】
【我生病的事竟然传到了沈远山耳朵里。沈远山你还记得吗？就是我的大学同学，他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
【沈远山执意给我钱，我不要，但他还是寄过来了……】
【今天六六来了，还带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过来。老中医给我开了药方，六六拿着药方到镇上帮我抓了一个月的药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那位中医开的药，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昨天还咳了血，学生们都被吓坏了。】
【阿彦，我又梦到你了，还是在车站，这次你没有推开我，我抱着你哭了好久，是不是你也心疼我，想来接我了？】
【可是阿彦，如果我跟你走了，娇娇怎么办，墨竹村的孩子们怎么办？】
【阿彦，我好累，想休息了……】
日记的最后，莫静柔的字迹都变得很虚弱，像是用尽全力写下来的。
时间定格在十四年前。
那一年，莫静柔三十六岁。
晏沉风心里一阵揪痛，合上日记本，用力抱住沈知意。
沈知意的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襟。
日记里提到了村长和云香。
虽然没有写得太明白。
但她知道，村长一定对母亲做了什么。
还有那位中医。
为什么母亲吃了他开的药方，病情反而更重了？
沈知意思绪乱成一团。
忽然，她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
“沉风，我想再回去一趟。”
“怎么了？”
“我记得老房子里有我母亲剩下的中药，我想看看那张方子是不是有问题。”
昨天她在房子里看到了几包母亲没吃完的中药。
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但应该还能辨别出里面的药材。
“我让金南去取。”
……
不一会儿，金南带着中药回来了。
药包里面还夹了张药方。
沈知意将药材全部倒在桌上。
对着药方一样样检查起来。
晏沉风不懂这些，在旁边看着沈知意扒拉来扒拉去。
忽然，小女人皱了皱眉。
指尖将一撮像木头碎屑一样的药材捻起来，凑到眼前仔细查看。
越看，脸色越沉。
“有什么问题吗？”晏沉风问。
沈知意指着药方上的一味药，道：“我手里的是白薇，药方上却是白前，两种药长得很像，但功效南辕北辙，以这副药的剂量，用错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换了这味药？”
沈知意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药铺的人应该不至于搞错……”
晏沉风闻言陷入沉思。
如果莫静柔的药被人换过，那就意味着，她的死也是人为。
“那个叫六六的人，或许知道什么。”晏沉风说，“中医是她带来的，也是她帮你母亲抓的药。”
“可是，我都不知道六六是谁……”
“宁秀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不如去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