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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摊贩的玻璃橱窗有些陈旧,戒指在一排排花哨又廉价的小商品里显得并不怎么起眼.
一开始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枚戒指.
但其实,它非常的漂亮.
淡蓝色的玻璃水钻,下面是盛放的白色的泡沫纸盒,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奖品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黎幸视线落在戒指上,心口动了动,看向站在前面的楼崇.
楼崇视线落在橱柜里的戒指上,他脸上神色很淡,侧面冷硬线条好看,手臂屈起的肌肉线条利落,上面的刺青纹身在头顶的白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惹眼.
“要这个?”摊贩老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橱窗里的东西都是些廉价的小商品,但也有价值高低之分,一般来说像楼崇这样百发百中的,都会挑选第一排的那些东西,很少有人会从第三排选一枚不起眼的用玻璃做的戒指.
“嗯.”楼崇慢条斯理地点头,侧眸看黎幸,朝着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黎幸抿唇,怀里抱着他的校服,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老板打开橱窗,取出那只装着蓝色玻璃戒指的盒子.
楼崇伸手接过,打开盒子.
玻璃水钻戒指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漂亮,近距离看起来像盛着汪洋的海.
楼崇取出戒指,低头看向黎幸,挑了下眉,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黎幸看着他,手掌攥紧几分,贴着裙摆没有动.
旁边围观的那群高中生都还没走,这会儿都凑热闹的看过来,还有人跟着起哄,几个小男生吹了下口哨跟着喊,
“嫁给他——”
黎幸:“……”
黎幸有些尴尬,从没想过这种场景会出现在自己身前.
楼崇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勾唇笑了下,伸手将她放在一侧迟迟没有伸出来的手握住,
“别紧张,”
他低眸视线看着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带着很浅的笑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语气开口,
“我暂时还没打算求婚.”
黎幸悬起的心脏稍稍往下落了落,松了一口气,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选戒指做什么?”
楼崇姿态懒散,牵起她的右手,用戒指在她几根手指随意的比画着,歪着脑袋漫不经心道,
“好看就选了.”
黎幸抿唇没有说话,只感觉到周围落在两个人身上的目光有些不舒服,但手腕被楼崇牵着,也动不了,只小声道,
“我们要不先……”
“别动.”
楼崇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难掩的兴奋.
黎幸微怔,下一秒只感觉右手的无名指从指尖位置往下,缓缓的套进一个微凉的、带着玻璃触感的东西.
她低头.
无名指上已经套上那枚蓝色的玻璃戒指.
“你……”
“尺寸居然刚好.”楼崇勾起唇角,有些满意.
黎幸皱了下眉,低头想取下来.
楼崇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低眸视线看着她,口吻漫不经心,但动作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回去再摘.”
指骨间玻璃冰凉的触感仿佛从右手无名指牵引直至心脏.
黎幸看着手上的戒指,抿了抿唇,松开手,没有再要取下来的意思.
楼崇挑了下眉,重新扣住她的手腕,牵起她的手,
“走吧,回家.”
黎幸嗯了声,任由着他牵着离开这边的摊贩.
两个人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车还没到,只有两个高中生也在边上一起等.
路道两边有刺眼的灯光投射过来.黎幸眯了眯眼,低下头.
“学长你好!”
身后响起一道甜美好听的女声.
黎幸侧头往一旁看过去.
是刚才气球摊那边的洋娃娃女孩.
从楼崇过去的时候她的视线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很明显的对他有兴趣.
“学长.”
女生又开口叫了一声.
楼崇低着头,一只手牵着黎幸,一只手正在漫不经心的划拉的手机屏幕,闻言慢腾腾地抬头,视线冷淡地看向跟前的女生,
“叫我?”
女生看着他,露出个很漂亮自信的笑,点了点头,
“嗯!”
楼崇低头,继续看手机,似乎没有打算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女生也不恼,只笑了笑,视线大大方方的跟旁边的黎幸对上,朝着她露出个坦荡的笑容.
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黎幸掌心动了动,低头看着两个人仍然交握着的手,下意识地有些想挣脱开.
楼崇低眸,视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松开,反而直接将她的手掌整个扣进手掌心.
旁边的漂亮女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异样,只扬起笑看楼崇,继续道,
“学长您是高三的吧?刚才在气球摊那边我就注意到你了,我是高一的,我叫……”
楼崇依旧在看手机,头也没抬,淡淡地说,“我不是你学长.”
女生愣了下,但很快继续道,
“没关系,这个不重要.”
她拿出手机,粉色的镶钻手机壳在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灯光下有些刺眼,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黎幸别开视线,只想当作没看见.
楼崇依旧没有说话,根本不看人,只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似乎是在跟谁聊天.
跟前举过来的手机依旧丝毫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女生仍旧抬着精致的下巴,用一种势在必得的视线看着他.
黎幸没有说话,只攥紧掌心,玻璃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硌得生疼.
她看着旁边女生的眼神,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像这样明目张胆的表达爱意,表达自己想要.
“行.”
楼崇收了手机,终于侧头看向旁边的女生,打量她两秒,挑了下眉,极淡地勾了下唇角,举起跟黎幸交握着的手,
“微信可以给你,但得先问过我女朋友的同意.”
黎幸愣住,仰头视线跟楼崇对上.
他唇角带着笑意,只静静地注视着她,等她给出答案.
“啊,”女生也似乎愣了愣,但很快又挑起嘴角笑起来,侧眸看黎幸,“姐姐,可以让你男朋友微信给我吗?”
黎幸没有说话,只视线跟楼崇对视着.
他挑眉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期待。
黎幸望着他，紧攥着的手掌心里冰凉的玻璃戒指跟掌心扣得很紧.
他看她的眼神真温柔。
想拥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他像钻石，而她只是玻璃。
再漂亮又怎么样,
还不是玻璃.
廉价,易碎.
这样的人,人都是廉价的,爱意又能有多贵?
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在贴亮晶晶的粉色手机壳，永远也没有办法像这样正大光明的宣告爱意。
原来动心了也不过如此。
黎幸移开视线,神色很平静,看向对面的女生,淡淡地弯了下唇角,说,
“可以.”
话音落下，楼崇眼里的笑意很明显的退的干干净净。
女生挑眉,很开心的样子,将手机再度递给楼崇,
“学长?”
楼崇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女生,视线直视着黎幸的侧脸,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半晌,公交车即将到站停靠.
旁边等车的人陆续上车.
女生再度开口,“学长,你女朋友都同意了诶.”
楼崇神色寡冷,脸上没有笑意,只扯了下唇角,恶劣地开口,
“好啊.”
他腾出一只手,依旧没有松开紧握着黎幸的手掌,也没有看女生,只拿过对方的手机,输入一串微信号.
输入完毕.
他看也没看,扬手将手机丢回去,拉着黎幸上了公交车.